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當他知道她的存在,看到與裴淼心容顏相似的小姑娘出現在自己的跟前,好像早就靜如一灘死水的心跟生活又都活了過來。
“不管你怎麼想,我再跟你說一遍,裴淼心,我懂得怎麼照顧女兒!女兒在你心裡重要,在我心裡也是一樣的!我是她的親生父親,我想要對她好,我想給她一切我所能給的東西,這是作爲錯失了她這麼多年成長歲月的一個父親,想要在物質上和精神上做出的一點彌補,你沒有權利說不!”
他說的話無可厚非,讓裴淼心一時也找不到話反駁。
週日的玩具店內,進進出出的大人小孩越來越多,她自是沒有什麼,可是“宏科”的執行總裁,現如今曲市長家的大兒子,這男人似乎走到哪裡都是個扎眼的東西。
他在原地盯着她望了會,這才轉身推開店門走出去。
她按捺不住,追出去,“我的護照還有身份證……”
“先回家!在你把事情跟我坦白說清楚之前,哪都別想去。”
……
結果曲耀陽說的那個“回家”,指的就是回他跟她的那個“家”——御園。
裴淼心知道他顧着自個兒的身份,斷是不敢跟她在大庭廣衆之下多說些什麼,可是一路坐他的車過來,她懷裡抱着芽芽,只要一張嘴他就說別吵,他要專心開車。
好不容易進了家門,他那個家的電話就跟催命符似的,一會一個,直問他買個玩具怎麼去了那麼久,還有軍軍想他,他爲剛纔自己對待妹妹的態度表示抱歉,希望爸爸早點回家。
當然,這話是裴淼心隱隱約約聽到電話裡的另一個女人說的。
夏芷柔的聲音還是如多年前一樣婉轉好聽,從前他若在自己的面前接夏芷柔的電話,自己一定會覺得心頭有針在扎。
可是現在不同了,現在他的妻子是夏芷柔,她裴淼心纔是外頭的那一個。不管他睜眼說瞎話還是老老實實交代現在在哪,她心頭多多少少都有些痛快——夏芷柔,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坐着曲太太的寶座還要時刻擔心着你老公會不會回家。
曲耀陽掛斷電話回身,正好看見裴淼心脣邊一絲幾不可聞的嘲弄笑意。
他大步過去,搶在她退開之前單手將她掣於牆面。
“你在笑什麼?”
她的脣畔一抖,也覺現下曖昧得不行。
芽芽剛剛抱着新買的玩具進屋,這會恐怕一個人正玩得不亦樂乎。裴淼心用手推了面前的男人幾下,因爲不想驚着房間裡的女兒,所以動作和聲音都不敢太大。
試着動彈了幾下,可這男人的前胸就像是鐵一般堅硬,推了不只沒有反應,還只有幾下,就讓她面紅耳赤地別開了腦袋。
“你說……你說回來就會還我身份證和護照的,曲耀陽你別想反悔……”
“那東西我沒帶在身上。”他回答得似乎理所當然。
“你!”她迴轉過頭怒目以對,“你誠心耍我是嗎?既然沒帶在身上那你還叫我回來……”
“說吧!我想聽聽到底是什麼理由讓你突然想要離開!”
他灼熱的雙眼梭巡過她的,那種濃烈得好像緊緊隱藏着什麼情緒,又好像根本隱藏不住就要爆發崩裂開來的情緒讓她又熟悉又害怕。
她慌忙別過自己的腦袋,她甚至害怕再去深究那情緒了。
可是曲耀陽卻似乎根本沒有要放過她的心思,順勢灼熱了呼吸,單手緊緊箍住她下頜,逼她正視着仰起頭來。
“我說過了,如果不讓我知道你真正想要離開的理由,我是不會把……”
“臣羽病了!”搶在他將話說完之前,她強行忍着下頜的痛,“他現在一個人在倫敦等着我回去,雖然他嘴上不說,但我還是知道,我待在這裡的每一天對於他來說都是一份煎熬。所以我覺得自己至少應該回去看看,就算你已經打算不再在乎這個弟弟,可我知道,他是爲了我,也是爲了你,所以纔在這段時間沒有靠近!他是想給你跟我再一次機會,他就那麼相信你!”
曲耀陽一怔,緊緊箍住她下頜的大手彷彿着了火一般,燙得他整個心肝脾肺腎都難受到不行。
聽她說起之所以要離開的理由是因爲另外一個男人病了,而且該死的那個男人還是自己的弟弟……她怎麼就感受不到現在的自己心間也如火在燒?自從知道她同臣羽一起,又知道他們之間還有一個芽芽的牽繫,這幾日裡愛而不能的情緒已經幾欲讓他崩潰到絕望的境地。
他衝她嘶吼:“那我呢?你眼裡心裡看到的男人全都是他,那我呢?我這幾年瘋了一樣壓抑自己的情緒,我媽又拼了命地想給我介紹別的女人!可我不想要,我誰都不想要,如果那些女人不是你,那她們誰對於我來說都沒有意義!芷柔跟我要錢花,我給!我全都給她!只要她別再要求我做我不喜歡做的事情,只要她還老老實實地在曲太太的位置上佔着,別讓我媽有機可趁,她要什麼我都滿足她!可你知道我這幾年到底是怎麼過來的,你有關心過我嗎?!”
