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驅車趕到夏家樓下的時候,夏媽媽剛好下車,或許已經深思了一路,此刻的她看起了平靜了許多,也恢復了些理智,淡淡的掃了兩人一眼,她便往樓上走去。
匆忙從紀梵亞的車子上跳下來,夏天便大步的往前追母親的,全熱不顧還坐在駕駛位置的那冷着臉的男人。她已經停止了哭泣,可臉上還殘留着些狼狽不堪的淚痕,追上樓的時候,母親已經打開門進了屋子。門是虛掩着的,夏天知道母親的意思,她需要自己的解釋。
只是這一刻,手握在門把手上,她卻有些猶豫不前。無論如何,那些過往的事情是萬不可讓提起來的,尤其是母親,如果可以的話,她甚至希望這可以成爲一個永遠的秘密,只存在於自己和紀梵亞之間。而母親,永遠也不知道。
該以怎樣的理由去和母親解釋她爲何揹着她和陌生男人同居,這突然成了夏天最大的難題。她六神無主的將手移開,頹然的在門口的樓梯上坐下,抱着雙腿認真的思索着。可是不行,就像當初和大家解釋自己爲什麼和齊洛分手時一樣,任何一個理由都連自己也說服不了。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突然停在她面前,然後就聽見門“吱”一聲被推開的聲音。夏天擡起頭,卻發現那黑影是紀梵亞,他不但沒有識相的離開,而且他正要踏進自己家門。
“你幹什麼?”夏天麼趕快站起來拉住他。剛纔一時疏忽忘記警告他,誰知這個混蛋竟然不知好歹的跟了上來。
“不歡迎?”紀梵亞挑起眉毛問道,“現在好像應該去和你母親說些什麼吧!”他開口,眉眼間都是些無所謂的神態。
“不需要!”夏天義正言辭的拒絕他這番看不出到底是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好心,在他眼裡,母親就是那個害得他親生母親跳樓的元兇,這一切,難道不是他安排的媽,逼自己和他同居,然後在一個偶然的情況下讓一無所知的母親發現,然後傷心欲絕,這一切無非是他的陰謀詭計。
所以她斷定,他說的話,絕對是有害無益。她不可以讓他說出當年的那一切,她不允許他傷害母親,絕對不允許。眉頭一皺,夏天錯過身子整個人都然擋在門口,伸手堵住他的進路,臉色凝重的對他搖了搖頭。
眸光一暗,紀梵亞心中升騰起一瞬間的小憤怒,她現在是在害怕吧,怕自己講出當年那些不堪的的事情,怕自己的母親因此而活在無盡的愧疚中。是的,天知道他有多麼想這樣做,母親凋零的玫瑰花瓣一樣落在自己眼前的畫面不停涌現,而那個害死自己目前的惡毒女人就在離一步之遙的房子裡。
他是多麼想要她得到與母親同樣的痛苦,他想要他下半生都在無盡的懺悔愧疚中渡過。可是,面前的這個小女人,此刻卻像張開了羽翼的幼鳥,眼神堅毅的告訴自己:“你休想傷害她!”
冷笑一聲紀梵亞反握住她擋在自己胸前的手腕,低頭在她耳邊惡狠狠的說道:“你知道和我作對的結果!”是的,他想讓他在自己面前卸下這種
故作勇敢的僞裝,他像看到她的脆弱,看她哭着求自己,而不是現在這幅恨不得把自己殺了的仇視。
而第一次,夏天竟然平靜的擡起頭,直面這紀梵亞式帶着命令語氣的威脅,沒有一絲恐懼。因爲於她,現在最大的奢望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眼前這個惡魔傷害自己的母親,所以她必須強迫自己鎮定,用清亮的眼眸毫不膽怯的瞪着他。
“呵,膽子不小!”紀梵亞再度在她耳邊惡狠狠地低語,握着她手腕的掌暗暗的使了力,只攥的她骨節生疼,可她依舊面不改色,沒有一絲退讓的意思,反而冷冷的應道:“不好意思,我家不歡迎你!”
