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婉婉衝她彎脣一笑，“嫂嫂你醒了就好，你都不知道我今天正好到你那一片的同學家做功課，回家的時候想起去看看你，哪曉得你們家的門都沒有關緊，而你就躺在門邊的地上，把我嚇了好大一跳呢！”
耳邊有加溼器輕緩運作的聲音，裴淼心的腦袋一團漿糊，卻還是聽到曲婉婉擔心焦急的聲音。
擡手撫了撫她頭頂，“那是你救了我？婉婉，謝謝你。”
拿着病例板的護士衝病牀上的裴淼心笑笑，“那好，你要還有什麼不舒服的，直接按牀頭上的電鈴，聽到電鈴我們就會過來看你。”
護士出去以後曲婉婉才擡手撫了下她的額頭，“嫂嫂，我已經給大哥打了電話，他知道你生病住院，可卻好像沒有住在家裡……”
裴淼心知道，曲婉婉這高一生，一直都是個人小鬼大的小精靈。
聽到她的問題沒有說完，也知道她想問什麼東西。
不知道該怎麼去跟一個孩子解釋自己的婚姻問題，裴淼心微有沉吟，“我們是沒有住在一起……結婚這麼多年，他其實一直都不住在我那裡。”
“哼！我早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早跟我媽說過，我哥在外面有很多女人，可我媽說哪個成功的男人背後沒有幾個上得了檯面的女人。就是她這樣的教育才會讓幾個哥哥都囂張成那個樣子！”
知道小姑懂事，裴淼心還是欣慰地衝她笑笑，“已經沒有關係。”
“嫂嫂……”小姑娘咬了脣，“我哥是不是傷了你的心？”
“不管傷心還是不傷心，都已經是過去了的事情，我不在意。我現在在意的是，因爲我，害你擔心……”
曲婉婉搖頭，“嫂嫂，你的燒剛退，好好再休息休息。我哥疼我，我再找他說說去。”
曲耀陽那邊，裴淼心早便不願再去掛心，這會子卻是突然一急，“你在這裡，那奶奶是不是也知道……”
“放心，我沒告訴她你病了，就我在這裡。”
裴淼心眨了眨睡眼惺忪的大眼睛，“可我還跟她約了晚飯……不記得是哪一天了，她會不會想我，甚至是擔心……”
曲婉婉彎脣，撫了撫她額頭，“沒事兒，你好好休息，我跟奶奶說一聲就行……”
……
記憶裡最後還算清醒的東西，就是曲婉婉撫着她的額頭說的那些話了。
病房裡蒸騰的加溼器和周圍的安靜當真讓人好睡，她這一閉上眼睛，再睜眼，已經是個明媚的早晨。
周圍有人說話的聲音，似乎一個人帶着幾個人，全都是白大褂的身影。
她聽見其中一個經理模樣的男人在問：“曲總，年總監說她堵車，大概十分鐘之內就能趕到醫院……”
“我不聽任何解釋！”曲耀陽的模樣冷凝，手中一份文件，隨意翻騰了幾下，出門前才繼續，“‘鈴蘭’的工地就在這附近，只是我突然的一通電話而已，她都趕不及過來見我，可想而知，她平常到底都在幹什麼事情！”
裴淼心睜大了自己的眼睛，就見那個西裝筆挺的男人，頭也不回地推開房門往外走，身後還跟着一羣男男女女。
她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被子，再去望這周圍，看到被子上寫着“宏科友愛醫院”幾個字的時候，她才驚覺，自己在家裡發燒昏倒，居然被曲婉婉送到了曲耀陽投資建設的這間醫院。
恍然想起昨天和今天都沒有上班，也沒給申宗打個電話，那邊應該會很生氣。
左右想找自己的手機，卻根本不知道它被放在哪裡，正在無措，病房的門突然被人再次推開。
穿着深黑色西裝的曲耀陽幾步邁了進來，擰眉，“找什麼？”
她尷尬撇頭看他，“我……我手機……”
他沉默着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丟在她面前的牀上，“昨天有個叫申宗的男人打電話來問你爲什麼沒有去上班，我說你生病住院了。”
她訝異張大了脣，“那……那還有呢？”說完就趕忙咬緊了自己的脣。
“還有你的電話是婉婉交給我的，現在我還給你。”
她伸手抓過自己的手機，這一刻在安靜的病房裡與他對望，反而讓人有些無措得很。
他幾步上前，擡手撫了撫她額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生病發燒的關係，她的小臉紅粉得嚇人，說話的時候吐氣的模樣都像是在嬌語。
她說：“你怎麼會在這裡？”
而且還是帶着工作中的這麼一大羣人出現這裡。
他的模樣溫柔，難得的溫柔，撫完了她的額頭又去問她：“你餓不餓？對面的餐廳有賣早餐，包子稀飯饅頭都有，吃什麼東西？”
窗外日光的白映得屋子裡深黑色西裝的男人幾近不真實到了極點。
她拉了拉被子，蓋住自己有些嬌紅的小臉蛋，“我想吃火鍋。”
他蹙了眉，“裴淼心，你誠心找茬是吧！”