“你發什麼瘋,曲耀陽!”突然暴豆的男人,一時將裴淼心嚇得不輕。
他現在這樣算是什麼?聲嘶力竭地想她嘶吼着他這幾年的生活,拼了命地向她討要所謂的關心……可他又到底知不知道他們兩人現在到底是什麼關係?她縱然花了這麼多年才慢慢放下曾經的一切,選擇接受臣羽,可心底仍然芥蒂着臣羽是他同父異母的親弟弟,這樣的關係已經讓她痛苦糾結得不行,可他還要來糾纏,還要靠近她,說一些剪不斷理還亂的事情。
用力推搡了他卻推搡不開,心裡忌憚在還在同一個屋檐下的女兒,若是再被小傢伙看見眼前的情形,她又如何才能向她解釋得清。
索性芽芽房間裡的電視開得大聲,這會子正好又是那什麼兒童節目主持人大d帶領着一羣小朋友跳操的時間。芽芽的房門緊閉,但隔着一道房門還是讓她聽到小傢伙在裡面又唱又跳的聲音。
好不容易穩住自己的心神,她才用顫抖的聲音道:“你想要我怎樣,嗯?曲耀陽,我們兩個已經離婚……”
“我也病了你知道嗎,裴淼心?我已經病入膏肓了,從你回來以後我就變得再也不像自己!我說過讓你走了就不要回來,我也說過讓你快點離開,可你就是不走!我越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越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可我的心……它就越疼……”
她被他死死壓在牆壁上,由他鼻腔內竄出的灼熱的呼吸幾乎害她整個人都跟着燃燒起來。
她說:“曲耀陽,你放開!”
他卻拼了命一樣搖頭,“是你的錯,裴淼心!從一開始就是你的錯,如果你不出現就好了,如果你沒有從一開始就打亂我的生活就好了!我的生活本來不應該是這樣的,要是沒有你我就不會每天都像生活在地獄一樣!”
最後一聲嘶吼,伴隨着咬牙切齒到了極致的味道,誓要穿破她的耳膜,直敲她的心底,跟她一塊崩潰算了。
裴淼心被這一駭紅了眼睛,好像那麼多年前的傷和痛到今天對於她來說仍然是夢靨一場。
冷笑,無邊無際的冷笑,“你……”裴淼心剛開了個口,毫無防備地他的脣突然壓了過來,狠狠一把攫住她嬌嫩的雙脣。
這樣反常的舉動令裴淼心有些手足無措,冥冥中感覺像有什麼事情就要發生,這種失控的感覺令她害怕,連忙更用力去推打。
“不要碰我……唔……曲、曲耀陽你這神經病……放手……唔……”
“讓我……嚐嚐你的味道……”他的聲音嘶啞而顫抖,霸道的雙脣更用力貼近她的,好像只有這樣真的靠近了,他本來冰冷到就快沒有溫度的心臟纔會得到一絲溫暖。
“不要……唔……”她恨他恨得要命,明明已經與他這輩子最愛也苦苦相守了多年的女人結婚,可他還來招惹她作甚?
裴淼心開始哭,一邊哭一邊用力捶打,可卻突然感覺到一個溼濡而滾燙的東西狡猾地繞過她的牙關,鑽進她的脣瓣之間。等她明白過來那是他的舌頭時,屬於他的炙熱氣息頓時撲面而來。
她的整張臉被他牢牢捧住,他的另一隻手緊緊扣住她的後背,把她當成一張餅一樣使勁全力壓向他的身體。
曲耀陽的強取豪奪,霸道與糾葛,肆虐的舌頭令她生疼,他的碰觸每一下都像鋒利的刀刃,一邊席捲過她口腔裡的每一個角落,一邊狠狠刺痛着她的神經。
他大概也是這麼對待夏芷柔——現在那個女人坐着她曾經坐過的位置,以及那女人現如今耀武揚威的神情,每一樣好像都深深印刻在她的腦子裡面。
他就是非要用吻過別的女人的脣來吻她,侮辱她?
哪怕這幾年他與她心愛的女人夜夜纏綿、夜夜歡歌,而自己卻莫名其妙地與臣羽之間保持着一段忽遠忽近的關係,她也從來沒像現在這麼噁心過,懊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