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志恆和秦田九等人一番斯殺,把山匪擊敗了。
二十多個山匪,死了將近一半,雖說輸了,但他們不算潰逃,而是有秩序的撤退了。
邱志恆和羅正南有着同樣的疑問,這樣一羣人到底是不是山匪?
他們修爲不低,又都是蠍子,戰法默契,而且頗有素養,如果不是在三頭岔,而是在普羅州別的地方,他們二十幾個人足可以拉起一個幫門,形成一股不容小的勢力。
當然,也有可能是三頭岔如此惡劣的環境,逼迫一羣山匪擁有了如此高超的戰鬥力。
邱志恆的注意力沒有全部集中在山匪身上,他更在意秦田九的狀況,被擊殺的十一名山匪中,有六個死在了小胖手上。
如今戰鬥已經結束了,小胖依舊帶着一對蠍子鉗,默默看着腳下的戶體。
食修用了百吞百化之技,會短時間內獲得對手的一些能力,但小胖這個時間,可不算短了。
邱志恆對食修非常瞭解,當年陸東良一心對付何海欽,讓邱志恆下了大功夫去了解食修,可今天看小胖的表現,邱志恆覺得自己對食修還是有些陌生。
邱志恆衝着羅正南抱拳:「羅兄,咱們這邊敘話。」
這是對小胖的尊重。
惡戰過後,如果把戰場交給食修來打掃,這是對食修的肯定和答謝,但其他人,不要在旁邊看着。
邱志恆一番好意,可沒想到小胖今天沒有打掃戰場的心情,他不餓。
他把兩個蠍子鉗收了,樂呵呵跟過去,與邱志恆和羅正南一塊兒聊天。
「羅大哥,我聽說你是來給七哥辦事的,到底什麼事兒啊?」
羅正南笑道:「九爺,是要緊事,但還是不能說的事,這裡邊的緣由,我之前已經跟邱爺說過了。」
秦田九不樂意了:「這也沒別人,就我和邱大哥,你還不說句實話?」
邱志恆擺擺手道:「老九,別難爲羅兄,這次要去地下城,不知道羅兄路熟不熟?」
羅正南嘆口氣道:「十幾年前去過一次,忘得差不多了。」
邱志恆想了想:「藥行那邊倒是來了個朋友,說是想幫忙,他對地下城挺熟悉,要不您跟我們去藥行看看?」
羅正南搖頭道:「不去藥行了,來不及,這是十萬火急的事情,我立刻就得啓程。」
邱志恆道:「這樣吧,我們先跟着你往地下城走,再叫個人把那位朋友請過來。」
秦田九道:「邱大哥,我去,我馬上把那位朋友帶來。』
「好。」邱志恆答應了,最近但凡有跑腿的活兒,小胖都幹得特別主動,也不知道爲什麼這麼勤快。
秦田九一路跑回了藥行,路過一座煤堆,趁着身邊沒人,吃了一百來斤。
羅正南有些放心不下:「邱爺,您說的朋友到底是哪位?」
「這人姓白,叫白武淞。」
羅正南認識這人:「妙聲唱機行,凌妙聲的朋友,是吧?」
邱志恆真是佩服,羅正南真是李七身邊的左膀右臂,當初邱志恆跟在陸東良身邊的時候,也不過如此。
羅正南道:「這人倒是仁義,我也確實聽說過,他和三頭岔有過些往來。」
衆人走了幾十裡,白武淞跟着秦田九趕了過來,帶着衆人走了近路,去了地下城。
李伴峰坐在隨身居的牀上,看着洪瑩道:「瑩瑩,我先讓娘子給我打個電話,讓我找到方向,然後找個人用一別萬里,是不是就能回到娘子身邊了?」
洪瑩問了一個嚴肅的問題:「你上哪找人去,不是說這海上一個人都沒有麼?不是連魚都找不到一條麼?」
李伴峰又想了想:「萬一能找到魚呢?」
洪瑩搖頭道:「魚這東西沒太多靈智,沒靈智東西,一別萬里很難奏效。」
手套在旁道:「當家的能不能把一別萬里用在我身上?」
