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慶飛快的在書架上調換契書,每調換一份契書,他的臉頰就情不自禁抽動一下。
每抽動一下,他心裡就要暗罵一句:
胚!不要臉!
偷我東西!
偷東西算什麼英雄好漢,你想要好東西,自己不會拿麼?來我這裡偷,真不要臉!
伴峰乙貼着地皮跑了,何家慶沒敢作聲。
他不知道這個影子是什麼來頭,但肯定不能和這個影子一起折在這裡。
好在影子就偷走了十份契書,何家慶把剩下的十九份拿走了。
還有一份,何家慶一直沒找到,這份是榮四角的。
榮四角的契書不在文淵閣,這是被誰給拿去了?
被人偷走了十份契書,何家慶肉疼,而今榮四角的契書又沒拿到,何家慶更覺得不痛快。
何家慶做事向來穩妥,懷裡還有一份假契書,上邊空白一片沒刻字,原本打算留作備用的。
他在架子上掃了一眼,看還有沒有合適的契書能拿走,有兩個名字吸引了他的目光。
第一個名字嚇了他一跳,楚腰汗。
楚腰纖的契書不是已經拿走了麼?就放在的一個袋子裡,然後被那影子給偷了。
這怎麼又冒出來一個——·
仔細看了一眼,這不是楚腰纖的契書,楚腰汗和楚腰纖有一字之差。
楚腰汗是什麼人?何家慶沒聽過這位地頭神。
拿走吧,可能有些用處。
何家慶把楚腰汗的契書收了,把給榮四角準備的假契書放在了原位。
還有一封契書,是李芙蓉的。
看到這個名字,何家慶想起了一個地方,越州大學門前的燒烤店。
在那家燒烤店,何家慶最後一次和李伴峰一起吃飯喝酒,李伴峰曾經提起過一件事,爲什麼孤兒院的吳老太太管他叫李自沙。
「因爲她總讓我給她買菸,那段時間,她喜歡抽白沙,所以叫我李白沙,
之前她叫我李紅梅,再之前她叫我李迎春,有段時間日子過得好,煙也抽得好,她叫我李芙蓉。」
這是李伴峰親口說的,難道這封契書是他的?
李伴峰的修爲早就到了雲上,他肯定需要地界做支撐,在新地當了地頭神,
合情合理。
當然,還有另一個人和李芙蓉有些聯繫,芙蓉齋的當家李豪雲。
這契書有沒有可能是李豪雲的?
如果這封契書是李伴峰的,拿回去可就有大用處了。
就算不是李伴峰的,李豪雲在綠水城也是一方勢力,收了終究不虧。
何家慶從懷裡拿出了空白的假契書,用戒指在上面迅速刻下了李芙蓉的名字。
字刻的粗糙了一些,但問題不大,看護契書的三頭人也不可能挨個仔細檢查。
兩個口袋都裝滿了,何家慶把契書收進懷裡,悄無聲息離開了契書庫,在外邊鎖上了不可名之地。
離開了文淵閣,何家慶還覺得惱火,憤滿之際,卻發現地上有些紅色的墨跡。
何家慶笑了。
墨跡很少,只有幾滴,可對何家慶來說夠用了。
這影修做事不牢靠,他不知道換袋子。
何家慶的口袋上留了記號,一旦口袋離手,記號就會觸發,這些紅色墨跡正是記號留下來的。
我倒要看看這影修是誰,我倒要看看他能跑到哪去!
伴峰乙扛着袋子一路飛奔,走到五重門附近,衛兵數量太多,硬闖風險太大了。
這城牆很厚,伴峰乙的暢行無礙之技練得不到家,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穿出去。
試了一次,伴峰乙差點沒原地消散,城牆不僅厚,裡邊還有機關。
他又看向了城門,也不知道這羣衛兵什麼時候換班。
要是伴峰子在就好了,他有宅修天賦,用形影相隨之技,附在伴峰子身上形成伴峰乙子,伴峰子容易被忽視,伴峰乙速度還夠快,衝過去的機率會大很多。
思索間,伴峰乙突然感覺危險迫近,憑着本能,他立刻往衚衕裡躲避,何家慶循着墨跡轉眼追到了城門。
地上墨跡還在還在,何家慶一步沒停,直接進了衚衕。
伴峰乙穿過衚衕,瘋狂逃竄,何家慶在身後緊追不捨。
他怎麼追來的?
