李伴峰迴了隨身居,和娘子打了個招呼,徑直去了九房。
洪瑩看着唱機道:「驍婉,最近七郎不太對勁,一回家裡就往九房跑!」
唱機淡然一笑:「跑就跑唄,我還用得着跟紅蓮那賤人吃醋麼?」
洪瑩往房門處看了看,湊到唱機身邊道:「驍婉,江湖險惡,有些事情不得不防。」
唱機一:「防什麼?」
洪瑩把聲音壓得更低了:「紅蓮有七個孔,生意比咱們加起來都多。」
「呸!」唱機嘧了洪瑩一口,「一天到晚沒個正經,真不知你腦殼裡想些什麼,我看你就是打得少!」
洪瑩一臉委屈,坐在梳妝檯前,拿起腮紅抹了兩下,又放下了:「驍婉,我是一心爲你,你怎麼能這麼對我?驍婉,你————
唱機哪去了?
洪瑩推開一道道房門,見唱機正趴在九房門口,往門縫裡張望。
唱機很生氣,心裡暗自罵道:這瘋漢,上來就動手,他和這紅蓮還真不乾淨。
李伴峰拿着十顆丹藥,摸索這蓮心,溫柔的對紅蓮說道:「這十顆藥,你認得嗎?」
紅蓮平靜回答道:「這丹藥我認得,用鐵筋竹子的鐵筋煉出來的。」
李伴峰笑道:「昨天不還說不能煉麼?」
「我是說煉不成入門藥粉,這丹藥我會煉,貨郎做出來的第一批鐵筋,就被我煉化成了丹藥。」
「這事兒怎麼沒聽你提起?」
「你也不曾問起呀。」
紅蓮說的也確實沒毛病,李伴峰之前確實沒有問起,但現在就要仔細問問了:「製造入門藥粉,必須要先把鐵筋煉成丹藥麼?」
如果這一步真是必須的,那貨郎手裡起碼還有一個紅蓮。
紅蓮道:「起初是這樣,可貨郎後來不知用了什麼方法,不需要我幫他煉丹,也能煉製藥粉,從那以後,貨郎就和天上的人反目了。」
「這些丹藥如何才能變成藥粉?」
「從中任選三顆,再次煉製,就能成爲某一道門的入門藥粉,可到底如何煉製,哪個道門對應哪三顆丹藥,這我就不知道了。」
紅蓮的答案和孫鐵誠一致,但這並不代表她毫無保留的說了實話。
李伴峰繼續撫摸着蓮心,繼續問道:「那天上的人是男是女,究竟長什麼樣子?」
紅蓮想了很久,嘆口氣道:「我想不起來他是男是女,也想不起來他的樣子,我只記得他好美,比趙驍婉還要美。」
李伴峰笑一聲:「這純屬胡扯,世上有誰美得過我家娘子。」
紅蓮收緊了蓮葉,夾住了李伴峰的手指頭:「你見過你家娘子麼?」
「見了,就在大廳。」
「你知道你家娘子長什麼樣子麼?」
「那怎麼會不知道,你就是把她扔到人海里,我第一眼也能認出來她。」
「我說的不是她現在的樣子,我說的是她原本的樣子。」
李伴峰起身道:「不管我家娘子什麼樣子,這世上都沒有比她更美的人。」
說完,李伴峰迴了正房。
唱機先一步跑回了正房,站在了門口,喇叭上全是露珠。
李伴峰道:「娘子,你這是汗水麼?」
「啊,是汗水,適才想給相公煮碗麪吃,一時不知該煮寬面還是細面,急得滿頭都是汗。」娘子唱腔依舊動人,只是聲音稍微有點嘶啞。
「這有什麼好着急的,」李伴峰笑道,「就煮寬面吧,我也愛吃寬面。」
「心肝寶貝啊,你愛吃湯麪還是乾面?」
「吃湯麪吧。」
「寶貝心肝啊,面一會就煮好,你先把衣裳換了,小奴給你洗洗。」
「不急着洗,我一會要去外州,還得過兩座湖。」
「寶貝相公啊,從湖裡出來,趕緊回家換衣裳,千萬彆着涼了呀。」
洪瑩在旁嘆一聲道:「驍婉呀,幾時見你對人這麼好過。」
李伴峰吃過了面,立刻趕往了越州,他要查明一些事情:
外州在鐵筋竹子這方面有多深的研究?暗能者的引導劑,和竹子是否有聯繫?