洪瑩還是搖頭:「法寶也不行,你們的魂魄不齊整。」
李伴峰再想了想:「我要是用影子呢,一腳端在影子身上,能不能回去?」
洪瑩想了許久,搖頭道:「七郎,我不會用影子,這事兒我猜不出來。」
九姑娘在旁道:「我覺得不行,阿七,你的影子用一別萬里的時候,你自己也分不清方向,你和你的影子到底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要是一個人,一份靈智,只是一分爲二的使用,你就不該對影子用一別萬里,否則就等於自己對自己用了一別萬里,
萬一你的影子再有點別的想法,他會把你送到哪裡,可就不一定了。」
李伴峰一笑:「我的影子哪會有別的想法?」
九姑娘一聳眉毛:「真的沒有想法麼?」
「有!」李伴峰不笑了,「這幫狗東西,天天都想着害我。」
李伴峰下了牀,出了房門。
判官筆掛着鑰匙,靜靜懸浮在門口。
李伴峰摘下了鑰匙,拍拍判官筆道:「兄弟,辛苦了。」
等了半天,沒聽到迴應,只聽到深沉平穩的呼吸聲。
好功夫,他一邊飛,還能一邊睡。
自從過了界線,李伴峰在天上已經飄了整整五天。
這五天時間,李伴峰一直沒找到落腳地方,他也沒力氣一直飛着,飛累了就回隨身居休息,讓放映機和判官筆輪流幫他看管鑰匙。
會飛的法寶不少,唐刀飛的不穩,酒葫蘆飛的不持久,鐘擺遇到意外情況缺乏應對,放映機和判官筆最適合輪番值守。
收了判官筆,李伴峰接着搜尋。
娘子那邊還沒動靜,估計老羅還沒把配件送來。
這不怪老羅慢,有些配件得去外州買,送到三頭岔,走到地下城,這都需要時間。
又轉了幾個鐘頭,乏累不堪的李伴峰迴了隨身居,問道:「老爺子,有感應了麼?」
李伴峰從楚少強那弄了一張內州地圖,只要到了內州地界就會有感應。
「地圖沒動靜,」老爺子輕嘆一聲,「咱們還不算到了內州。」
「那這是什麼地方?普羅州和內州的中間地帶?」
老爺子說不上來,這就一片大海,老爺子對這裡沒什麼特殊的記憶。
睡了一覺,李伴峰接着出去蒐羅,這一回,他在海上看到了火光。
幻景?
海火?
這些日子李伴峰在海面上見到不少火光,大部分都說不清來由。
這次的火光不太一樣,藉着百味玲瓏,李伴峰聞到了些煙火氣,打開洞悉靈音,李伴峰還能聽到些樂曲聲。
李伴峰急忙飛向了火光,他看到了一座島嶼。
這不是幻覺,隨着島嶼慢慢靠近,島上的山川樹木越發清晰,李伴峰加快了速度,飛過了海岸,在山林之中落了地。
雙腳沾地那一刻起,李伴峰感到渾身陣陣酥麻,在地上佔了整整一刻鐘,一步都不想離開。
終於落地了。
平復了許久,李伴峰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這是一片桃林,空氣中瀰漫着甜膩的桃香。
桃林很大,李伴峰向前走了一段路,看到一名年輕男子正在給桃樹剪枝。
這男子濃眉大眼,五官端正,穿着一襲寬大的長衫,這種長衫在外州看不到,在普羅州也不常見,有點像姚老穿過的戲服,比戲服似乎還要華麗一些。
等李伴峰走近了,男子從樹上摘了個白桃,遞給了李伴峰:「熟了的,吃吧李伴峰接過桃子,看了看這年輕人:「你認得我?」
「不認得,」年輕人搖搖頭,「一個桃子又不值什麼,嚐嚐看。」
李伴峰咬了一口,這桃子的味道還真特別。
皮很薄,很滑嫩。