伴峰乙意識到袋子可能有問題,可現在也沒法換袋子,何家慶追的太緊了。
得找個人幫忙,要不這袋子契書還得被他搶回去。
伴峰子哪去了?
伴峰子正在六重門前徘徊。
五重門的各處官署,已經被他記的差不多了,他想看看六重門裡是什麼光景可六重門的衛兵比五重門多了一倍,哪怕有一個衛兵發現地上多了一道影子,伴峰子都很難脫身。
不能直接往裡混,得找個人做掩護。
一個三頭人慢慢悠悠往城門附近走,伴峰子看他身形挺高大,影子在地上拉的挺長,趁着那人不注意,伴峰子直接鑽進了他的影子裡,貼着他的影子往前走。
還別說,這三頭人於伴峰子正合適,他腳步走得穩當,零碎動作也不多,伴峰子在影子裡縮着,只要速度上別出紕漏,基本沒什麼破綻。
跟着這三頭人混進了六重門,伴峰子依然不敢輕易行動。
六重門裡出現了大量宮殿,街道之上都有衛兵巡邏,擡眼望去,亭臺樓閣鱗次櫛比,朱漆琉璃燈火通明。
這是皇宮麼?
朝歌九重門,剛到第六重門,就已經到了皇宮了?
這個三頭人能進入皇宮,他是什麼來歷?
且看他在街道上緩緩步,也不知是要去哪,從容淡然之間,彷彿整座朝歌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難道他是聖人?
聖人什麼時候長出三顆頭了?
這也難說,聖人有可能得知三頭岔出了個新君,爲解決自己的血統問題,逼着自己多長出來兩顆頭。
這人接連穿過幾條大街,路上遇到行人,偶爾打個招呼。
走了許久,路上行人漸漸少了,燈火也暗了,巡邏的軍士看不見了,伴峰子也準備脫身了。
他不想跟着三頭人亂轉,他想盡快把六重門探查清楚,找機會再往七重門裡闖一闖。
三頭人在一條街上默默站了片刻。
這條街和其他地方不一樣,街上一個人沒有,燈火也非常稀疏。
街道兩旁還有建築,建築裡沒人居住,紅磚青瓦雖在,但看上去總有一層灰茫茫的濃霧罩在上邊,顯得死氣沉沉。
伴峰子見這地方正適合脫身,他小心翼翼從影子裡走了出來,貼着地皮剛要離去,一陣寒風忽然吹來,推着他往街道深處慢慢走去。
這是什麼風,怎麼這麼大力氣?
伴峰子用力抓住地面,可身體還是往前滑行,地上留下了幾道抓痕。
雖說旅修天賦不算好,可伴峰子也有趨吉避凶的技法,這條大街看不見盡頭,但伴峰子能感覺到有極大的兇險正在靠近,
不能往前走了!
伴峰子奮力掙扎,卻無濟於事。
耳畔傳來陣陣低吟,似乎有無數人在哭喊,
眼前飄過一道道虛影,好像還有很多人也在掙扎,
伴峰子就要脫力,身軀眼看就要離地,馬上就要和一羣虛影一起,被狂風捲走。
三頭人上前一扯,把伴峰子扯住了。
「這是亡者道,一直走下去,你就要進熔爐了。」三頭人帶着伴峰子來到了街邊。
避開了狂風,伴峰子站穩了身軀,劫後餘生,整個人起伏不斷,彷彿是在劇烈喘息。
三頭人,六隻眼晴,一起盯着伴峰子。
左邊的人頭道:「你爲什麼喘得這麼厲害?」
伴峰子回答道:「我被嚇壞了。”
中間的人頭道:「你真的會喘氣麼?」
伴峰子點頭道:「我會的。”
右邊的人頭道:「那你還是我的影子麼?」
伴峰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身份已經暴露了,對方爲什麼還要問這樣的問題?
這算拷問還算羞辱?
