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惠華安心衝她笑笑,“你放心,michelle,你的設計那麼棒,一定會有人願意拍。”
說完了就拉裴淼心下臺,走到一側的郭董與她兒子那處,寒暄。
正式的慈善拍賣開始,第一個被拿出來首拍的,就是鄭惠華的那條珠寶項鍊。
裴淼心深吸了一口氣,靜靜看着在場衆人的反應。
鄭惠華女士的兒子第一個舉手叫了價,場面頓時熱鬧起來,接連幾個政商界的大富豪都跟着舉手叫價,將本來價值六百多萬的珠寶項鍊一路競投到八百多萬,場面頓時也跟着有些失控,不少先前還按捺着不動聲色的上流貴婦們都開始紛紛鼓動自己的先生舉手。
而裴淼心的耳邊響起的則是此起彼伏的讚歎聲,直說那項鍊漂亮得不像樣子,要是有機會擁有它,花再多的錢都值。
“michelle!”鄭惠華女士一聲輕喚,拉回了裴淼心的一些思緒。
“夫人。”裴淼心怔怔側頭去望,正好見鄭惠華來拉了她的手道:“你看,你的設計到底有多好,不通過這樣的檢驗,你自己永遠不會知道。當初brent跟我推薦你的時候,我還在想,到底是什麼樣的漂亮女人這麼有才華,居然可以讓從來公私分明的brent那麼潛心推薦。要知道,他開的餐廳我很愛去吃,他推薦的酒我也每瓶都愛喝,卻沒想到他推薦的人,也這麼不錯,把我先生留下來的寶石設計得這麼漂亮,謝謝你,michelle。”
裴淼心笑起來,“讓您見笑了,夫人。”
兩個人正談笑間,場中突然有人揚手,“一千五百萬!”
●тTk án●c○
裴淼心和鄭惠華女士同樣亦是一驚,怔怔望着那揚手的方向。
曲耀陽站在人前不太醒目的位置,剛剛揚起來的手還沒有放下,周圍已經是怔怔側眸的人們,正睜大了眼睛看着這個不怒而威的男人。
裴淼心的眼睛接觸到他的眼睛,曲耀陽也是好整以暇望着她的方向的。
只是,他的眼眸在接觸到她的那一瞬間,狀似輕描淡寫地瞥過了,卻衝着她身旁的鄭惠華女士點了點頭。
鄭惠華回點了一下,側頭對裴淼心說:“對了,耀陽,brent的親大哥,你們應該見過。”
“嗯,是見過。”
“一千五百萬……看來brent的這位大哥還真是大方,看來你設計的這條項鍊最後要戴在他太太的脖子上了……”
裴淼心的耳朵邊“嗡嗡嗡”的,也就是說,自己苦心設計了這麼多日,廢寢忘食盯着工廠一個步驟一個步驟將寶石鑲嵌好的項鍊,最後都是爲了夏芷柔了。
低頭輕笑了一下,她沒有說話,只是喉間有絲乾澀,沒有想到繞了這麼一大圈,最後她還是躲不過着兩個人。
躲不過,真好。
她知道這個華人的富豪圈並不大,而她設計的珠寶首飾一向走的都是高端定製路線,碰上他,或者他的那個她,不過早晚。
“咚!成交!恭喜‘宏科’總裁曲耀陽先生成功競拍,得到由何爵士夫人鄭惠華女士捐贈出的這條寶石項鍊……”
場中的拍賣師已經落了錘,人羣中有人開始鼓掌,而那個一本正經的男人正好一邊扣着西裝外套的扣子,一邊優雅地邁步到臺上。
鄭惠華女士微笑上臺接過項鍊,先用黑色絨布的盒子將項鍊裝好,這纔在在場所有人的見證下將項鍊遞給了曲耀陽——
“不!項鍊還是夫人的,我參與競拍只是想做善事,而今天正好是夫人的生日,我曲耀陽銅臭商人一個,不懂得挑選禮物,匆忙從a市帶過來的生日禮物只怕夫人不太喜歡,正好眼前有個這樣好的機會,我借花獻佛,祝夫人生日快樂!”
曲耀陽說的話極是動聽,裴淼心遠遠站在臺下,看着他衣着精緻嚴謹,說着這麼一番動聽話的時候,場下多少女人尖叫,多少女人爲之傾倒。
原來他還跟從前一樣會裝,想當初自己錯誤地愛上他又因着那份執拗非要嫁給他的時候,也是因爲一顆少女懵懂的心,那麼輕易,就被他假意和善的面貌給騙了。
用了六年都捂不熱的男人的心,她早就不想捂了,真是累了。
場中的鄭惠華女士似乎也是好一陣吃驚,在衆目睽睽之下,卻仍是欣喜萬分地讓曲耀陽親自爲她將那條璀璨的寶石項鍊戴上。
有幾名在場的新聞記者紛紛涌上,要爲這和諧的一幕拍照留影。
“michelle!”鄭惠華衝着裴淼心的方向招手,“你也來!這條美麗的項鍊是你設計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把我先生留下的這枚寶石設計的這麼漂亮,快來!我們一起照相!”
