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母子終相見
“呃……他,他其實……”傾顏遲疑了一下,並下意識向門口看了一眼,“惠姨……”
“怎麼了?傾顏,你想說什麼?”惠姨隨着她的目光亦看了眼門口,似乎已經猜測到了什麼,整個人的表情都顯得緊張起來。
“……”傾顏再也沒辦法隱瞞,她嘆了口氣,“惠姨,對不起,我不能再瞞你了！事實上……他……就在門口。”
“你……你說什麼?他……他就在門口?我……我的兒子,就在門口嗎?”惠姨顫抖地將手覆於胸口,她震驚地看着傾顏,一臉的難以置信,“傾……傾顏,你說……什麼?他……他就在門口嗎?”
“是……是的,惠姨！”傾顏抿了抿脣,“他……應該也會緊張吧！畢竟……這麼多年沒見了,惠……惠姨,你不要怪他！”
“不……我怎麼會怪他,他……他在哪裡?在哪裡?”惠姨激動萬分,她拉開被子,便立刻下了,踉蹌着就要往門口去……
“惠……惠姨,你做什麼?別……小心啊……”傾顏連忙伸手去扶。
可惠姨太心急了,那一刻,她一心一意只想見到她的兒子,卻因爲腳下發軟,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哎呀,惠姨,你怎麼了?”傾顏一陣驚呼,立刻上前去扶她。
門外……正在江郗城猶豫着要不要進去的時候,忽然聽到裡面傳來傾顏的驚呼,他一驚,幾乎來不及多想,直接推開了房門。
惠姨雖然瘦弱,但傾顏畢竟是個女子,儘管用了所有的力氣,也沒能將她從地上扶起來,而下一秒,房門打開,接着,一隻大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不等她回過神的時候,那隻手已經繞到惠姨的身後,接着傾顏只覺得眼前一晃,等看清楚的時候,惠姨已經被抱了起來,轉而被抱到了上。
看着江郗城動作小心而輕柔,傾顏幾乎窒息住了,她以爲……他不會進來了,她以爲……他就會在門口一直等她出去,而她也發愁,如何能夠說服他,卻不料,惠姨摔倒的一聲輕呼,卻足以轉寰了整個事態的發展,讓本來不可能的事情變成了一種可能,只怕……那一瞬間,江郗城趨從的是心底的那一份本能,也許……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此時此刻的表情是多麼的緊張又小心。
江郗城將惠姨放在上,接着拉起被子蓋在她身上,整個人過程,從頭到尾,他都微蹙着眉,臉上表情微冷,且沒有低頭看惠姨一眼。
蓋好被子,他幾乎是片刻也沒有停留,轉身就要離開……
可腳步剛剛擡起,他的手就被一隻枯瘦的手緊緊地抓住……
接着一個孱弱的聲音響起,“小城……”
霎時間,空氣就像被凝結了一樣,傾顏亦覺得呼吸一滯,目光直直地落在二人身上,甚至不忍眨一下眼睛。
她沒有想到,惠姨會一眼就認出自己的兒子,儘管她離開他的時候,他不過幾是個孝子,幾十年過去了,這中間,他們未見一面,可是,只是一眼,她就認了出來。
她可以明顯看到江郗城的身體爲之一僵,她不知道他會作何反應,但是,惠姨死死地抓住他的手,她想,他絕不會忍心就那麼甩開的！
果然,江郗城就那麼僵在那裡,惠姨也是不肯鬆手,房間裡的氣氛有一些緊張,傾顏握着手,覺得手心裡都是汗溼的。
“小城,對不起……”幾個字,惠姨說得很輕,卻也很艱難,“我……我知道,你一定在怨我！對不起……是我不配做一個母親,對不起！如今……我不乞求你的原諒,我只想……請你允許,讓我好好看看你！”
“……”江郗城的脊背頓時一僵,他直直在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小城……你……可以答應我嗎?”惠姨再次艱難地開口。
江郗城眉頭又深蹙了幾分,他的表情總算有了些許的變化,傾顏在一旁看着她,她是又急又緊張,她不忍心江郗城就這麼拒絕了惠姨,可是……她又沒有立場開口勸他。
“傾……傾顏,求你……替我向小城求求情,我只求讓他在這裡坐一會兒,一會兒就好！”惠姨似乎是感覺到江郗城的抗拒,她轉而向傾顏求助。
“……”傾顏愣了一下,正不知道要如何開口,卻聽到江郗城冷漠的聲音響起,“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你應該並不在乎我纔是,不然……當年也不會那麼義無反顧地離開我了！”