“讓他進來!”正當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屋內突然傳來母親的聲音,夏天一怔,愕然回頭,母親正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眼神複雜的看着自己,意識到紀梵亞還曖昧的湊在她的耳邊,她慌張的往後退些與他拉開距離,身體卻依舊擋在門口。
“我有話要問你!”夏媽媽的目光刻意的略過夏天對準紀梵亞,淡淡的重複了一遍,便便挪動腳步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謝謝歡迎!”紀梵亞揚起好看的眉毛得意的對夏天一下,握着她的手腕,稍稍用力,將她嬌小的身子輕柔的從門前移開。
“不要!”夏天打定了主意不讓他進門,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拉住他。
“既然不打算跟我說清楚的話,你也不要進來了!”母親又開口,已然有些憤怒,因爲女兒的態度,擺明了有什麼事情隱瞞着自己。
挑釁的看着夏天,紀梵亞邪邪一笑,便握住她的小手,牽着她一同躋身進了屋子。
屋子不大,但乾淨整潔,雖然略顯老舊,甚至還有些陳腐的味道,但卻瀰漫着之於他那種久違的溫馨,黑曜石隨禮的略過那些牆皮都有些裂痕的牆壁,紀梵亞看到一張張的照片,所有的人都在照片上,揚起嘴角開懷的笑着。看來他們過得很不錯。這樣想着,他心中的惡魔瞬間開始蠢蠢欲動,這個害死的母親的女人,她憑什麼裝作一如所知過的如此幸福。
眸光黯然,他拉住慌亂的她,在那個女人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掙脫不開他的鉗制,夏天只得不甘的和他並排坐在一起,曖昧以情侶的姿態,但她還是不安的攥緊了另一隻手。
夏媽媽看着對面坐在一起的兩人,這畫面忽然有些似曾相識。就像多年前的一個夜晚,年輕的自己和紀堯,也是這樣坐在母親面前,自己低着頭輕輕哭泣,紀堯始終握着自己的手。那是紀堯出國的前一晚,兩人就這樣一別再也不見。而現在,是自己的女兒,攜着這樣一個玉樹臨風的男人坐在自己面前哭泣,這個男人,有着和紀堯幾乎一摸一樣的英俊面孔。
難道是命嗎?她說不清楚。
“媽,我錯了!”夏天小心翼翼的開口,卻被母親還帶着憤懣的聲音打斷。“什麼時候的事?”她問,目光盯着的卻是紀梵亞。
“三個月前”,夏天搶先一步低着頭小聲的回答,像極了多
年以前那個偷吃糖果被媽媽發現了的小女孩,單手狠狠的抓住紀梵亞的大掌。被汗水濡溼的掌心,緊緊的貼着他的。看的出她的緊張,紀梵亞不言語,而是玩味的將她的手握的更緊一些附和的點了點頭算作迴應。
“你跟齊洛分手是不是因爲——!”母親眼神怪異的看了紀梵亞一眼,然後說道:“他!”
“不是!”夏天回答的異常乾脆,迎上母親有些質疑的目光,她開口補充:“只是性格不合!”不可以承認是因爲他,儘管事實如此,但真的對齊洛太不公平。事實上,她寧願大家都以爲是齊洛把她甩了,這樣她心裡或許會好受一點。
聽到這樣的回答,夏媽媽似乎有稍微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神色也緩和了一些。頓了幾秒,她再次把目光轉向紀梵亞,認真的問道:“你,喜歡夏天嗎?”
“媽——”
“你先不要說話!”夏媽媽制止住女兒,看着紀梵亞又重複了一遍,“現在,我想聽你的回答”。
微微笑了一下,紀梵亞開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夏天聽到他性感而低沉的聲音,淡淡的答道:“是!”如同五雷轟頂,夏天怎麼着也不敢相信這是紀梵亞的回答,不敢置信的扭頭看他,那人臉上的標槍卻是表情恰到自然,剛剛好。
“那夏天,你喜歡他嗎?”母親問,語氣明顯柔和了許多。
夏天一時對這樣的問題有些不知所措,看着母親懇切的眼睛,她只好心一橫,默默的點點頭,小聲的答,“嗯!”
這回答讓紀梵亞心頭一顫,有些異樣的感覺涌現出來。明知道,她是逼不得已才這樣回答的,紀梵亞卻有一些小小的驚喜,聽這個倔強的小女人說喜歡自己,還是第一次呢,這感覺,似乎還不錯。
而對面的夏媽媽,看着兩人間的眼神交流,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夏天,你去裡面泡點茶!”她吩咐。
母親是想要支開自己,夏天明白。可是這樣的話,就只剩下紀梵亞和她兩人,這樣的場面不得不讓她萬分擔心,萬一,萬一紀梵亞說出一切,那後果不堪設想。她遲疑的當下,母親再度開口,“現在就去,快點!”
母親目光裡的堅持,讓夏天不得不站起身來往廚房走去。擔心的看了一眼紀梵亞,他則是一臉的洋洋得意。該死的傢伙,夏天在心裡罵。
悉悉索索的燒水泡茶,夏天趴在廚房的門上,豎起耳朵想要聽出他們交談的內容,可是不能夠,默默的祈禱着紀梵亞不會說出那些事情,她終於熬過了難捱的幾分鐘,端着泡好的茶水匆忙推開了門。
她出來的時間剛剛好,因爲母親“你和夏天結婚吧!”的聲音剛落下,所以毫無躲閃的傳進了她的耳朵裡。這話讓夏天傻傻的靜止在了在原地,耳畔轟鳴。
與此同時,沙發上的兩人同時回過頭看她。
紀梵亞斜着嘴角笑,脣紅齒白,英氣逼人,黑曜石灼灼發亮。他看着夏天,輕輕的吐出一個字,他說:“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