肉很厚,很飽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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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甜,汁水很足,香味兒很濃,不僅有桃子的香味,還有些油脂的香氣。
「橘子!」李伴峰由衷的發出了一聲感慨,這讓他想起了新地的橘子園和種橘子的老人。
年輕男子笑了:「你這人可真怪,吃的是桃子,爲什麼要說成是橘子?』
李伴峰又吃了兩口,解釋道:「我有一個朋友,他種的橘子和這桃子一樣的好吃。
年輕人接着打理桃樹:「今天沒有橘子吃,想吃一回橘子也確實不容易。」
李伴峰再次聽到了樂曲聲,還有不少人在跟着樂曲唱歌。
「這是誰在慶祝?」
年輕人指了指林子外邊:「今天有白桃大會,去看看吧。』
李伴峰把桃子吃完,把桃核埋在了土裡。
男子看了看李伴峰,連連點頭道:「你是個好人。」
看到天上飛下來一個人,這男子毫無懼色,甚至沒有多問一句,這份淡然可不多見。
李伴峰問那男子:「這是你的地界麼?」
男子用剪刀剪斷了一根枯枝:「算是吧,我姓靈,叫靈白桃。」
李伴峰又問:「這地界叫什麼名字?」
靈白桃一直沒有停下手中的活計,但也回了李伴峰一句:「這裡是白桃島。」
白桃島!
這裡就是我來內州的第一站!
可看剛纔那個叫靈白桃的人,他長得不像內州人,他的體型和內州人相比差了太遠。
也許是因爲內核外置,才讓他有了和正常人差不多的體型,他手裡那把剪刀纔是他的蒸汽機本體。
到了內州,必須處處小心,李伴峰循着樂曲聲一路走去,在桃林外邊的空地上,李伴峰看到男女老少上千人圍坐在空地之上,看着一羣姑娘和小夥子跳舞。
坐在第一排的人當中,有人吹笛子,有人吹笙,有人彈琵琶,有人打鼓,十幾件樂器合奏,樂曲聲就是從這出來的。
再看年輕人的舞姿,姑娘們各舉着一盤白桃,扭動着腰枝,白桃在左邊,腰枝往右扭,白桃在身前,腰枝往後翹,手裡的桃子和腰下的桃子彼此呼應,甚是養眼,舞姿質樸了一些,但跳得熱情如火。
小夥子們的舞姿更顯剛猛,舞曲平緩之時,他們只給姑娘們做陪襯,等到舞曲來到高潮,小夥子把姑娘們舉了起來,
李伴峰對這段舞姿很有期待,結果發現小夥子站住不動,姑娘在半空中繼續搖桃子。
這樣的舞姿,就有些單調了。
李伴峰拿出放映機,準備把島上的風土人情都記錄下來,卻見島主靈白桃,
走到人羣中央,衝着李伴峰道:「遠道而來的客人,一起來跳支舞吧。」
能在人羣之中直接找到李伴峰,證明這位島主修爲不俗。
在島主的指點下,姑娘和小夥子們一起盛情相邀。
姑娘們手裡依然抱着桃子,這應該是他們的外置內核。
小夥子們都空着手,他們的外置內核在何處?
這裡是不是有誤會?
李伴峰連連搖頭:「我不會跳舞,我想問你們一件事,這裡是內州麼?
內州兩個字剛說出來,原本熱情的姑娘和小夥子全都變了臉色。
姑娘們放下了桃子,從腰間抽出了匕首。
小夥子們放下了姑娘,從腿上抽出了短刀。
拉胡琴的老頭子,扯住弓子,拉出了極爲刺耳的聲音。
吹嗩吶的中年人連續花舌,嘟啦嘟啦作響之間,在場上千人,全都亮出了兵刃,做好了戰鬥準備。
李伴峰盯着衆人掃視一圈,視線停在了靈白桃身上:「我只是問一聲,這裡是不是內州?」
靈白桃搖頭道:「這裡不是內州,這裡是普羅州的白隼郡白桃島。」
白隼郡?