雪花浦在外州滲透到了什麼地步?暗星局裡到底有沒有他們的人?
回到暗星局,李伴峰叫來了湯圓,湯圓沒聽過鐵筋竹子。
連她都沒聽過,中二和燈泡更不用說,可能局裡唯一知道鐵筋竹子的人,只有申敬業。
李伴峰撥了申敬業的號碼,只聽到一串忙音,申敬業的座機一直佔線,他正在辦公室裡接聽上邊的電話。
打電話來的是管正陽,年紀比申敬業小一點,職務比杜文銘高一些。
「申局長,文件裡讓你們局重點對李七開展調查工作,你們開展什麼了?你們呈上來的報告,和他之前的口述有什麼區別?」
申敬業早就做好了準備:「正因爲沒區別,才證明了調查結果是真實的,李七是一名科學愛好者,出於對科學的熱愛,前往越州大學聽取學術交流會,當天的大會不設門票,任何人都可以旁聽,會前,越州大學還做了很多宣傳工作,因此李七在當天出現在了事發現場。」
管正陽不高興了,他覺得申敬業純屬狡辯:「暗星局人員工作時間去參加學術交流會?你覺得發生這種事情合理嗎?你覺得這是我們想要的結果麼?」
申敬業的語氣加重了一些:「李七去參加學術交流會,是履行過請假程序的,他在休假期間有學習知識的權力,我覺得這件事情非常合理,您要是覺得不合理,請您告訴我他休假期間做什麼事情纔算合理?
另外,您如果覺得我們調查的結果不是您想要的,麻煩您把想要的結果告訴我,我們照您給出的結果去調查,您看合不合適?」
管正陽沉默了老半天,一句話說不出來,他經常被人讚譽年輕有爲,學識淵博,口才出衆。
申敬業心裡非常清楚,他之所以這麼出衆,是因爲能他的人太少。
管正陽提高了音量:「申局長,請注意你的態度,暗星局在最近很多工作中的表現都有明顯的問題,有很多問題,目前還沒有定性!」
這是嚇唬我?
申敬業沒被嚇住:「不管是局裡的問題,還是我個人的問題,只要情況屬實,我都願意接受批評,也願意接受處理。」
「你的問題肯定要處理,這樁案子現在立刻轉交給暗物質研究室處理。」
暗物質研究室,一個聽起來很科研的機構,實際上這個機構和暗星局的性質非常接近,大概率會在一段時間後取代暗星局。
這是常規操作,因爲暗星局自身的歷史也不長。
申敬業不會爲失去上邊的信任而自責,更不會因爲暗星局的地位變化而焦慮「這事兒我知道,前天就收到文件了。」
管正陽道:「收到文件就抓緊行動,你趕緊把嫌疑人和相關資料都交接一下。」
「昨天上午就交接過了,嫌疑人丶相關資料丶人證丶物證都交接過了,交接手續都辦完了。」
申敬業心裡清楚,前天的事情,今天拿出來再說一遍,這是焦慮管理法,也是老套路,目的是讓申敬業在自責之中感到焦慮。
換成以前,這招確實管用,可管正陽不知道申敬業變了,變化非常大。
而今的審敬業不會爲失去上邊的信任而自責,更不會因爲暗星局的地位變化而焦慮,他只需要確認一件事情:「交接的嫌疑人之中,包不包括李七?」
「這還在研究之中,你等文件吧。」管正陽沒法回答,李七是平衡人,實力非常強大的平衡人,這樣的人交給暗物質研究室,研究室根本接不住。
申敬業掛了電話,拿起筆記本,翻閱着剛纔所作的筆記。
自從參加工作到現在,申敬業不知道用了多少個筆記本,開會要做筆記,打電話要做筆記,當面彙報工作更需要做筆記,每一條指示,每一項任務,都需要做筆記。
這些筆記對他來說有多麼的重要?
