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說盡了老兵的心酸。
柳山和鄧光很清楚,軍隊不是講究人情世故的地方,沒有能力,軍隊和國家可以給你撫卹,幫你轉業,讓你重新融入社會。
但軍隊不會允許沒有用的人繼續留下。
軍隊是爲了保護國家而存在的組織,不管發生什麼事情,軍隊必須是擋在民衆面前最堅固的一堵牆。
不管多大的犧牲,這面牆不能倒!
所以,那些能力一般,無法繼續爲軍隊做出貢獻,無法繼續保護民衆的戰士,只能選擇離開他們所熱愛的地方。
無情,卻也是不得不做出的選擇。
鄧光和柳山對自己現在的情況很清楚,巔峰不在,繼續留在海訓營都已經是一種恩賜,要是去特種部隊,他們依靠什麼立足?
陳淵看出了兩位老兵心中的疑慮,不由得提高了聲音問道:“我就想問問你們,還想不想重新回到戰場?”
一句話,震懾心神。
“想!”
幾乎沒有猶豫,鄧光和柳山同時回答。
這纔是他們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將一生奉獻給軍隊的人,怎麼會不想一直在軍隊?
這時,柳山開口問道:“會執行作戰任務麼?能殺敵?”
陳淵微微一愣,鄭重的說道:“只要是執行作戰任務,沒有特殊要求的敵人,都是可以殺的,只是,你們還能殺麼?”
“能!”
兩人立刻開口,聲音斬釘截鐵,眼神無比堅定。
十年飲冰,難涼熱血。
別說十年了,就算二十年,只要他們還是軍人,體內的熱血便會不冷卻,只要國家還需要他們,就算身上有傷,他們也會在第一時間拿起槍,重新踏上戰場,爲國家拋頭顱灑熱血!
“十年了,我們每天都想着重新踏上戰場,真正的戰場,可是我們身上有傷,還能重新上戰場麼?”
鄧光的眼神有些黯然。
陳淵的話讓他重新燃起了希望,但想到自己身體的情況,他的心情卻更加沉重了。
鄧光和柳山來到海訓場的原因就是負傷,傷愈後,二人的身體狀態已經勝任前線的作戰任務,只能在海訓場進行一些培訓任務。
在常規部隊都無法勝任作戰任務,那特種部隊的任務,自己的身體狀態真的可以?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握緊的拳頭因爲過於用力,關節都已經發白。
在海訓場呆了十年,鄧光和柳山盡心盡力的培訓着每一個來到這裡的海軍戰士,但他們心中時時刻刻都想着走出去。
回到戰場上,再次開始拼搏、廝殺的生活,哪怕只是像十年前,在馬爾斯的國際軍事競賽上,與各個國家的士兵交手,爲國家博取榮譽。
爲了這個夢想,他們從來沒有鬆懈,平時訓練海軍戰士,他們兩人也會用相同的標準,完成相同的訓練量,保證自己的身體狀態,給自己留下一絲的希望。
“你們身上的舊傷,拖的時間太長了,已經影響到你們實力的發揮,但你們可以教導其他任,讓他們學到你們的經驗與技巧,讓你們一身的本事傳承下去,將你們的精神永遠留在部隊。”陳淵鄭重的說道。
一時間,兩位老兵沉默了下來,但很快,他們的雙眼中閃過了一絲光芒。
哪怕無法再次登上戰場,能夠培養出一批實力強悍的戰士,對於他們來說也是非常有意識的事情。
只要能繼續爲國家做出自己的貢獻,兩位老兵自然義不容辭。
但無法重新回到戰場,讓兩位老兵多少有些失落,直到他們聽到陳淵下一句話。
“如果需要二位前輩登上戰場的話,你們應該也不會因爲有傷而害怕什麼吧?如果不怕,在龍魂還是有機會的。”
“我是一名軍醫,對深層次創傷有一定了解,雖然二位的舊傷時間較長,整體狀態也不是很好,但進行一些調理,讓你們身體更加輕鬆一些,還是可以做到的。”
陳淵說着,心中又想起了當初趙建國找來給他進行培訓的三位陸軍老兵。
當初,自己還想要幫他們根治身上的舊傷,結果爲了參加地獄訓練營,爲他們三人準備的治療也耽誤了下來,雖然讓他們不會在之後的生活中受到舊傷的困擾,但並沒有讓他們的身體狀態恢復到巔峰。
眼前的兩位海軍老兵,身體舊傷要更加嚴重一些,陳淵有把握讓他們的身體慢慢恢復,但想要重新回到巔峰狀態,還是很困難的。
“不怕,我們當然不怕,爲了重回戰場,我們時刻準備着!”
“對,就算身體無法恢復,質押我們還有手有腳,那就還有回到戰場的勇氣!”
兩個老兵激動得身體微微顫抖。
他們不怕死,只怕在孤寂的等待中慢慢老去。
一個軍人的黃金年齡沒有多久,隨着年齡增大,身體狀態將不可避免的開始下滑。
他們兩人的時間不多了。
年齡早就越過了黃金年齡的分界線,平時高強度的訓練,只能延緩衰老的速度。
在這個時代最悲傷的事情,莫過於美人白髮,英雄遲暮。
兩位海軍老兵都是炎國的英雄,曾經是,現在還是。
陳淵可不想看兩位老兵陪着海訓場默默的被時代所碾過。
到時候,也許海訓場還能在軍史上留濃墨重彩的一筆,但這兩位海訓場的首席教官,卻只能默默沉寂下去,被歷史所遺忘。
英雄不應該是這種結果。
陳淵鄭重的說道:“你們兩位簡單收拾一下,直接跟我去龍魂,相關的手續我這邊會給你們辦理。”
兩人看着風風火火的陳淵,眼底不由得露出了感動的神色。
自己不過是兩個負傷退下來的老兵,當年,陸戰旅沒有要他們,獸營也沒有要他們,海軍方面只能將他們兩個安排到海訓場當教官。
現在,陳淵這個中校竟然親自過來邀請他們,這份情誼,讓他們兩個人很那拒絕。
也沒有理由拒絕。
“好,我們跟你走!”
鄧光和柳山相互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的說道。
海訓場這邊已經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以後可能都不會再有戰士會送到這裡,他們兩個人更不想老死在這裡。
陳淵此時笑了起來,說道:“現在,你們先給我出去一趟,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