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名字叫做雲漠,正如他的名字一樣,是個像冰一樣冷漠的孩子。
雲漠今年十三歲,因爲他的精神狀態,他沒法像其他孩子一樣去學校,去交朋友,因此他的父母給他請了家庭老師單獨補習,他的功課很好,基本一遍就懂,就如他在音樂上的天賦一樣。
可他最大的問題是,不願和別人交流。
事情發生在他三歲那年,那時候,他父母親的事業剛剛起步,大部分的經歷都放在了創業上,好不容易等到了週末,母親決定帶兩個孩子去遊樂場玩,那時候,雲漠還有一個哥哥。
雲漠很喜歡哥哥,因爲更多時候,是哥哥在照顧雲漠。
那是八月的一個傍晚,天氣很熱,母親說要給倆孩子去買冰激凌,哥哥便帶着雲漠在樹蔭下等待。
回來的時候,母親一手拿着冰激凌,一手在打電話,神情似乎有些擔憂。
哥哥接過冰激凌,把其中一個化的不是很快的香草味冰激凌給了雲漠,自己則接過另一隻。
“真的有這麼嚴重嗎?可是我現在正陪着倆孩子在遊樂園……”母親說着,猶疑地望了望吃的正歡的兩兄弟。
懂事的哥哥似乎看出了母親的遲疑,他咧嘴一笑,對母親說:“媽媽,你去吧,我和弟弟等下自己回家。”
看到兒子這麼懂事,母親心裡的愧疚又深了幾分,她深深吸了口氣,對電話那頭道:“知道了,我馬上就過來。”然後掛斷了電話。
“媽媽,別擔心我們,我會照顧好弟弟的。”迅速將冰激凌解決掉,哥哥拿出口袋裡的紙巾,替吃的花了一嘴的弟弟擦了擦。
母親抿了抿嘴,蹲下身,將兩兄弟攬在懷裡道:“等下我會讓Tina阿姨來接你們,你們乖乖在這裡等着好不好?”
哥哥點了點頭,雲漠見狀,也學着點了點頭。
雖然有些不放心倆孩子,但公司的事實在迫在眉睫,她給Tina打了電話,便匆匆轉身離開,可沒走幾步,她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忙轉身跑了回來:“手機拿好,有什麼事就打爸爸電話。”
但她萬萬沒想到,就是這匆匆一別,一切都變了。
“那天我們一直在開會,沒有注意到手機裡的短信和電話,直到Tina跑回公司告訴我,孩子不見了,我們才……”
手機裡有十幾通未接來電,還有錯別字連篇的短信,都在告訴他們:爸爸,我們被壞人拐走了。
當電話再次響起時,父親迫不及待地接起電話,他着急地喊着兒子的名字,可電話那頭只有斷斷續續的哭聲……和咒罵聲。
等他們和警察通過手機定位找到雲漠的時候,他正蜷縮着身體躲在一個破竹簍裡,而他手裡緊緊攥着那隻手機。
“那哥哥……”沒想到才三歲的雲漠竟然經歷了這麼多,初曉皺起眉頭,心裡緊緊揪起。
雲漠的母親搖了搖頭,幾乎全身都在顫抖:“我們到的時候,只有雲漠一個人,而那裡又是監控的死角,警方無法鎖定是誰帶走了他。”
而自那之後,三歲的雲漠再也不肯開口說話,更是無法從他身上得知更多關於哥哥的事情,何況,才三歲的他又能說清什麼呢?
“雖然這些年來,我們一直沒有放棄尋找,但是人海茫茫,人販子換了一批又一批,早已沒有人記得當年那件事了。”這些年來,雲漠的父母一直活在對自己的自責中,如果當時她沒有離開……
“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自責也於事無補,我現在只希望小漠能好好的。”雲漠的父親摟過妻子的肩頭,不願再提。
“抱歉,我讓你們想起了不開心的事情。”聽完,初曉心裡也是悶悶的。
“不,至少你可以用音樂和小漠交流。”雲漠的母親拉過初曉的手,含淚的眼中流露出些許的希望,“初小姐,不知道你可不可以……”
“伯母,叫我曉曉就好。”
“曉曉,你能不能……有空的話來陪陪小漠。”看着她抽泣的模樣,初曉終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淚,如果自己的母親還在……
“好,我答應你。”
“謝謝你,曉曉。”撲進丈夫懷裡,雲漠的母親又哭泣了起來。
離開前,初曉再次望了望雲漠孤獨的背影,自從他的父母出現,他就不曾轉過身來,難道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責怪父母嗎?
在電子琴旁留下一張便利貼,初曉滿腹心事地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這樣比起來,自己是不是比較幸運的?她擡起頭,不再去想。
“曉曉,你回來了。”初曉推開門,只見範源皓穿着一身白色運動服,靠在窗臺上擺弄着昨日方琪俊送來的鮮花。
“師兄,你怎麼來了?”
“昨天看你沒來,問了菲菲才知道你住院了。”範源皓走上前,細細打量着初曉略微有些泛紅的雙眼,“你怎麼了?哭了?”
