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震又安慰她道:“現在全公司的高層都知道你被‘宏科’的曲耀陽罩着,只要不出意外,至少這一兩年你的片約和機會都不會停。還有,他現在說不定也是爲你離的婚,你再加油一把,努力一下,就算嫁不進豪門,至少能讓他再罩你幾年。”
她又歡快又驚喜,着急給曲耀陽打電話,這些日子的陪伴,她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爲了自己離婚。
可是,一概的沒有人接。
她去橫店拍戲,聽身邊的朋友指着雜誌上巨幅的照片,說豪門貴公子又少一個了,曲市長家的二公子今日大婚。
她去借了雜誌過來,一整版登的都是那兩人的結婚照。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曲耀陽的弟弟曲臣羽,卻不是第一次見到,那個即將嫁入豪門的女人。
她看着照片上的女人,一席月白婚紗,襯得她模樣姣好又高貴大方。
有同戲的演員,笑嘻嘻指着雜誌上的女人,“你看,安小柔,你和這位裴小姐長得真像,可是同人不同命,你在這邊苦哈哈地風吹日曬、日盼夜盼等着出名。可是人家呢?今天過後就又結束一個鑽石王老五咯,人家現在可是豪門的少奶奶。”
她丟開雜誌沒有說話,一個人生了半天的悶氣,卻還是在夜幕降臨的時候接到那男人的電話。
他興許是喝醉了,整個人都不太清醒,含糊說了兩句,她便什麼都不管不顧了,直接半夜定了機票就飛回a市。
於震給她打電話她也不接,一概地關機,就一個人,什麼都沒拿,急衝衝趕到他要她去的地方。
再見到他,又是那陣失魂落魄和傷心欲絕。
他抱着她一遍一遍呢喃,所有白天的強撐和隱忍都在那夜裡徹底地崩塌。
她想,他也只在自己面前展現最脆弱的容顏。
天亮的時候他在她的屋子裡面醒來。
這裡原是他送給她的房子,可卻是他第一次在這裡過夜,並且宿醉。
她穿着睡衣,正準備系圍裙。
看到他從沙發上醒來,嬌滴滴紅了容顏,“耀陽,你先別起來,我給你做早餐,我……”
“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裡是我家啊!”
他連滾帶爬地從沙發上爬起來,看到她只覺得驚恐,什麼話也沒有再說,拉開房門衝了出去,沒蹤沒影。
拿着圍裙的小手僵在原地,安小柔的眼睛紅了紅,卻還是強忍着繼續進廚房做早餐。
從小城市來的女人,凡事都靠自己硬撐過來的女人,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像個受氣的小媳婦般,一邊掉着眼淚還在一邊學着做他或許一輩子都不會留下來吃的早餐。
再後來她的星路越走越順,小百花頒獎典禮的前一天,顧瑀玲又打了電話來問:“公司高層都很滿意你現在的狀況,再加上曲總裁現在也是單身,你看能不能跟他說說,讓他陪你走這次紅毯?”
她太明白顧瑀玲的意思,像自己這樣的小明星小角色,如若能在這麼多人面前有那個人的襯托,那便是公開在衆人面前承認,她即將會是“宏科”的總裁夫人,方便她後來更好的造勢和新聞。
可是掛斷了顧瑀玲的電話她也沒有說。
外人總以爲她傍着這樣一位金主,早吃香的喝辣的,只隨時等着哪天那位金主想通了,接她進門。
可她與曲耀陽之間從來就沒有什麼。
這個男人似乎是愛她的,好像是愛她的。
卻彆扭地站在一步之遙,永遠讓她抓不着也摸不透他的心。
……
“安姐,你這一下摔得不輕,後面的戲我跟導演商量過了,先用替身,你看,要不要給曲總打電話,讓他過來看看?”
橫店附近的小醫院裡,因爲吊威亞受傷進了醫院,安小柔面無表情地躺在病牀上哭,一邊抹着臉頰上的眼淚,一邊繼續翻着《金陵風雨》的劇本。
小助理看見她一直在哭,忙不迭地又遞水杯又遞水果,“安姐,要不你就放下身段給曲總打個電話吧!他那麼疼你,給了你那麼多拍戲的機會,就連這次的女主角也是……”
她哽咽着放下手中的劇本,強撐了許久之後才道:“我沒事,你出去吧!”
