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最後一天,辦公室裡人心渙散。
四點剛過,資深員工們早已經一切就緒,只等到五點一到,立馬就可以閃人,不求最好,力求最快。
陳海月看了看牆上的掛鐘,撐着下巴發呆。
文案張姐端着水杯靠在陳海月的桌前和別人聊天:“你們十一打算怎麼過?”
業務主管男答:“吃飯,睡覺,談戀愛。”
“暈死。你呢?”張姐無語的轉向新進文案女。
文案女想了想,略爲小聲的說:“吃飯,睡覺,談戀愛。”
陳海月沒忍住,笑出聲來。
大家轉頭俯視她:“笑什麼?”
“你們沒聽過那個笑話嗎?”她站起來,雙手撐在桌面上,“記者去採訪一羣企鵝,問,你們平時都做什麼?第一個企鵝回答,吃飯,睡覺,打KISS。第二個企鵝也回答,吃飯,睡覺,打KISS……問到最後一個企鵝的時候,答案是,吃飯,睡覺。記者就說,爲什麼你比大家少一項打KISS呢?難道你沒有女朋友嗎?”
“它怎麼說?”文案女配合地問道。
陳海月自己哈哈哈的笑起來:“那隻企鵝很生氣的說——因爲我就是KISS!”
小丸子黑線淌過衆人的額頭。
“好吧,我冷場了,”陳海月懺悔着,默默坐下:“可是我真的覺得這個很好笑啊哈哈哈。”
等冷場笑話的餘韻散去,張姐纔開口:“小陳,你呢?十一干嘛?”
“回老家。”她笑盈盈的仰頭回答。
Y市離這裡其實也只有三個多小時的車程,簡直不用猶豫。
業務主管插話:“現在回老家去都不知道該把自己放哪兒了,總感覺很怪。哎,小陳,我看你還挺常回家的,每次回去都做些什麼啊?”
“吃飯,睡覺。”
“原來你就是KISS!”文案MM突然指着她笑起來。
張姐和業務主管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都揚起了嘴角。
她端着杯子站起身,憂傷的望了他們一眼,往茶水間走去,邊走邊說:“世風日下啊,孤獨的人是被鄙視的啊……”
清亮澄澈的純淨水緩緩的注入杯子,陳海月恍惚起來。
校友聚會那天,樑東雲在臺上的那個眼神也像這麼明亮通透。
吃飯的時候大家起鬨,非要讓兩人坐在一起,導致那頓飯吃得她抓心撓肝。
他站起來敬酒的時候,突然轉過頭對她說:“陳海月,你得對我負責。”
同桌的人聞言頓時興奮到拍桌敲碗的大叫:“求求你們在一起吧……!哈哈哈哈,你倆這事兒太喜感了……”
結束的時候走到酒店門口,樑東雲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手機借我一下。”
陳海月臉通紅的瞪大眼睛,莫名心虛的趕緊把死死捏在手上的手機往上衣口袋裡捂。
結果手腕還是被他拉住,溫和但堅決的把手機奪了去。
她看着他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在自己的手機按鍵上歡快的飛舞,頓時心率不齊的喊道:“樑東雲你耍流氓……”5555~~~大哥你別玩我了,想SHI的心都有啦!
正在與人道別的班長轉過頭來,嚴肅而沉重的說:“陳海月,你不能這樣。別人跟你客氣的時候你耍流氓,別人也耍流氓的時候你跟人講端莊——你們可一定要在一起啊哈哈哈……”
陳海月回過神來,搖頭晃腦地往自己辦公桌走去,內心寬麪條淚。
奇恥大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人果然不能有腦殘的行爲,連想都不能想!報應不爽啊……
“小陳,你手機響了。”張姐喊了她一聲,轉頭繼續聊天。
陳海月奔回座位,拿出手機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疑惑的接起。
“你回去的票買了嗎?”電話那頭是一個好聽的男聲。
她條件反射的答:“明天一早去買最早的一班。”你誰呀?
“買十點半的那班吧,我九點要去辦點事。”
“呃……你是不是打錯電話了?”陳海月遲疑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電話那頭沉默了。
陳海月咕噥了一句:“什麼跟什麼。”準備掛電話。
“我跟你,”電話那頭的聲音變得有點陰鬱,“陳海月,對你要娶的人,你都不存好電話號碼的嗎?”
嚇,樑東雲!
陳海月嬌軀一震,手機差點滑落:“啊,是你啊,不,不好意思……”那天她一到家立刻關機裝死,哪還顧得上看手機上的號碼啊。
那頭又不說話了,害她越來越緊張,趕緊說:“十點半是吧,沒問題沒問題,我去買我去買……”
555,她好慫,這有什麼好怕的嘛,未必他還有本事從手機裡爬出來吃人啊?
“在車站大廳等我,事情辦完馬上過來找你。”樑東雲聲音的溫度恢復正常了。
“好,你不用急,我會等你的。”陳海月狗腿的表示。
那頭再次沉默,隨後伴着一聲幾不可聞的輕笑掛斷了電話。
陳海月把電話放回包包裡,擡頭一看,辦公室裡衆人已經紛紛作鳥獸散,於是迅速抓起包包往外衝。
衝進電梯的瞬間她突然石化了——
自己剛剛說什麼了?!
我、會、等、你、的!!
我、會、等、你、的??
電梯裡的衆人見證了那一刻的奇蹟——
海上升明月,明月腦充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