初曉搖了搖頭,展開笑顏道:“剛纔在別人的病房,聽到了一個故事,有點難過。”
“什麼故事讓你這麼動情?”範源皓來了興趣,便聽初曉講了一遍。
“挺心疼的,這麼小的孩子……”不過更讓人覺得難過的,還是那個不知所蹤的哥哥。
“唉,或許在全國,每一天,每個小時,甚至每一分鐘都在發生這樣的事情,看過失孤嗎?可憐天下父母心。”儘管沒有去影院看這部電影,但對着電腦屏幕,範源皓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好了,不想這些難過的事情了,師兄今天不用趕通告嗎?”初曉吸了吸鼻子,替範源皓倒了杯水。
範源皓搖了搖頭,拿過窗臺上的一張CD道:“我也要休息的好嗎,今天來是給你聽這個的。”
初曉接過,碟上什麼都沒有寫,應該是自己刻錄的:“這是什麼?”
“你聽了就知道了。”範源皓也不急着解釋,替她打開了DVD。
DVD裡先響起了一陣說話聲和樂器混亂的調音聲,幾十秒後,畫面安靜了下來,音樂聲正式響起。
“是小辰嗎?”對於秦毅辰的聲音,初曉還是分辨的出的。
“恩,下個月他們要參加一個比賽,這是他們的原創歌曲。”
“原創?他們已經會寫歌了?”初曉一驚,突然覺得現在的孩子都好有才。
“曲子是小辰寫的,我替他編了曲。”秦毅辰是有天分的,而且很努力。
“好厲害。”因爲是比賽用曲目,曲風比較輕快熱情,僅僅只是聽着,也會讓人有種扭動起身體的衝動。
“只不過他們還缺伴舞的,怎麼樣,你有沒有興趣試一試?”熱情的曲風加上激情的伴舞,才能更好地展現這首歌。
“我?可是我的舞蹈一般……”說起舞蹈,初曉不自覺地低下了頭。
“正是因爲如此,你才更有必要多上臺增加經驗。”初曉的舞臺經驗太少,又容易緊張,最好的辦法就是上臺表演。
“小辰他……也這麼想?”初曉皺着眉,內心做着思想鬥爭。
“我看得出,小辰挺喜歡你的,如果你願意幫忙,他肯定會很高興的。”當範源皓提出這個想法的時候,秦毅辰並沒有拒絕。
“可是……就我一個伴舞?會不會太少?”範源皓說的不錯,想要讓自己適應舞臺,就必須站在舞臺上。
“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再去找菲菲和顏安幫忙,三個人就夠了。”通過這些天的培訓,看得出,顏安性格隨和,算是個比較好相處的人,而鬱屏顯然看不慣初曉,凡事總喜歡和她對着幹。
“顏安?她會同意嗎?”
範源皓笑了笑道:“她和鬱屏不一樣。”
說的也是,好幾次都顏安替自己說的話,初曉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曉曉,你什麼時候能出院?”
說到這個,初曉輕輕嘆了口氣道:“其實我不需要住院,只是亦然哥哥不放心,非要我住幾天。”袁子欣也說了,只要自己按時吃藥,不要讓自己過分勞累,就沒事了。
“顧亦然也是爲你好。”這幾天只顧着訓練她跳舞,他竟然沒發現她的異樣,是他疏忽了,“曉曉,你會不會覺得我對你太嚴苛了?”
初曉搖了搖頭,淡淡一笑道:“不會,師兄和亦然哥哥一樣,都是爲了我好。”
“你能這樣想,我很開心。”範源皓欣慰吁了口氣,起身道,“好了,我先走了,這兩天雖然沒有通告,但是要去盯盯小辰那邊的進度,等你把身體養好,再來討論比賽的事情。”
“好,師兄再見。”初曉對着範源皓揮了揮手,又重複聽了好幾遍秦毅辰的參賽歌曲。
大概一刻鐘後,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顧亦然穿着百年不變的西裝,在初曉身邊的椅子上坐下:“在聽什麼?”
“源皓師兄拿來的,是小辰寫的歌。”
顧亦然點了點頭,看到初曉臉色不再那麼蒼白後,心裡終於鬆了口氣:“今天感覺怎麼樣?”
“我很好,亦然哥哥,我什麼時候才能回家?”一個人呆在病房裡真的很無聊。
“你的培訓還沒結束,如果現在回家,豈不是要被爸媽察覺。”
顧亦然說的也有道理:“那我還是回宿舍住吧。”
“不行,你如果回宿舍,一定會和她們一起訓練的,你現在必須好好休息。”顧亦然還不瞭解初曉嗎,她一定會不聽勸繼續訓練的。
初曉不好意思地笑笑,沒想到自己的想法被顧亦然看穿了。
“這樣吧,今天下班以後我接你去我以前的公寓住幾天,等集訓結束再回家。”顧亦然在正式接手顧氏集團前,曾用自己賺來的錢買下了一套小公寓,公寓雖小,但卻是完完全全屬於他自己的,儘管現在他不怎麼去那裡,但還是會定期請保潔打掃。
“好。”初曉去過那裡,那是顧亦然大學期間除宿舍、顧家之外的第二個家,也是他一切開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