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杏奈,在走出火車站的那一刻,才總算鬆了一口氣。
(終於到了……)
從東京到晴山市並沒有直達的航班,只能先從東京到北京,然後再從北京坐火車才能到達這個偏僻的城市。
她站在原地,眺望着這個對她來說相當陌生的景象。
(這裡就是他的故鄉嗎?現在他也在這個城市的某個地方里……)
“月華君……”
雖然心中對即將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城市裡生活感到不安,但是一想到就能再次和那個人見面,佐藤杏奈的心中便充滿了期待。
(對了,先給月華君發一封郵件好了……)
“あたしはここに來ましたよ!(人家來到這裡了喲!)”
(欸嘿嘿……他會不會嚇一跳呢……)
…………………………
“疼……”
何月華合上複習資料,捂着胸口從書桌上站起來。
今天是5月14日,距離那一場惡戰已經過去了快半個月的時間,但是何月華的身體卻仍舊沒有恢復,依舊隱隱作痛。
不過好在高考將至,準備應考的高三學生們已經進入了自由複習階段,因此何月華倒是可以在家安心的養傷。
(……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一旦大腦從學習中解放出來,那個銀髮少女的身影就浮現在何月華的腦海中。
烏絲蘭婭是在三天前趁着夜色離開這個家的。“利用你,對不起。”——等到何月華早上起來發現她已經離開了的時候,他找到的就只有寫着這幾個字的、字跡歪歪扭扭的紙條。
(“對不起”……嗎?)
何月華嘆了一口氣,然後推開自己房間的門,走到客廳。
平時一直坐在沙發上,那個聚精會神看着電視的銀髮少女的身影,現在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空蕩蕩的沙發,以及自從蘭婭離開後就再也沒有打開過的電視。
何月華看了看沙發,然後又把目光放在了電視上,猶豫了一下把電視打開,然後坐在沙發上看起電視來——雖然只是漫無目的來回換臺而已。
“嗯?”
何月華來回變換着頻道,卻發現大部分電視臺都在播報的同一則新聞。
“晴山市連續殺人事件……犯人還沒被抓到啊,真不知道那些警察都在幹些什麼。”
何月華小聲的自言自語的嘟囔了一句。
他最近雖然沒有看電視,但還是從手機新聞還有朋友圈裡大概瞭解到了這個“連續殺人事件”,這個事件開始被關注大概是一個多星期之前的事情,那個時候的被害者已經達到了三人——而這些受害者並不只是被殺掉這麼簡單。據說他們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都已經被不知名的利器分割成了數塊。更讓人感覺到不可思議的是,經過鑑定之後,這些人都是在沒有做任何反抗的情況下,活生生被**的——不過,何月華自己倒是對這個所謂的“據說”充滿了懷疑。
(不過……連續殺人……她不會遇到危險吧?)
銀髮少女身影在何月華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還是去學校看看吧。)
想到這,何月華就趕緊回到房間隨便拿了一本習題,就離開家朝學校的方向走了過去。
…………………………
“發送失敗……”
佐藤杏奈愣愣的看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文字。
(手機居然用不了……怎麼辦?!)
完全沒考慮到這種狀況的佐藤杏奈頓時慌張了起來,手足無措地來回翻弄着手機,卻差點把它摔倒地上。
(冷靜,冷靜下來,杏奈。)
佐藤緩緩地做了一個深呼吸,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然而這對於第一次來到異國他鄉的她來說,這麼做似乎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用,相反由於這個深呼吸實在做得“太深”,佐藤反而因爲缺氧,感覺腦袋有些發暈。
(沒問題的,何月君就住在這個城市裡,雖然現在聯繫不上,但只要一直找的話,總有一天能找到的……吧?大概……)
佐藤杏奈耷拉着腦袋,數分鐘之前還興高采烈的心情,此時已經蕩然無存了。
(還是先找一個住的地方吧……)
好在佐藤杏奈在來到這裡之前將自己的錢兌換成了人民幣,所以對她來說,住的地方只要隨便找一家旅店就能應付過去了。不過即便如此,她對於目前的狀況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月華君……現在在做什麼呢……)
…………………………
“阿嚏!!”