不管對方什麼用意,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個三頭人的實力極強,伴峰子無法和他對抗,也沒有機會逃脫。
三頭人一起開口:「剛纔問你話,你還沒說呢,你還是我的影子麼?」
伴峰子模棱兩可回答道:「我確實是影子。」
三頭人又一起問道:「我有三個頭,你既然是我的影子,爲什麼只有一個頭?」
伴峰子又想到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因爲我不是三頭人。」
左邊人頭的驚訝道:「我們的影子居然不是三頭人?」
右邊的人頭愣然道:「那我們還是不是三頭人?」
中間的人頭驚呼一聲道:「好像也不是啊!”
說完,三個人頭放聲大笑:「哈哈哈哈!」
笑過之後,三個人頭合成了一個人頭。
那人頭髮變白了,鬍鬚也變白了。
眼睛變大了,臉頰變圓了。
一段記憶浮現在眼前,伴峰子錯愣許久,突然喊了一聲:「兄長!」
火車公公笑了笑,就好像當初剛剛分別時一樣:「兄弟,你怎麼來這了?」
伴峰子就是李伴峰,李伴峰的記憶,他全都有。
他有好多話要和火車公公說,可他想不出該說什麼。
盯着火車公公,伴峰子好久纔開口:「兄長,小弟答應過,要來救你。”
火車公公笑道:「傻小子,你還真的來了,這麼長時間沒見,修行一定很苦吧?」
伴峰子點頭道:「是有些苦。」
火車公公嘆道:「我一看就知道你苦,你都曬的這麼黑了。」
伴峰子沉吟片刻道:「我長得確實有些黑,但不是曬的,我是個影子。」
火車公公想了想:「你真的是影子麼?」
「我真的是。」
「那你發個誓!」
伴峰子當場發了誓。
火車公公還是想不明白:「你既然是影子,爲什麼不跟着我兄弟,還能獨自出來跑?」
伴峰子想說形影相弔之技,但他想起了另一個問題,火車公公非常厭惡宅修。
「其實這是因爲,我兼修了影修。」伴峰子找了個合適的藉口,將來就算火車公公追究起來,伴峰乙也會影修技,這也確實是實話。
火車公公等着伴峰子看了片刻,突然問道:「你爲什麼兼修影修?」
從火車公公的眼神之中,伴峰子看出了些許寒意。
難道他也厭惡影修麼?
「我當時是想—..」伴峰子還在思索該怎麼回答。
火車公公的聲音突然變得沉啞,愉悅的笑容轉眼消失不見:「我旅修大好男兒,爲什麼要兼修影修?我把你當親兄弟,你怎麼能如此對我?」
伴峰子沒想到問題這麼嚴重:「兄長,你且聽我解釋,聖人云————
「聖人?」火車公公盯着伴峰子道,「我最恨的就是聖人,你跟我提起他,
又是什麼意思?」
伴峰子也不知道此刻該表達什麼意思,他只知道,火車公公眼神中的寒意不見了,改成殺意了。
「我被你惹毛了,」火車公公一字一句說道,「我要弄死你!」
伴峰子不知所措。
「你不怕麼?怕了就快點跑,」火車公公給了一句忠告,「再不跑,我真的弄死你。」
伴峰子撒腿就跑。
火車公公在後邊緊追:「再跑快些,我就要追上你了,追上你之後,我肯定弄死你。」
伴峰子全力加速,前方來到一處路口。
火車公公喊道:「不能往前,前邊還是亡者道,左轉才能躲過去。”
前邊怎麼可能還是亡者道?
亡者道不是在身後麼?
火車公公喊道:「朝歌的地界有變化,你轉向了!」
伴峰子趕緊左轉。
又跑出去半條街,火車公公一把扯住伴峰子道:「你跑什麼?」
伴峰子回答道:「我怕你弄死我。」
「爲什麼要弄死你?」
「因爲我兼修了影修。」
火車公公笑道:「這有什麼,我還兼修了工修,兼修又不是罪過。」
要是這麼說的話.—.——·
伴峰子顫抖着聲音道:「兄長,你不能這麼嚇唬我,我就是個影子而已,剛纔被你嚇得,都快散碎了。」
火車公公一臉嚴肅道:「我和你挺有緣分的,我也是個影子!」
伴峰子擡起頭道:「當真麼?」
「不騙你!我也給你發個誓,我真的是影子!」火車公公不知從哪弄來一把沙子和一把石灰,在手裡一搓,搓成了幾個玻璃鏡片。
伴峰子問道:「兄長,你真身哪去了?」
「真身出不來,要能出來,我早就跑了。」火車公公拿來幾根竹子,簡單收拾了一下,把鏡片裝進去,做成了個單筒望遠鏡。
「兄弟,隨我來。」火車公公帶着伴峰子來到一座閣樓的樓頂上,拉開望遠鏡,看了一眼。
「兄弟,認識那是誰麼?」
伴峰子看了一眼,這人還真就認識。
聖人!