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裴淼心的身上。
這會子她想躲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直愣愣望着鄭惠華和她旁邊的曲耀陽。
曲耀陽沒事人一樣撇過她的方向,剛毅的脣瓣緊抿着,一句話都沒有說。
到是鄭惠華女士的殷勤招呼讓她不得不硬着頭皮往前走,面帶微笑,舉止優雅,現在的裴淼心,早不是當初那個看到他都會臉紅的小女孩了。
鄭惠華女士有意拉她一把,舉着話筒當着在衆諸人,又介紹道:“其實michelle還有一個身份,就是‘uneplacedeisabel連鎖餐廳’brentqu的未婚妻。”
鄭惠華說完了就去看曲耀陽,“耀陽,michelle之後成爲brent的妻子,就會是你的弟媳,你們是一家人,來,站在一起。”
霎時,幾個人的位置一換,裴淼心就被生生退撞向曲耀陽的位置。
“小心。”他不動聲色地伸手扶了她的肩膀一下,又快速將自己的大手放了下來。
裴淼心低頭,笑得陌生而優雅,“謝謝。”
場下是無數雙眼睛和照相機的鏡頭,這時候正對上他們,就是一通狂拍。
“咔嚓”幾聲照相機記錄下這一瞬間,下面響起雷鳴般的掌聲,酒會邊緣的交響樂隊演奏完一首歌曲之後,下面的拍賣才正常進行。
照完了相裴淼心就轉身,曲耀陽也沒有多說什麼,望了一眼她離開的方向,走向郭董那一邊。
“耀陽啊!我剛纔才聽底下人說,三個月前你在a市發生了車禍,嚴不嚴重?聽說你在醫院可躺了好些日子,怎麼這麼大的事情也沒聽你說啊?”郭董關切的聲音在裴淼心身後響起。
她整個人一怔,沒有回頭,卻還是聽到曲耀陽迴應:“已經沒有什麼大礙,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多虧了家人的照顧,我現在已無大礙……”
她想起三個月前在a市的情形,夜晚的某一條老街,她確是親眼目睹過一場車禍。
捏了捏自己有些發涼的小手,她什麼都沒有說,快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前頭。
一輪一輪的拍賣品拍完,最後才聽到臺子上的拍賣師道:“下面競拍的這兩件物品,是分別由‘宏科’的曲耀陽曲總,和‘uneplacedeisabel連鎖餐廳’的曲臣羽曲總捐贈出來的胸針各一枚,考慮到這兩枚胸針無論是模樣還是名字都極爲合拍,所以二位不介意的話,我們想將這兩隻分別被命名爲‘莊周’和‘夢蝶’的胸針放在一塊拍賣,不知道二位是否同意?”
裴淼心在聽到“莊周”的名字時怔了一怔,迅速坐正身子,望向曲耀陽的方向。
後者到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低頭抿了一口杯中的紅酒,算是默許了將兩枚胸針擺在一起拍賣的事情。
裴淼心微微咬了牙,這對原名叫“莊周夢蝶”的胸針其實是某一年她生日時,死乞白賴央了他買來送給自己的。那時候年少輕狂,也還沒有被他弄得那麼傷。漂亮的胸針掉了一隻,而最後剩下的那隻,就跟她孤單的心一樣,一起被留在了他曾經囚過她的那間房子。
她不明白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明明看到她的模樣都是淡漠和不屑,卻偏生把這枚被該被遺棄或是留在那間房子裡的胸針帶過來捐贈。
“夢蝶”掉了的時候,她曾憑藉自己的記憶畫過那枚胸針。
只是到底模糊的記憶和並不紮實的功底,卻是到了今天,她才能夠憑藉想象還原出“夢蝶”,卻因再也記不起“莊周”原來的樣子,而只復刻出了這一枚胸針。
她還記得自己做出“夢蝶”來的時候,曲臣羽對她說過,有些東西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既然再也無法想起,不如把“夢蝶”也放開好了。
所以他幫她拿了主意,在鄭惠華女士的這場慈善拍賣會上,放飛她的“夢蝶”,也算是對於過往記憶徹底的放逐,因爲她已不再需要它們。
可是曲耀陽什麼意思?
這幾年政商兩界早就盛傳,他已經低調多年,就是全國首富壽宴的邀約他也不去,他就悶在a市,低調得影子都快要找不見。
可是何爵士夫人的這場生日宴他還是出現了。
不只出現,他還帶來了她的“莊周”,把“莊周”跟“夢蝶”擱在一塊拍賣,他到底想要羞辱誰?
是自己曾經的幼稚跟執拗,還是他被她打亂了的原本平靜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