“……”江郗城的話讓惠姨整個人一愣,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手抓着江郗城的手,開始微微地顫抖,很顯然,江郗城的話刺激到了她,她顯得痛苦又不安。
“剛剛……我只是本能地幫助你,不希望你摔倒,更不希望你有事！畢竟……傾顏她很尊敬你,我不想看到她難過。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請你不要誤會！”江郗城像是有意在跟惠姨撇開關係,他絲毫不想在她面前表露出自己的情緒。
“……”惠姨的臉色越發慘白,她死死地咬了下嘴脣,好一會兒才說道:“我知道,你怨我！我不求你的原諒,可是……你終究是我的兒子我啊！我……這些年,真的很掛念你……你們！”
“哈……”聽到那個‘們’字,江郗城的臉色更陰沉,他濃眉深鎖,冷冷地道:“你沒有資格提他！掛念?我們不需要你的掛念！既然已經拋棄了我們,就不應該再尋找我們,這樣的見面沒有必要9有……既然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過得很好,爲什麼要離我們?難道……那個人,就真的能夠讓你幸福?”江郗城另一隻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攥緊,接着終於低頭看向病上的惠姨,“如果他能夠讓你幸福,那麼現在……又算什麼?”
“……”惠姨全身一顫,她幾乎是下意識地發抖,“小……小城,關……關於多年前的往事,其實……並不是那樣的！其實……”
“夠了！我不想聽！”江郗城打斷她,緊鎖的濃眉帶着一絲厭惡,“我沒興趣聽你和別人的事,這些……都不需要告訴我,我不感興趣！”他本能地排斥着惠姨想說的話,其實……沒有人知道這一刻,他的心思,不管她和那個男人之間如何,又發生了什麼,卻怎麼都掩蓋不了她背叛父親,拋棄他的事實,因而,她和那個人的好與壞,都與他無關！因爲不管好壞,都會讓他覺得很不堪,那是他生命中最不能忍受的一根刺。
“小城,我……我知道,當年的事,給了你很大的傷害。”惠姨慘白着臉閉了閉眼睛,“我知道,再多的解釋也是蒼白的,我無法求得你們的原諒,可是……請你相信,我從來沒有想要背叛你們,我……”
“沒有?”江郗城打斷她的話,“那麼……這些年……你又怎麼解釋?還有……你大着肚子從外面回來,又如何解釋?你把爸爸當什麼?又把我當什麼?你在做這件事之前,可否想過……我們會如何?你現在居然說沒有,你怎麼開得了口?就算你可以矇蔽我,但能矇蔽父親嗎?難道你就不怕,他的在天之靈前來懲罰你嗎?”
“……”話音一落,整個人房間都靜止了,江郗城愣住,傾顏愣住,惠姨更是整個人都傻了,她好一會兒才緩緩看向他,一雙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上,目光變得有些呆滯,只是一動不動地盯着他,好一會兒,嘴脣微動了一下,試圖努力說出什麼,卻越發抖的厲害,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江郗城看到她的樣子,自知自己剛剛的話讓她很震驚,臉上更有難以掩飾的痛苦之色。
江郗城微微蹙了下眉,有某種情緒壓得他有些喘不上來氣,他想轉身就離開。
卻不料,他的胳膊再次被惠姨抓緊,那力道,好似要嵌進他的骨頭裡,接着,響起她瞬間變得沙啞的聲音,“你……你父親他……你……剛剛說他怎麼了?”
聽到她的問話,江郗城覺得胸口好似有什麼東西被狠狠刺了一下,猶如發泄一般地說道:“當初……你做了那樣的事,就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我始終想不明白,你究竟愛不愛父親?如果你愛他,爲什麼要那樣對他?他多愛你,多在乎你,你不是不知道,爲什麼……還要那樣傷害他！他……根本就是你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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