聖人帶着一隊人馬從遠處正往這條街走。
人馬稍微有些雜亂,有騎兵,有步兵,軍士之中有三頭人,有飛禽走獸,有機器,也有正常的一頭人。
火車公公道:「這些人是現攢的,這老東西是真被逼急了!」
伴峰子十分緊張:「兄長,他們是衝你來的?」
火車公公搖頭道:「不是衝我,是衝你來的。」
「我就是個影子—」
「不是影子,是真身,」火車公公道,「你趕緊回去給真身送信。」
伴峰子道:「我怕來不及了。」
火車公公也很着急:「走着去,肯定來不及了,你坐車去吧。」
「哪有車?」
「嗚鳴!呼!呼!」火車公公鳴笛兩聲,背上伴峰子,一路衝出了城牆化身爲火車的火車公公,連聲音都變了,從耄老翁變成了知性女子:「列車前方到站是五重門站,請乘客朋友們收拾好隨身物品,做好下車準備。」
火車公公把伴峰子放在了伴峰乙身邊。
伴峰乙和何家慶周旋多時,累的筋疲力竭,見到伴峰子,可把他高興壞了。
「快,咱們趕緊去找老甲,我有好東西給他。」
伴峰子點頭道:「我也找他,我有要緊事跟他說!」
火車公公遞給伴峰乙一根棍子:「你這影修技應該是跟二房學的吧?」
伴峰乙點點頭。
等等。
這老人是誰?
他怎麼知道二房的事情?
有些記憶,伴峰乙還沒找到。
「二房那人有點矯情,但功夫確實不錯,你再找他學兩手,他要是不肯教,
你就用這棍子抽他,抽一回他就老實了,
朝歌的地界時刻變化,但城門的位置一般不變,你們多加小心。」說完,火車公公消失不見了。
伴峰乙還在愣神:「剛纔,剛纔那人是——”
伴峰子道:「先找甲公把事情說清楚,情況十萬火急。」
伴峰乙用了形影相隨之技,附在了伴峰子身上,宅旅天賦並用,伴峰乙子衝出了五重門,往三重門跑。
何家慶剛要追上去,卻聽身後有人喊道:「你來這做什麼?」
一聽這聲音,何家慶一哆嗦,趕緊回頭施禮:「前輩,我可算找到你了。」
火車公公沒顯露身形,只能聽到聲音:「你來這,是爲了找我?」
何家慶點點頭:「我來這,是爲了救前輩出去。」
「你來救我,爲什麼還揹着兩袋子契書?」
火車公公已經看出來是契書了,再要辯解就徒勞了,何家慶道:「我路過文淵閣,順手——.—」
火車公公慨嘆道:「不愧是笑老鉗的弟子,你在文淵閣差點丟了命,還敢來偷東西,真是記吃不記打!」
何家慶道:「前輩,我真是想來救你——”
火車公公笑了笑:「哪怕人贓並獲,還是死不認賬,你這點就不像笑老鉗了,趕緊走吧,朝歌要出大事,這個檔口,你可別爲難我兄弟。」
「您在這有兄弟?」何家慶懷疑自己聽錯了。
火車公公道:「你只管跑路,別的事情不要多問。」
說完,火車公公的聲音消失了。
何家慶一路衝到一重門,卻見城門緊閉,城頭上佈置了各類機械。
他來過朝歌,知道這些機械很不尋常,想逃出去得看準時機。
現在時機還不合適,何家慶躲在城牆附近,靜靜等待機會。
偷走契書的影子,看着有點眼熟,好像是李伴峰。
他什麼時候兼修了影修?
一重門爲什麼鎖死了?這是要對付誰?到底出了什麼狀況?