馬五提起過這個地方,他說這是普羅州的前三分地。
我還在普羅州?
李伴峰又問:「內州的入口在什麼地方?」
周圍人的敵意更強烈了,靈白桃問道:「你不是內州人,爲什麼要去內州?」
李伴峰沒有回答:「既然能看出我不是內州人,就應該知道我沒有惡意。」
周圍人一陣笑,靈白桃連連搖頭:「有很多普羅州人,比內州人要可恨的多。」
李伴峰點點頭道:「這點我贊同,我只是想找內州的入口,能給指條路麼?」
靈白桃道:「你繼續往北走,就能找到你想去的地方。」
李伴峰沒再多說,當前的狀況也不適合多說,他離開了空地,找了個僻靜地方飛上了天空,一路向北飛了一天一夜。
白隼郡白桃島,好特別的一個地方。
他們對內州兩個字十分敏感,從剛纔的反應來看,他們有着極好的作戰素養。
他們對桃子有一種近乎狂熱的崇拜,這可能和前三分地的特點有關,就和褲帶坎丶枕頭城丶海吃嶺丶無眠鎮一樣。
但所有的前三分地都能在普羅州通過正常渠道抵達,白隼郡的位置似乎特殊一點,感覺這裡已經被劃出了普羅州的地界範圍。
前方出現了一座島嶼,疲憊不堪的李伴峰落在了島上。
一陣甜膩的香味襲來,讓李伴峰有了些奇怪的感覺。
怎麼還是桃香?
前方是一片桃林,李伴峰在林子裡看到了一名男子正在拾桃子,他長得和之前靈白桃長得不一樣,更高一些,更壯一點,但說話方式差不多:「餓了吧,
吃個桃子?」
李伴峰看了看他手裡的桃子,不是白桃,是黃桃。
「你怎麼稱呼?」
男子回答道:「我是桃園的主人,名叫靈黃桃。」
「靈白桃是你什麼人?」
「是我兄長。」
李伴峰稍微鬆了口氣,至少證明,他沒有回到同一個島上。
「請問內州的入口怎麼走?」
「你要去內州做什麼?」靈黃桃眼神變了,多了些戒備和敵意。
李伴峰沒有多作解釋:「我只是問問路。」
靈黃桃思索片刻道:「你隨我來。」
李伴峰跟着靈黃桃走出了桃林,桃林外邊有一大片空地。
「這裡就是內州入口?」
「非也。」靈黃桃搖了搖頭,敲響了空地上的一面大鼓。
鼓聲隆隆之間,男女老少聚在一處,坐在第一排的人各自拿着樂器,吹拉彈撥,奏起了樂曲。
李伴峰道:「這又是白桃大會?」
「黃桃,這是黃桃大會!」靈黃桃發起了邀請,「遠道而來的朋友,一起跳支舞吧。」
姑娘和小夥子簇擁了上來,李伴峰擺擺手道:「舞是堅決不跳的,我只想問內州入口在什麼地方?」
一聽內州,所有人抄起傢伙,又把李伴峰圍住了。
靈黃桃神色冰冷看着李伴峰道:「你不肯跳舞,你還要去內州,你不是黃桃島的朋友。」
「不是就不是,你給指條路就行!」
靈黃桃指向了北方:「你往北邊走吧。」
白武淞帶着衆人來到了地下城,到了人市,在街邊找了一家飯館吃飯。
飯館老闆陳勇年認出了白武淞,滿臉驚訝道:「白爺,您回來了?』
白武淞壓低聲音道:「我就是回來看看,不要聲張,給我們準備些吃的,吃完了我們還得趕路。」
陳勇年從身後的木頭箱子裡拿來了菜單,衆人點了菜,小胖要了兩分扣肉飯。
邱志恆道:「就兩份飯,吃得飽麼?」
