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韓佑廷在心裡感嘆初曉今日的不自然,但他也把她最後那句話聽了進去。
商煙的出現,難道沒有太巧合了一點嗎?
他和她已經八年沒有見了,而這一次,她卻一聲不響地出現在了他面前,他以爲,劇情會和電視劇裡發展的那樣,商煙提出複合,他也做好了拒絕的準備,然而故事並沒有這樣走下去,她只是問了一句: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你是不是很喜歡她?
當時韓佑廷就覺得莫名其妙,不過他還是回答了商煙:是的,我有女朋友,我很喜歡她。
之後,商煙便不再提及“新女友”了。
那天,他們一起吃了飯,又喝了點酒,商煙住的地方還沒有收拾好,她就去韓佑廷公寓裡湊合了一晚上,偏偏就在這天晚上,商煙接到了初曉的電話。
其實,八年了,即使對韓佑廷還有些感情,那也已經淡了,但不知出於什麼情緒,她還是忍不住將初曉的通話記錄和消息刪除了,或許只是出於滿足她心裡小小的私心,她不希望和自己共處一室的男人和別的女人有聯繫,儘管她不過是個借住的人而已。
於是那天晚上,初曉與韓佑廷之間的關係正式打開了缺口。
吃過晚飯,韓佑廷並沒有和初曉一起回房,他以出去逛逛爲藉口,打通了商煙的電話,是時候該找她好好談一談。
酒店附近有一條出了名的酒吧街,韓佑廷選了一家看起來稍許安靜些的酒吧,在門口比較顯眼的位置坐下,他點了兩大杯啤酒,靠着座椅心不在焉地刷着手機。
“抱歉,我來晚了。”二十分鐘後,商煙才姍姍來遲。
“是我來早了。”韓佑廷也沒看時間,隨口道,“想喝什麼,自己點吧。”
“就這個吧,不是替我點的嗎?”商煙指了指面前的這一大杯生啤,大口喝了起來。
“慢點,沒人跟你搶。”
“恩,正巧渴了。”幾口下肚,煩躁的心情也漸漸平靜了下來,商煙從揹包裡取出一根菸,當着韓佑廷的麪點着了。
“你什麼時候開始抽菸了?”韓佑廷認識的商煙是個乖乖女,他沒有想到,抽菸這種事竟然也會發生在她身上。
“韓佑廷,我們分開已經八年了。”
是啊,八年了,三年都足以改變,更何況的八年。
“所以你這次回來是爲了什麼?”
既然都離開八年了,何必再回來?
“鳥兒都知道歸巢,我想回家難道也不行嗎?”那天在韓佑廷家借住了一晚後,她本以爲他會對自己說些什麼,但她發現,真的只是她想多了,當他接到電話說初曉出事後,他立刻丟下了一切,開車回到了A市。
“那這次蘇州之行又是怎麼回事?”離開初曉之後,韓佑廷整個人都失魂落魄的,他直接去了醫院,連家都沒有回,當商煙再次去醫院找他的時候,他一臉憔悴,問了護士之後才知道,韓佑廷將自己泡在工作裡,不願休息。
“難道你沒看出來自己臉上寫着失戀兩個大字嗎?”商煙又喝了口啤酒,目光閃爍。
“那你把我推給初曉,又是爲了什麼?”拽着自己來蘇州,結果卻是把他推給另一個女人,她這個前女友到底在想什麼?
“八年前我離開,是我對不起你,所以我不奢求你的原諒,更不會要求你再跟我在一起,現在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商煙握着酒杯,嘴裡輕輕吐着煙氣,“這也算是目前我唯一能爲你做的事情了。”
“小煙,那你的畫室呢?當年爲了學畫,你離開了我,還立下誓言,說不功成名就絕不回來,所以你現在是完成當初的夢想了嗎?”
商煙的目光中飄過一絲異樣,她沒有立即接韓佑廷的問話,而是默不作聲地將杯子裡剩下的啤酒都喝掉了。
“商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眼前的商煙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文藝姑娘了,她學會了喝酒,學會了抽菸,還學會了……撒謊。
“沒有……你想多了。”商煙移開視線,沒有正面對上韓佑廷。
“小煙,如果你遇到了什麼困難,你可以告訴我……”
“告訴你有什麼用。”商煙不由得冷哼了一聲,嗓音略微有些沙啞道,“就憑你一個小醫院,有什麼用。”
她這話的意思……果真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嗎?
“小煙,你不說,怎麼知道沒用?”
商煙自嘲地笑了笑,怎麼說?要說她自不量力,被人嘲笑?還是說她遇人不淑,被人拋棄?