三重門城內,茶樓裡,伴峰午躺在地上還在聽書,說書先生一拍醒木,衝着衆人笑道:「今天這書,就說到這了,謝諸位捧場!」
聽書的不肯走,一名三頭人喊道:「彆着忙啊,我這剛聽出點滋味兒來,你這就要走啊?」
臺下人都跟着起鬨,說書先生抱拳道:「諸位客爺,我歲數大了,屬實扛不住了,說這麼半天,夯頭子都鼓了,諸位就容我歇一會吧。」
夯頭子鼓了,意思就是嗓子啞了。
一名三頭人道:「淨瞎說,夯頭子正着呢,萬兒活說不動了,說點片兒活也行!」
意思就是長篇說不動了,來點短篇也行。
說書先生越是推辭,臺下人越跟着起鬨,還有不少往臺上扔賞錢的,就是不讓說書的走。
實在不過,說書先生回到桌子後邊,衝着臺下道:「既然諸位客爺這麼捧我,今天就再說一段,客爺,且聽仔細!」
啪!
醒木再一響,茶樓裡鴉雀無聲。
叫好的張着嘴,喊不出聲音。
鼓掌的伸着手,拍不響巴掌。
嗑瓜子的,瓜子皮子含在嘴裡,吐不出去。
倒茶水的,水溢出了杯子,順着桌面往下流,這水壺還在舉着,一動不動。
所有客人全都被凍住了,包括地上的伴峰午,全都動不了。
說書先生走下臺子,來到伴峰午身邊,蹲在地上道:「這技法不常見了,到底是影修還是宅修?」
老先生一揮手,伴峰午能動了,他想逃走,卻發現能動的只有腦袋,身子以下和石頭一模一樣。
「剛纔問你的話,你聽見了麼?我問你是宅修還是影修?」
伴峰午不說話。
說書先生又問:「你是李七麼?」
伴峰午還是不說話,別看平時做事懶散,可他這性情相當剛強。
「聽了這麼半天書,一個賞錢沒給,問你話,你還不回答,我得在你身上留點東西,讓你幫我送一份大禮。」
說書先生伸出右手,要在伴峰午臉上寫字,忽聽有人笑道:「酸秀才,你有什麼大禮,是要送給我的麼?」
一聽這聲音,說書先生收了手,起身道:「老火車,你哪邊的?」
茶樓裡再次傳來了火車公公的聲音:「我哪邊的都不是,我就想看着你們打,你們要是能打到兩敗俱傷,我沒準能找機會逃出去。”
說書先生嘆道:「你是逃不出去了,不管哪邊贏了,都不會放你走。」
火車公公笑道:「我不走也無妨,這地方也不錯,我就想讓你給個薄面,把我這小兄弟放走。」
說書先生覺得不太合適:「你就派個影子過來找我,這也算賞我臉了?」
火車公公語氣很是無奈:「我真身過不來,要不肯定得找你敘敘舊。」
說書先生猶豫片刻,衝着伴峰午一揮手:「走吧。」
伴峰午身子能活動了,以最快的速度往翰墨園跑。
這一路跑的不容易,茶樓離翰墨園不遠,可伴峰午轉向了,繞了幾圈才跑回去。
等到了李伴峰身邊,伴峰乙和伴峰子已經先一步跑回來了。
梅林之中,喬毅這邊先安排宴飲,再安排歌舞,時不時穿插着一些和談的事宜。
「三頭岔一帶,多年爲外州盤踞,百姓飽受其苦,李七殿下在三頭岔除暴安良,種種壯舉我也有些耳聞,
前日我選了一批上等的機械,打算送往三頭岔,此舉是爲百姓謀福,也爲殿下基業,盡一份綿薄之力,不知意下如何?」
李伴峰沉默片刻,擡起頭道:「客套話都說完了,該說點正經的了。」
喬毅一愣:「殿下何出此言,兩家和談,卻還不是正經事麼?」
李伴峰道:「你們把我找來,說這麼多有的沒的,不就是想把聖人引過來麼?園子裡外那麼多埋伏,有多少是留給他的,又有多少是留給我的?」
PS:第六百六十八章,喬毅說:「此賊該殺!」他說的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