秦田九解釋道:「我在路上吃了不少乾糧,不是太餓,掌櫃的,你家茅廁在什麼地方?」
陳勇年指了指後門:「茅廁在後院,您一出門就能看見,您要能等一會,等點完了菜,我帶您去。」
秦田九擺擺手:「等不了,我着急,自己去就行。」
到了後院,秦田九找到了煤堆,塞了五十來斤煤,就這旁邊的水缸,灌了幾口涼水,把嘴裡的煤渣子漱乾淨,都吞了下去。
小胖回到桌上,把兩份扣肉飯吃了,還打了個飽隔。
邱志恆皺眉不語。
衆人吃飽了飯,自武淞結帳,陳勇年不肯要:「百爺,您來我這吃飯,我哪能要您的錢?我欠着您的——
白武淞把錢塞在陳勇年手上:「各是各碼,以前的事情不用提了,在這做生意不容易,你就別跟我客氣了。」
「現在生意好做了,租子減半了。」
白武淞一愣:「人市換扛把子了?東家長良心了?」
陳勇年嘆道:「東家怎麼說咱們不知道,人市這邊確實換了扛把子,朱玉貴臨走的時候貼了告示,各店租金全都減半,以前的把頭聶從陽在人市這邊當家,
他說了,貴爺之前答應的事情全都照辦。」
聶從陽,原本是朱玉貴手下的一個把頭,當初推說母親生病,違抗了朱玉貴的命令,提前離開了青園子,目前也成了朱玉貴手下爲數不多的倖存者。
白武淞連連點頭道:「好呀,這是好事,這錢你還是得收着。」
兩人還在推讓,小胖湊上前來問道:「掌櫃的,你怎麼到哪都揹着個木頭箱子?」
陳勇年笑道:「油鹽醬醋都放在箱子裡,方便拿,方便用。」
「我看看你這箱子裡都有什麼好東西。」小胖伸手去翻箱子。
陳勇年急了:「這位客爺,我這箱子裡沒什麼東西,您就別·——」
秦小胖把鈔票塞進了木頭箱子裡:「那我就不看了,錢我給了,咱們走吧。」
他多給了些錢,算是買煤的。
陳勇年過意不去,還想推讓,邱志恆衝着陳勇年微微搖了搖頭。
他示意陳勇年趕緊把錢收下,別再出動靜。
陳勇年會意,收了錢,連聲道謝。
出了飯館,邱志恆對白武淞道:「白兄,此地不宜久留,趕緊去海市。」
走過兩條街,羅正南對邱志恆道:「邱爺,咱們被人盯上了。」
邱志恆沒感覺被人跟蹤,但羅正南道門特殊,他的感知力比邱志恆更敏銳。
邱志恆看了看窺八方,窺八方微微點頭,他和羅正南的判斷一致。
秦小胖壓低聲音道:「我去把他做了。」
邱志恆搖搖頭:「不知道對方來意,不要輕舉妄動,油桃,給他留點東西。
油桃會意,蹲下身子,緊了緊鞋帶,隨手放下兩塊大洋。
等油桃走了,尾隨在身後的男子看到了地上的銀元,明白了對方意思,這是江湖規矩,讓他見好就收。
男子撿起了銀元,轉身進了一條衚衕,剛走沒多遠,這名男子被兩個壯漢攔住了。
這男子愣道:「我不認識你們,你們要幹什麼?」
壯漢身後走出一名藍衣女子,笑呵呵道:「你認識剛纔那些人麼?」
「剛纔哪些人?」男子一臉茫然。
又一名紅衣女子走了過來:「裝什麼算呢,你撿了人家的大洋錢,我們都看見了,你現在不認帳。」
男子辯解道:「我就是隨手撿點錢,我沒有———
沒等男子說完,壯漢上前就是一巴掌:「不知道疼是吧?不會說人話是吧?