“那就包子！我吃包子好了！”
他這才起身，“那等着。”
旋身的時候，也沒有回答她之前的問題。
……
包子是蒸籠蒸出來的鮮肉小包，他給她買了熬得軟糯的綠豆稀飯，端回來的時候將她牀前的桌子升到面前，這才搖起她的靠背，讓她對上面前的東西。
她真是餓得不輕，也弄不清楚自己是有多久沒有吃飯，沒時間再跟他說話，抓過桌子上的東西大口吞嚥了起來。
她吃飯，他便坐在牀邊看着她吃。
好不容易看她狼吞虎嚥地把所有東西吃完，看她狼吞虎嚥的小模樣，還是不自覺讓他勾了下脣角。
見她快要吃完，他抓過一旁的紙巾，遞到她面前。
裴淼心伸手接過，又慌忙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有些不好意思的嬌羞，“我的頭髮是不是很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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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他當真是忍不住，低頭笑了起來，“我都進來這大半天了，你到現在纔想起來問我你的頭髮是不是很亂，反應是不是有些太慢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病得不輕，還是這一刻已經脫下西裝外套的他看起來沒剛纔那麼兇了，現下外頭陽光晴好，便連帶着他對她的態度也好上了幾分。
她鼻頭酸了酸，雙眼有些霧氣濛濛，低頭的時候還是嬌羞，“唉。”
他又是一笑，“唉什麼？你的頭髮真的很亂，不過躺了兩天亂成這樣也算正常。”
她慌忙擡手去抓自己頭髮的時候，才又突然想起自己沒有洗臉也沒有刷牙。
“嗷！”一聲慘叫，慌忙向後躺倒在病牀上，抓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臉，老天爲什麼要這麼折騰她啊？她以後還拿什麼見人啊？
他收拾了桌子上的東西，又把牀恢復成了原來的模樣。
有穿着西裝的男人過來敲了敲門，說徐總監已經過來，想向他彙報工作情況，爲總裁現在方不方便出來一下。
他側頭說他知道了，再低頭去看牀上羞得早沒臉見人的姑娘。
他猶豫着，“你的燒是退了，能吃得下東西就證明你人已經沒事。昏倒在家裡的那一天你有點脫水現象，待會護士會來爲你輸液，補充一點人體所需的微量元素。中午以前別走，我在這附近剛好有個工地需要視察，完了就過來找你，等我。”
他說完就跟着那來叫人的人出去，獨留下她一個人在病房。
……
輸完液也重新就着vip病房裡提供的一次性毛巾和牙刷梳洗完畢，她才意識到自己這趟住院，肯定花了不少的錢。
從前生病進醫院，住的也是這樣單人單房有電視有沙發和獨立衛生間的vip病房，可是在這裡待上一晚，比在普通八人間病房裡住一個月還要貴。以前是裴家的一切在那支撐，可她現下一無所有，根本就支付不起這樣的病房。
從病房裡出來就尋到了護士臺，“你好，我想請問我的醫藥費是……”
“你的醫藥費‘宏科’總部的郭秘書已經幫你結了，一晚住宿加上其他的檢查費和醫藥費，一共是五千八百八十五塊。”
“什麼？我就在這住了一個晚上！”
正在忙碌的護士不耐煩地擡了擡眼，“對的，是一晚上，可這裡是私人醫院不是酒店，你付的不只是房費，還包括所有的醫療費、檢查費和服務費等等。而且你知道這個季節生病的人有多少嗎？醫院的vip病房本來就不算多，要不是郭秘書的關係，你再有錢也得排隊。”
“那……那可不可以分期付款？”
那護士一聽就擡頭冷笑，“你是故意來搞笑的吧？你見過誰來住院可以分期付款，而且還是住私家醫院的vip病房？再說我剛纔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你的住院費總部的郭秘書已經替你繳了！”
“可是我不要他爲我繳，我想自己繳……”郭秘書是曲耀陽的身邊人，她心裡明鏡着，必是他替自己出的錢。
“那是你們之間的問題，需要你們私下裡解決，這不是我的問題，所以不要來找我，我很忙，好嗎？”那護士挑眉的模樣已經極其不悅，似乎自己再敢多問一句，她馬上就要發飆。
裴淼心還是沒有忍住，想再張嘴問些什麼，旁邊卻突然有人快步過來，喚了她一聲“淼心”。
她莫名側頭去望，是同樣一聲西裝筆挺的郭秘書，步過來立馬就問：“怎麼樣，你好些了嗎？曲總一早讓我到醫院來結賬，來了，才知道你住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