其實一點都不重要。
申敬業的大部分筆記都是隨便亂寫的,記得什麼內容不重要,重要的是記筆記這個動作,動作越大,表情越認真,證明重視程度越高。
當然,筆記本里也有一些重要的東西,他翻過一堆亂寫的筆記,找到了一頁矩陣,從印表機裡抽出一疊白紙,以極快的速度開始解題。
這是他修行的一部分。
他運筆如飛,草稿紙用了十幾張,矩陣很快解開了一大半,李伴峰在旁看了一會,問道:「你是幾層的算修?」
申敬業並不驚訝,也不慌張,他習慣了,他把草稿紙簡單整理了一下,擡頭道:「我是解題者,也就是普羅州常說的算修。」
李伴峰笑了笑,解題者和算修的區別很大,李伴峰最近通過翻閱一些資料,
發現了兩者本質上的不同。
一輛火車在眼前經過,算修能夠通過周圍的環境和自身的條件,計算出讓火車停下來的最佳方法和最佳時機,還能把搶劫貨物丶事後銷贓等一系列流程算得清清楚楚,這事兒,李伴峰在黃土橋經歷過。
但解題者不具備類似的能力,他不知道怎麼才能讓火車停下來,給他一個現成的方案,把所有已知條件都告訴他,然後讓他驗證該方案是否可行,解題者倒是可以給出一個答案,他們的能力和核心是題,沒有題目,解題者的能力無從發揮。
申敬業是算修還是解題者?這件事還得驗證。
李伴峰來這找他,是想見一個人:「於耀明教授還在局裡吧?」
申敬業搖頭道:「不在了,昨天被暗物質研究室派人接走了,你要想見他,
得和研究室那邊進行溝通協調,但我估計他們不會配合你。」
李伴峰不這麼認爲:「都是同一條戰線上的戰友,別把人往壞處想,你把研究室的地址給我,我去和他們交流一下。」
「我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的地址,等我查到之後一定告訴你。」申敬業不是在說笑,他是認真的,他的性情出現了嚴重轉變,這種轉變似乎是不可逆的。
有那麼點,但不能叫任性,更不是擺爛,申敬業還有進取的念頭,他在努力修行,也有規避風險的意識,在和上級的交涉過程中,他比以往更加清醒。
到底是什麼樣的變化,李伴峰想了半天,只能用一個詞彙來形容。
真實。
申敬業變得比以前更真實了。
「李局,另外還得叮囑你一句,研究室剛成立不久,硬體設施還不齊全,但他們成員當中有不少高層次的暗能者,交流過程中最好多一點耐心。」
李伴峰皺眉道:「這話什麼意思?你覺得我是一個沒有耐心的人嗎?」
申敬業搖頭道:「我是擔心他們沒有耐心,他們都是七層的暗能者,我擔心他們一旦被激怒,一下就被你給打死了。」
「我才五層,哪能一下打死七層的?」
申敬業簡單算了算:「考慮到計算誤差,我看最多也就兩下吧。
兩人正在閒扯,申敬業的電話響了,看了看來電號碼,他直接按下了免提鍵。
電話是杜文銘打來的:「申局長,暗物質研究室出了狀況,現在要召開緊急會議,你來參加一下。」
換做以往,申敬業會立刻答應下來,然後再揣度會議的內容。
但他今天不想猜謎語:「杜主任,出了什麼狀況?研究室的緊急會議,爲什麼要我參加?」
杜文銘沉默片刻道:「從暗星局送到研究室的那名教授,被劫走了。」
李伴峰一愣,這誰下手這麼快?
申敬業十分不滿:「杜主任,爲什麼要強調是暗星局送來的?昨天我們已經把人交到了研究室,你現在讓我開會,該不是讓我背鍋吧?」
申敬業說的沒錯,這次把他叫過去開會,確實有讓他立足大局,共同承擔責任的想法。
但申敬業的態度讓杜文銘太意外,他直接把話挑明瞭,杜文銘也沒法多說,
只能把會議時間告訴給了申敬業。
「會議地點是在研究室嗎,你得把研究室的地址告訴我。」
杜文銘把地址告訴給了申敬業,等掛斷電話後,申敬業想讓秘書準備一份材料,可等把秘書叫來了,申敬業又讓他回去了。
「寫材料來沒用,寫的再多也沒用,今天這鍋我肯定不背,跟他們說話也不用那麼婉轉————」自言自語間,申敬業在筆記本上草草寫了幾頁,看時間差不多了,申敬業坐車開會去了。
兩個小時過後,申敬業回來了,直接去了李七辦公室。
李七放下手裡的資料,問道:「怎麼樣?沒背黑鍋吧?」
申敬業搖頭道:「鍋沒背,但事兒是咱們的。」
「這有什麼區別麼?」
「區別就是弄丟了於耀明,這事兒不怪咱們,但咱們得想辦法把於耀明給找回來。」
李七皺眉道:「憑什麼我們找?」
「上頭說了,於耀明失蹤,屬於暗能力導致的治安問題,歸暗星局治安隊處理。」
「扯淡!事兒出在了什麼地方?不是在研究室麼?」
「是研究室,但情況挺特殊的。」申敬業拿着硬碟給李七拷了三段視頻,這是於耀明被劫走時的監控錄像。
於耀明當時正在審訊室裡,一名研究室的探員一邊審問,一邊做筆錄,在審訊室的牆邊突然出現了一名男子。
這男子個頭不高,腦袋很大,戴着一頂褐色的大帽子,帽子上纏着一圈藍色的緞帶,緞帶上插着一根羽毛。
帽檐下邊,一頭金黃色的捲髮垂到了臉上,透過捲髮,能看見他深藍色的眼晴,很大,但很無神。
眼睛下邊是一個很長的鼻子,鼻尖遮住了上嘴脣,他穿着黃色的上衣和黑色的短褲,一雙大頭皮鞋,鞋帶系的非常整齊。
李伴峰想起了小時候看過的童話名着,《木偶奇遇記》。
這人該不會叫匹諾曹吧?