坐在教室裡的何月華不由得打了一個噴嚏。
(……感冒了嗎,還是有誰在背後叨咕我……哈,怎麼可能……)
何月華聳了聳肩,然後低下頭繼續做着手裡的習題。
雖然現在高三年級的應考生們已經進入到了自由複習的階段,但是還是有不少人選擇來到學校進行復習。比如何月華所在的這個班級裡就有半數以上的學生坐在這裡,並且凡是坐在這裡的人不是在做題就是在看書。在這個充滿了學習氛圍的大環境下,就連原本只是想來學校散散心的何月華也受到了影響,開始做起手邊的習題來,而這一做就是一個多小時,並且沒有任何停下來休息的跡象。
就在何月華完全沉浸到學習中的時候,微信的鈴聲突然響了起來——何月華設置的手機鈴聲並不大,然而在這個極度安靜的環境的襯托下,卻顯得突兀無比。他一面硬着頭皮忍受從四周傳來的並不友好的視線,一面查看微信的內容——順便把手機調成了震動。
雪莉:哈嘍~你在學校嗎?一起去食堂吃個飯呀?
(吃飯?)
何月華瞄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10:45。
何月華:我的確在學校,不過這個時間就吃飯有點太早了吧?
雪莉:沒辦法嘛,人家因爲雜誌社那邊的工作,一早上都沒有吃飯啦……o(>﹏<)o
何月華:馬上就要高考了,你這個狀態行不行啊?
雪莉:沒關係,沒關係啦,那種事不要緊啦,比起那個趕快來食堂嘛~~
何月華:好吧,稍等一下,我現在就過去。
雪莉:嗯嗯,等你哦。
何月華:對了,有件事要跟你說一下。
雪莉:什麼事呀?
何月華:以後給我發微信的時候,不要再用這種語氣了,真的很噁心。
雪莉:……
雪莉:………………
雪莉:…………………………
何月華不再去理會不停地發送省略號的雪莉,將手機揣回到褲兜裡,然後收拾自己桌子上的東西準備離開。就在這個時候,他發現坐在自己前排的女生,正在盯着他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不對!有事,那個……那個,你……那個……”
看上去這個女生屬於那種不善言談的類型,支支吾吾了半天竟說不出一句話來,急的她大大的眼睛裡閃爍着淚光,眼看就要哭了出來。
“彆着急,冷靜下來慢慢說。”
“嗯……(抽泣,抽泣),嗯……謝謝……”
女生吸着鼻子,撫摸着自己的胸口順了幾口氣後,才稍微冷靜了一些。
“那個……我有些事情想、想要……問你,那個、能……換個地方嗎?”
(有事情想問我?)
“嗯,好啊,沒問題。”
雖然疑惑這個女生爲什麼無緣無故找上自己,但是何月華還是沒有多想就乾脆的答應下來。
何月華的態度讓女生稍微鬆了一口氣,隨即衝着他淺淺的笑了笑,然後轉身走在前面,何月華則緊緊地跟在後面,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教室。
兩人一直走到這層走廊的盡頭才停下來,這附近只有一間已經廢棄的教室,一般情況下不會有人特地走到這裡。
“那個……我的名字叫陳欣然……”
“嗯,我知道,雖然才轉來不長時間,不過同班同學的臉還有名字我姑且還是記得的。”
“是……是嗎……”
陳欣然低着頭,臉紅紅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那個,我有件事想要問你……”
“什麼事?”
“何月華,你……今晚準備回家嗎?”
“……啊?哦,是啊……”
雖然不明白對方問這個問題有什麼用意,但是何月華還是老實的點頭回答道。
然而陳欣然卻在聽到何月華表示肯定的答覆之後,卻突然間變得焦急起來,就連之前還怯生生的樣子也不見了蹤影:“不行!這樣的話……不行,不行不行……”
“請問……你說的‘不行’是指……”
“啊!對、對不起,沒、沒什麼,自言自語而已……”
陳欣然低頭說着。長長的劉海遮垂下來,讓人看不清楚她此刻的表情。
(這個人是怎麼回事?感覺奇奇怪怪的……)
正當何月華尋思該用什麼藉口離開這裡比較好的時候,卻聽見陳欣然那微小的、帶着試探性的聲音傳了過來:“那個……你無論如何晚上都要回家嗎?”
“‘無論如何’倒也說不上……只是在外面沒什麼事情可做只能回家而已。不過爲什麼要問這個?”
何月華反問道。
“啊?啊,只、只是好奇而已……”
陳欣然連忙擺擺手。
“是嗎,那還有什麼問題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可以走了嗎?我還有點事——”
“等等,那、那個……我還有件事要問你!”
“……什麼事?”
“那、那個……怎麼說呢……那個……”陳欣然突然變得扭捏起來,本來就一副精神緊張的樣子,現在更是連手也不知道該擺在哪裡,臉蛋也紅的好像要滴出血一樣:“何、何月華,那個,今天晚上可以……那個,一、一直待在我的身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