“小煙?”
“算了,過去那些事我已經不想再提了,我這次來見你只是純碎想還自己內心的愧疚,我希望你能和初曉好好在一起,因爲你值得。”商煙又將話題一轉,避開了自己這八年的生活狀況。
“我和初曉的事情,我自己會做決定。”他知道,他和初曉是回不去從前了,如果沒有小燁和小瑜,他或許還有希望……但是他知道,她不會拋棄她的孩子,他也不願看到她拋棄自己的孩子。
“你的決定,就是和她分開吧?”八年了,商煙變了很多,但韓佑廷幾乎沒有怎麼變,除了女朋友換成了初曉,其他一切如舊,他的想法,商煙當然也猜得到。
“是又如何?”一個無論如何都想把自己前男友推給現女友的女人,真的正常嗎?
“可我覺得,初曉和你在一起纔是最合適的。”商煙有些急切地皺起了眉頭,似乎不把韓佑廷說通,她就不打算走。
“小煙,如果你最近異常的行爲只是希望我和初曉能重新在一起,那麼我要告訴你,可能要讓你失望了。”韓佑廷也不含蓄,直接拒絕了商煙的好意。
“你不是很喜歡她嗎?難道你就不想和她在一起嗎?我說我有辦法讓你們在一起,你都不願意聽聽嗎?”商煙有些着急了,音調不自覺地提高了。
“你有辦法?”
“是,我有辦法。”
韓佑廷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有預感,商煙這麼說這麼做肯定是受了什麼人的影響,或者說,是受了某個人的指使。對方努力要把初曉推給自己,那目的也就變得好猜很多。
“小煙,是不是有什麼人找過你了?他對你說了些什麼?”商煙並不是一個任人擺佈的人,可是這一次,她竟然會打破自己的原則做這種事,到底是有什麼把柄落在對方手裡了?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商煙微微一頓,有些不自在道,“我只是認真地希望你和初曉在一起,這也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關於初曉的事情,韓佑廷只是簡單提過幾句,其中的原委以及A市的點滴,他都不曾告知過商煙,而從她的語氣中不難聽出,她似乎很瞭解初曉的過去,說沒有問題,只有傻子纔會相信吧。
“佑廷,這次來蘇州的確是匆忙了一點,但你能和初曉在此時此刻相遇,難道不是緣分嗎?”商煙依舊努力想要改變韓佑廷的想法。
“你確定不是你安排好的嗎?”給他買了票,又給他找了就酒店,還是和初曉一起的,要他相信這是巧合,怎麼可能!
商煙低下頭,略顯悶悶不樂道:“我要是有預知能力,能預知你接下來要幹什麼,我當初也不會離開了。”
沒錯,當初商煙離開很大一方面是因爲當時的韓佑廷還只是個嶄露頭角的實習生,沒有錢沒有權,靠着實習那一丁點工資,他哪還有錢帶着商煙到處吃喝玩樂。權衡之下,商煙還是決定和他分手,去國外學習更多的繪畫技巧,開一家屬於她自己的畫廊。
“小煙,不要再瞞着我了,你難道真以爲讓你做這件事的人,會真的做到他答應你的事情嗎?不可能。”韓佑廷也已大致確認了這始作俑者,只是還沒有證據。
“他做不到,你就可以嗎?”商煙冷哼了一聲,自嘲地看着韓佑廷,“你的小醫院足夠我還債?你能讓我在C市城市裡擁有一套房子?”
“還債?”幸好韓佑廷捕捉到了重點。
“是的,我的家人欠了一大筆錢,他們把所有擔子都壓在了我的身上,我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你怎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又怎樣?你難道能替我解決?”剛離開那一年,商煙的確用自己謹慎不多的存款做投資,開了一間小畫廊,但是當地人都覺得她的畫不夠成熟,也不待見她,再此之後沒多久,畫廊就不得不關門了,籌錢了。
商煙每日每夜都在爲籌錢而工作,但她哥哥所欠下的借條不是靠她打工就能馬上完工的,就在她萬分無助之時,一個女人找上了她,那女人說:只要你替我把初曉給了韓佑廷,我就替你還清一切債務。
爲了表示誠意,那女人還給商煙付了10%的訂金。
這世上哪有人和錢過不去,更何況是現在正缺錢用的時候,看到銀行卡里多出了那一點點的數字,商煙心裡開始癢癢了,第二天,她就答應了那個陌生女人。
之後,每隔一段時間,商煙都會接到初曉的行程,就像這一次去蘇州,商煙也是提前就知道的。
“小煙,她不是什麼好人,儘快和他扯開關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