探員和於耀明都沒注意到這名男子,這名男子在牆邊站了一會,橫着走向了於耀明。
李伴峰問道:「他爲什麼橫着走?」
申敬業道:「你往下看,下邊有線索。」
男子在於耀明身邊站了片刻,似乎在觀察於耀明身上的手和腳繚。
探員突然擡頭,男子的身影消失不見了,
李伴峰按下了暫停鍵,反覆觀察男子到底是怎麼消失的。
畫面一幀一幀閃過,前一幀,男子還在於耀明身邊站着,後一幀就消失了。
申敬業搖頭嘆道:「他們硬體設備確實差一些,這是監控設備的極限了。」
探員又問了兩個問題,接着低頭做筆錄,李伴峰道:「爲什麼審訊室裡只有一名探員?至少應該有兩個人吧?」
申敬業道:「研究室給出的解釋是於耀明精神狀況不穩定,在人多的場合,
他不配合審訊,還有可能攻擊審訊者。」
「在暗星局出現過這種狀況麼?」
「於耀明是有一些狂躁,但這和人多人少好像關係不大,人少的時候,於耀明也鬧過。」
那男子在於耀明身邊站了一會,最關鍵的線索出現了。
他緩緩擡起了左臂,準確的說是左大臂,小臂在胳膊肘下方,看似無力的擺動着。
擺動片刻,於耀明身上的手腳繚全都消失了。
腳發出了些聲音,負責審訊的探員終於擡起頭,發現了於耀明身邊的男子那男子扯住於耀明,依舊橫着移動,迅速衝向了審訊室的大門。
他輕鬆把大門撞開,帶着於耀明來到了走廊。
「關鍵時刻到了。」申敬業放了第二段視頻,這段視頻來自研究室的走廊,
男子帶着於耀明,橫着衝進了走廊,撞穿了走廊的牆壁,衝到了大樓外邊,在樓外的空中停留了片刻,然後掉了下去。
「注意這個關鍵點,」申敬業按下了暫停,「按照會上的責任劃分,於耀明在大樓裡丟失,是研究室的責任,但於耀明在大樓外潛逃,這是暗星局的責任。」
「這是人話麼?」李伴峰擡起手,想抽申敬業一巴掌。
申敬業後退一步,和李伴峰保持相對安全的距離:「我覺得,從邏輯上來看,這個責任界定的沒有問題,研究室剛剛成立了,大樓外邊的問題確實不在他們身上。」
李伴峰愣然道:「邏輯是這麼用的?」
「先把視頻看完。」申敬業播放了第三段視頻,這是大樓外公路上的監控畫面,用了五分之一速度播放,畫面上終於能看清男子和於耀明的身影。
男子一直橫着走,身體幾乎沒有起伏。
他的肩膀始終聳着,膝蓋和胳膊肘等主要關節給人一種奇怪的不協調感。
申敬業道:「能看出來麼,這是個提線木偶。」
李伴峰點點頭道:「確實很像,你的意思是,劫走於耀明的是一個工修。」
「這不是我的意思,這是會上的分析,他們認爲是一名匠作者製作並操控着這個提線木偶,闖進了研究室,劫走了於耀明,
可關鍵問題是,研究室的探員都是七層的暗能者,他們在這個提線木偶面前,沒有展現出絲毫的應對能力,你覺得這個匠作者強大到了什麼地步?」
「他強大到了根本不是匠作者的地步。」李伴峰迴頭看向了申敬業。
申敬業眨眨眼晴道:「我知道,工修和匠作者有區別,這肯定是個高層工修,我只是不想糾結於他們的稱呼。」
這就是真實的申敬業,甚至都不願意多遮掩一句。
但他的推斷沒錯,一個傀儡都如此強大,這個工修得強到什麼地步?