這一巴掌扇下去,那男子躺在地上不動了。
壯漢上前端了一腳:「還他孃的敢裝死?」
地上的男子身形一陣抽搐,迅速縮小,化成了一枚銅錢。
看到地上這枚銅錢,所有人都嚇傻了,
紅衣女子低聲道:「不好!這是東家的手段!」
藍衣女子臉色煞白:「咱們壞了東家的事情。」
衆人面面相,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尤其是動手打人的壯漢,眼淚直接下來了:「大姐,二姐,我是按你們吩咐,才把他給————」
叮鈴~
掉在地上的銅錢豎了起來,原地轉了幾圈,重新躺在了地上,上邊多了三個字:「去青園。」
紅衣女子看了看銅錢:「姐,咱去麼?」
「去!」藍衣女子點點頭,「咱們是無心之失,東家應該不會追究。」
紅衣女和藍衣女帶着手下人,來到了青園大廈十二樓,進了朱玉貴的辦公室,剛一開門,就看見辦公桌後邊坐着一個人,戴着斗笠,斗笠下方掛着一串串銅錢。
兩名女子趕緊請罪:「我們手下人有眼無珠,冒犯了東家,還請東家責罰。」
孔方先生笑道:「手下人冒犯?手下人不也是聽你們命令麼?我這風還沒來,你這舵使得挺快,
我許久沒回城裡了,有不少人看着眼生,你們既是叫我東家,就是我門下的人,可我還不認識你們,先說說你們姓名。」
藍衣女子回答道:「我叫藍巧。」
紅衣女子回答道:「我叫紅嬌。」
孔方先生思索片刻道:「嬌巧倒馬營,又叫蠍子軍,能打能扛還帶毒,你們應該是蔡俊山訓練出來的,和無罪軍一個來歷,怎麼到我手下了?」
藍巧低頭道:「之前因爲一些事情做的不妥當,惹怒了關防總使廖子輝,他把我們番號給勾掉了,蔡使就把我們遣散了,
我們二十幾個營官,聚在一起,找到苗爺,求他收留了我們,我們現在給苗爺做事兒,所以是是您手下的人。」
「苗爺?你是說白苗生?」
白苗生是土市的扛把子。
藍巧點點頭。
孔方先生拿出一枚銅錢,在指尖轉了兩圈:「白苗生膽子越來越大了,什麼人他都敢收下,你們當初犯了什麼事?怎麼惹怒的廖子輝?」
紅嬌回答道:「東家,我們出身在鐵筍坪,那地方苦,從小染了不少壞習氣,到了關防廳之後,做過些打劫丶綁票的勾當,被廖總使知道了。」
孔方先生捏着銅錢,放在桌上滾了一圈:「就這事?」
藍巧又道:「上頭撥給我們的軍餉,也被我們剋扣過一些。」
孔方先生放開銅錢,在桌上又轉了一圈:「就這事?」
紅嬌回答道:「有時候做事兒沒輕重,也殺過不該殺的人。」
孔方先生手指一彈,銅錢回到了手心裡,點點頭道:「你們先找個地方歇會,等白苗生來了,我有任務派給你們。」
過了幾個鐘頭,土市扛把子白苗生來了,把藍巧和紅嬌也叫了過來:「東家,她們做事沒規矩,我帶她們來請罪。」
孔方先生擺擺手道:「這事兒過去了,我有趟差事讓你們去做。」
白苗生道:「是去收拾白武淞吧?這事兒交給我,我和他出自同一師門,對他非常熟悉。」
孔方先生搖頭道:「不光有白武淞,還有譚金孝,這個潑皮也不好對付。」
白苗生推薦了一個人:「我師叔祖這兩天一直都在海市,他應該能幫幫忙。
「你師叔祖?白顧安?」孔方先生想了想,「他不是白鶴幫裡掌門麼?他也來地下城了?」
白苗生點頭道:「他在海市有點生意,這兩天正談着。」
「生意?他是惦記海市了吧?」孔方先生猜出了白顧安的用意。
白苗生也沒否認:「還是得等東家發話。』
