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心內雖各自有疑,倒是知客師先問出了聲:“老人家,您這是要去哪裡?”知客想到,老人一向住於寺後,無人打擾,難道老人知道今天大家去霍家山。說着,也瞅着老人手裡的傘。
“你們去霍家山,老婆子我也去看看這身老骨頭的窩子!”說罷,停住了腳,喘着氣,擡眼向車內瞅。
老人語速極快,不知究竟嘟噥了什麼,別人未曾聽懂,倒是知客師一陣明瞭,霍家山那是墳墓所在地,不禁笑想,老人可真是直白。“師父可得等等啊,後面還有一個女娃,快來了。”老人突然轉過頭說道。知客師奇怪,心想會是誰呢。許海博用手推了推何牧年,問道:“該不會是付瑤琴吧?”
不待幾人反應,咚咚咚聽到跑來的聲音,來人正是付瑤琴,經過休息,氣色明顯緩過不少。到了跟前,一看何牧年幾人都在。衝着何牧年一行笑問道:“哎呀,你們什麼時候到的?”說罷,昨夜之事突然涌向腦海,心內想到如果昨天打電話聯繫一下也不至於驚嚇,不至於走一夜的路,還好遇到了青燈師父。
何牧年一看付瑤琴,也突然想起那帖子的事,如今一看,氣色很好,像是未曾知情,便暗想,照片的事還是不要告訴的好。那些虛擬空間可有可無的東西,需要時間來銷聲匿跡。
幾人寒暄,據知客師介紹,老人是清心師俗家的大姐,今年78歲了。別的並未多說。倒是清心師點完人數從車上下來,向幾人問道,“車內座位滿了,你們要不上去,看看能不能擠擠?”清心師眼神掠過老人,有點詫異,心想:大姐是從來不出寺門,今天是怎麼了,只是未問出口。
“不用了,師父,我們開車跟在大巴後面。”何牧年指着停靠在不遠處的車說道。老人看着確實車內坐滿了,眼神中一陣失望,恰被許海博捕捉到,未曾開口,付瑤琴倒歡快的挽着老人的胳膊:“婆婆,你和我們坐那輛車吧。”
許海博對老人的傘仍然感興趣,一想一起坐車,這種老式的長長的傘,放在車上很不方便,遂說道:“今天這麼晴朗,這傘給師父拿進去吧。”
“不要啦,那裡每年都下雨。”老人將傘攥緊了,急急說道。清心師一想,確實如此,每年出發前天氣很晴朗,可當蒙山進行,總是大雨瓢潑,爲此,紛紛傳的神乎其神,逐年請師父去的人也不減而增。何牧年一行對此並不知情。只是許海博呆愣愣想:“這老婆婆可真固執。”
司機等不及響了幾聲喇叭。何牧年遂招呼幾人上小車,轉身向知客師告別,知客師不去,和一部分僧衆留守寺院。清心師父倒是向司機作手勢,示意再他等等,轉身快步進了寺院。
等何牧年安頓幾人坐好,開了車等待一起出發,就看到清心師父拖着條紋帳篷,在門口卷卷,準備放於車內。車裡的人議論紛紛:
“對啊,應該拿把傘吧,每次淋的落湯雞一樣。”
“拿雨衣最好,那麼大的雨不用換衣服,傘不頂用”
“今天晴空萬里,哪會下雨。”
“每年不都晴空萬里,可每年蒙山一半,還不噼裡啪啦的。”。
在大巴之內的紛紛議論,何牧年他們並未聽到,只是許海博看着老人緊緊攥着那把傘,就覺得別捏。剛想再問點老人什麼,不想大巴突然開動,何牧年說道:“坐好啦!”
付瑤琴、許海博幾人紛紛繫好安全帶,看老人雙腿放着香袋,一手攥着傘,一手拿着念珠,嘴脣蠕動。樣子突然就安靜祥和的似乎陷入了一種外人進不去的狀態。
老人是在念佛,車子發動,何牧年輕輕旋開車內的音響,那句唱誦的佛號悠揚飄出。老人側了側頭,未曾出聲,眼神卻剎那像發光一般,帶着歡喜、愉悅,滿臉的皺紋都似舒展開了一般。攥着傘的手不覺鬆開,雙手一起捻着佛珠,隨着佛號聲,緩慢的撥動。那串不長的佛珠被捻的透着光亮。那把剛纔還攥在手裡的傘斜斜的落在副駕駛座的門口。車內的氣氛十分祥和舒服。付瑤琴昏昏欲睡,幾人一路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