「想從他手裡搶回於耀明,可沒那麼容易。」
申敬業點頭道:「我知道不容易,弄丟於耀明的責任不在咱們這,所以就算搶不回來,也不算咱們的責任,只能說咱們少了一次立功的機會。」
李伴峰看着申敬業道:「你想立功麼?」
「挺想的。」申敬業依舊回答的非常坦誠。
「你之前不是說,對升職的事情已經看淡了麼?」
「沒機會了,肯定看淡了,要是再能把機會掙回來,也許就不那麼淡了。」
兩人對視片刻,李伴峰笑了:「小申啊,你直率的樣子,很可愛呀!」
申敬業眼神之中帶着渴望:「李局,那咱們就都率直一點,這事兒想辦成,
得你幫我才行,你想要什麼報酬?」
李伴峰道:「報酬的事情先不急,先看看這事兒有沒有機會辦得成,先不管對方實力有多強大,於耀明這人已經丟了,想找回來無異於大海撈針,你打算從哪裡入手尋找線索?」
申敬業也是專業人員出身,思路自然是有的:「先找動機,這人帶走於耀明的動機是什麼?
第一種可能,於耀明成立了某個組織或是幫派,這名工修本身就是幫派成員,又或者受僱於這一幫派,前來營救於耀明,
第二種可能,於耀明掌握了某種極爲先進的科學知識,某個組織想利用他的科學成果,因此從研究室手上把他綁走了,
第二種可能性更大一些,畢竟這裡是文明社會,幫派成員對於耀明的感情再怎麼深厚,應該也不會挑戰研究室這樣的機構。」
「你是在挖苦普羅州麼?」李伴峰一笑,「也許所謂的文明,都是杜撰帶出來的。」
「我沒有挖苦普羅州,我是想說吧-—---你剛說文明都是杜撰出來的?這話什麼意思?」
申敬業能完整說出這句話,證明他不是雪花浦的成員。
李伴峰道:「我就隨便一說,你可以當成個哲學問題,回去好好領悟,
我覺得你的推測是正確的,對方最有可能的動機,就是看中了於耀明的研究成果,
結合於耀明的自身狀況,他掌握了一定暗能力,因此綁架定於耀明的組織,
應該和暗能力有關。」
申敬業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對方是具備較強實力的暗能力者組織。
「就我們掌握的組織裡,有幾個能僱得起這種層次的工修?有幾個組織有膽量研究室?」
「這下範圍就小多了,」申敬業想了片刻,「就我當前掌握的信息,在桓國境內,只有樺樹隱修會這一組織能做到。」
李伴峰道:「順着樺樹隱修會往下查,還應該包括他們衍生出來的幫派,渡船幫。」
申敬業又想了想:「如果順着渡船幫往上查,還能查到另一個強大的組織,
雪花浦,渡船幫是雪花浦和樺樹隱修會聯手創建的。」
李伴峰點點頭:「所以說,這三個組織一個都不能放過,你手裡有他們的資料麼?」
申敬業抿抿嘴脣:「局裡的資料,你應該看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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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伴峰笑道:「我剛說文明都是杜撰,說的就是這個,那些資料本就沒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不少內容還是杜撰出來的。」
申敬業起身道:「我去弄些資料,一會給你送來。」
李伴峰道:「先別急,還有一個細節,我們不能忽略了,在此之前,你跟我說過,你不知道研究室的地點。」
申敬業點點頭:「是,不知道———」
沉默片刻,申敬業恍然大悟。
我不知道地點,爲什麼那個木偶人會知道?
有內鬼!
李伴峰不再多說,申敬業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後邊,一直重複着李伴峰的那句話。
「文明是杜撰,文明是杜撰——..」
他拿起座機,轉手又放下。
他拿起手機,抄下來一個號碼。
他拿出一部特殊的手機,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的手機,個頭堪比一塊板磚。
這部手機加了特殊處理,很難被監聽。
他用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老申,你怎麼用這個號碼給我打電話?」
申敬業道:「我有件事情要麻煩你,你替我查一下杜文銘的履歷,和他近期的動向,重點查一下他近三天的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