「行!」孔方先生答應了,「白武淞的事情交給你師叔祖了,一會讓他來見我。」
白苗生一愣:「白武淞交給他,那譚金孝呢?」
孔方先生道:「你去趟魚香島,把譚金孝勸住,讓他別再和李七來往,勸不住就來硬的,但千萬別殺了他。」
這可不是白苗生想要的結果,他可不想出海作戰:「東家,這事兒有點難,
譚金孝不是個好說話的。」
孔方先生道:「白武淞也不是好說話的,他身邊邱志恆這個狠人,比老譚那邊難對付的多。」
白苗生還是覺得爲難:「關鍵您不讓殺了譚金孝,這事就不好處置了。」
孔方先生拿着銅錢,摩了片刻。
白苗生一點都不緊張,就這麼靜靜等着孔方先生回話。
孔方先生把銅錢往桌上一放:「我再給你們放寬一點,譚金孝身邊的那些人,隨便你們殺,就別殺了譚金孝,這人還有大用。」
「譚金孝的事情倒也能辦了,只是我在人市那邊有不少生意,這段日子沒人打理,我要是出了遠門——」白苗生還在講條件,條件裡還帶着暗示。
貌似他還想舉薦一個人市的扛把子。
海市剛答應給他師叔祖,人市那邊他也想插手。
整個地下城,敢和孔方先生這麼講條件的,也只有白苗生。
他確實有這個本錢,三大扛把子死了兩個,而白苗生和關防廳的交情還不淺孔方先生擺弄着手裡的銅錢,點點頭道:「你先把事辦了,人市那邊我也虧待不了你。」
白苗生點頭稱是,帶着嬌巧姐妹出發了。
孔方先生坐在辦公室裡等了一會,把頭聶從陽進了屋子:「東家,您叫我?
「我找你,是想說租子的事情。」
「東家,人市收半租,這是貴爺的吩咐,告示還在街上貼着,貴爺去哪了我是真不知道,我只能按他的吩咐行事———」
孔方先生敲敲桌子:「小聶,我沒說你做錯了,眼下這些事情,還按老規矩接着辦,你只要保證人市這段日子不出事就行。
聶從陽連連稱是,退出了辦公室。
又過一會,白鶴幫的內掌門,白苗生的師叔祖,白顧安進了門,朝着孔方先生作了個揖:「東家,老朽等你好多天了。」
孔方先生問道:「白武淞是你師侄子,對吧?』
白顧安點頭:「正是。」
「他要給李七送一批東西,我不想讓他送去,你把他給攔住,不要讓他出海。」
白顧安當即答應下來:「東家放心,這事兒交給老朽。」
「事情要是辦成了,海市就交給你,用軟的還是用硬的,你自己拿主意,哪怕是殺了白武淞,我也不怪罪你。」
白顧安笑道:「東家放心,事情不用到那一步,白鶴幫最講規矩,白武淞師父死了,他現在肯定聽我的話,他要是頂撞我一句,我就能把他除名!」
孔方先生點點頭,示意白顧安可以離開了。
等白顧安走後,孔方先生用銅錢磕打着桌面,喃喃自語道:「李七,你給我惹了這麼多麻煩,也借你手幫我辦點事情,
等事情完了,我再去船上找你,我看你還能有什麼手段?」
白隼郡,蟠桃島上,一羣姑娘拿着蟠桃籃子,扭動着腰枝,正舉辦蟠桃大會。
樂曲到了高潮處,小夥子們一併登場,李伴峰站在小夥子們當中,抱起姑娘一起扭動。
不跳不行。
要是不跟着跳舞,李伴峰確定自己走不出白隼郡。
扭了一個多鐘頭,蟠桃大會總算結束了,李伴峰擦擦汗水,吃了個蟠桃,問島主靈蟠桃:「爲什麼總要辦桃子大會?就因爲你們愛吃桃子麼?」
靈蟠桃搖搖頭:「辦蟠桃大會,是因爲我們又有很多人變成了桃樹。」
說話間,靈蟠桃也吃了一口蟠桃:「我們在爲白隼郡的戰士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