那時候她就知道他不會過來,這個用盡了若即若離手段誘惑了她的男人,其實從頭到尾都沒在意過她。
動身來橫店拍攝《金陵風雨》以前,他到是來過她的家。
兩個人隔桌而坐,吃飯或是喝酒,他的心情似乎永遠都是那樣,虛無縹緲得讓她捉摸不透。
喝多了的時候,他偶有留下來在沙發上小憩,她醉意熏熏又姿態撩人的靠近,可他就是連親吻她也不願意。
他從來不肯留下來過夜,甚至是從內心深處抗拒並摒棄着他們這樣的關係。
可是那夜裡他實在是喝得太多,擡手撫摸過她頰畔時,還是忍不住吻了她的脣。
他終於再次親吻了她,隔了這麼久,她甚至都有些恍惚,忘了自己是被他圈養的金絲雀,只覺得自己是被他深愛着的女人。
這個吻太熱烈也太深沉,而他長長的睫毛覆下來,彷彿帶着極大的痛楚,只是那樣用盡全力一般地吻着她。
迷糊中,脣齒間,她正待心花怒放,卻聽見他呢喃着說了一個字:“心……”
那時候的驚恐簡直溢於言表。
她早知道他心裡有人,卻從未想過這個“心”字,會和前段嫁給他弟弟的那個女人有什麼關係。
偷偷趁他睡着的時候拿了他的手機,鬼使神差一般躲進洗手間裡,調出他最後一個撥出的號碼,卻發現一串數字,不知道代表着什麼意義,沒有存過名字,只是一串數字,卻被他一次又一次地按了,顯示在通話記錄裡。
她口乾舌燥,彷彿脫了水的葉子,只餘下清晰的脈絡,卻分明一點綠意都沒有了。
離開a市前往橫店以前,她還是找到一個公用電話,將那串數字撥了過去。
響了很久之後電話終於被人接起,是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她的聲音貌似遙遠,輕輕的一聲:“喂?”
“請問……你……你是裴小姐嗎?”幾乎脫水的聲音,她也不確定自己的猜測究竟準不準。
“嗯,你是……”對方輕柔的聲音在電話那端響起,她卻像是拿着什麼燙手的山芋,立馬掛斷了電話,站在馬路邊的電話亭裡深呼吸,
彷彿是一種頓悟,一瞬間的心灰意冷。
她總會時不時地想起那個在夜場裡初遇的男人,那個說過想要擁有她的男人,以及那個徹夜誘惑着她卻根本不給一絲溫情的男人。
小助理看到她躺在病牀上哭,猶豫了半天還是道:“安姐,你要是疼的話我去叫醫生進來看看吧!”
她拼命搖了搖頭說:“我不疼。”
沉默了很久之後只得一句話:“我只是覺得冷……”
……
再後來就聽說曲家出了這樣那樣的事情,“宏科”易主的傳聞,以及曲市長被雙規的消息,都像是個城市的一個個重磅炸彈,接連掉了下來。
曲耀陽再也沒有聯繫過她。
他還是跟從前一模一樣,不接電話的時候人也不會出現,就像憑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對她也不聞不問。
那時候於震已經提升爲她的正式經紀人,除了帶她以外,還要負責帶其他幾位正是當紅的新人。
曲家的炸彈丟了下來,立時就有廠商過來解了她的約,她正氣不過想上前理論,同爲於震旗下的另外一位小演員便諷刺她說:“時移世易,也不看看現在到底是誰當家做主的份!”
她據理力爭,帶着自己的小助理殺進廠商的飯局,一派大姐頭的樣子往餐桌邊一坐,“李總,咱們上次說好的合約呢?您看,我這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爲了拍您這部電影,我也推了其他的合約,您這樣做可就太不厚道了啊!”
那李總皮笑肉不笑地推了杯酒到她跟前,“妹妹你不是不知,我早想罩着你了,只是以前苦無這樣的機會。這不,要不是這次突然解了你的約,你也不會這樣自動送上門來,陪我這杯酒不是?”
她盯着面前的白酒一刻一刻地發愣,從前傍着曲耀陽的花名在外,那些投資商或是廠商,誰有公然叫她喝酒的時候?
還是一個仰頭,喝下了辛辣的白酒。
嗓子眼被燒得她的眼睛立時一紅,那李總的肥豬手已經伸過來將她的小腰一摟,“對對對,這就對了不是麼?相信我,以後有哥哥我罩着你,在這一行混是一樣的。”
被人強行灌了許多的白酒,灰心失望的時候,她還是第一時間給那個男人打電話,哪怕他不管她,只要他說一句勸慰的話也好啊!
可是,一概的沒有人接電話——她早就知道的答案,她已經找不見他。
臉頰冰冰涼涼的讓人難受,被人強行託着腰肢往車裡面推時,她還是在最後一刻拼命掙扎,硬生生捱了那李總的一記耳光。
“想要出來賣又要立牌坊!我最看不慣的就是你這種人,以爲吃着曲耀陽那碗好飯現在跟着我就是糟踐!可我告訴你了小賤人,他要真在乎你就不會讓你出來陪人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