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懷中小人兒的遲疑,秦慕笙低頭看向她的眼睛,她卻忽而轉過小臉兒避開,明顯有些許的不知所措。秦慕笙心生疑竇,修長的手指從水中緩緩撫摸到她的側臉輕輕推過來些吻着她的耳垂輕問,“怎麼了?”
他問的時候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下慌亂的搖了搖頭,想勉強給他個笑容,卻被秦慕笙吻住了眼睛,他輕輕鬆開她,微微動着身體凝視着她的眼睛哄慰,“舒安,你不開心,告訴我爲什麼。”
她張了張口,剛剛說了個,“沒……”
他便強硬得道,“舒安,我是你的丈夫,你的依靠。”他低沉了嗓音湊到她耳邊輕聲說着。
舒安只覺暖暖的氣息襲來籠罩了她的臉漸漸也籠罩了她的身體,她顫顫的點了點頭,小聲說,“阿笙,你,你嫌棄我嫁過人嗎?”她的意思是,你嫌棄我跟過楚雲端嗎?
秦慕笙的動作微微一頓,舒安只覺得連撫摸着她的手指都有些涼,惶恐擡眼,卻見他眉眼深沉似是藏着三分疼惜三分憐愛三分無奈還有一分怒意,讓她全然不知所措,他卻將她緊緊抱在懷中,沙啞着嗓音微微哽咽,“舒安,我只恨當初我丟了你!”
舒安心中有一瞬間的劇痛,她把自己猛地依靠在秦慕笙胸膛上,能感覺到他胸膛劇烈而長久的一次起伏,像是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他吻住她的耳垂,深深的吻着說,“舒安,我真的沒辦法再承受失去你,如果你知道上一次丟掉你時何等痛苦,就不會問我這樣傻的問題!”
窩在他懷裡,舒安並沒有聽懂,但她覺到了他深刻的痛苦和鄭重的珍惜,再怎麼擔憂,此刻也終究化作了一場柔情。
其實在秦慕笙看來,舒安恰恰是因爲嫁給他纔沒了那麼多顧忌。他仍然記得她和楚雲端的婚禮前她做的手術,那應該是她心裡的一個傷疤,她總害怕對不起楚雲端,可於他,她自始自終表現的淡然平常,每每電話裡,也總羞答答的說起她很想他,簡簡單單三個字,秦慕笙心底卻曉得全然不同。
他和她並非普通夫妻,而是經歷患難生死後纔在一起的,所以許多旁的男人介意的事情他已然想不到,對秦慕笙來說,她還活着,還在他身邊在他懷裡,便已然是最完滿的結局。
當秦慕笙興致盎然的抱着舒安回到牀上時,舒安已經瞌睡的受不了,渾身都覺得困得厲害,爲了防止秦慕笙繼續上下其手,乾脆抱住被子滾到牀腳,心中默唸舒然教給她的,“別事事都順着他,尤其是夫妻間的事兒,得讓他饞着!”把被子裹得更緊。
秦慕笙正在興頭上,餓了整整兩個月啊,簡直度日如年。舒安這種小妞兒,絕對是沒嘗過的時候也就想想,嚐了卻恨不得把身家性命敗光,可就在他自以爲可以盡情的吃,好好兒的吃的時候,半路殺出個岳母大人,生生把他到嘴的食物給搶走!秦慕笙心中憤恨不已,可是,憤怒歸憤怒,事實證明,岳母大人是惹不起的!
所以好不容易忍到今日洞房花燭,他絕對不允許自己繼續饑荒下去。
大手順着被子縫隙摸過去,笑意邪魅的將舒安連人帶被子抱在懷裡,俯身就去吻舒安的小耳朵,他可是對她敏感的地方很瞭解的,舒安忍不住哼哼着就忙着躲,豈是秦慕笙的對手,一滾,被子就被秦慕笙扯着一頭直接扯掉,秦慕笙毫不猶豫的再次撲上去,舒安一緊張,抱着被子想轉身。可是,被子沒有抱住,反倒被秦慕笙擺了個柔軟的姿勢,將她壓在身下,順着她的頭髮一路吻下……
三朝回門,舒然看着身邊坐着無精打采的女兒,仰天長嘆,到底是不是她親生女兒啊!
秦慕笙一臉饜足,精神飽滿的與雷諾聊着天,雷諾言笑晏晏,心中無限悲憤,都是男人,都是舒家的女人,怎麼對待男人的態度差距如此之大?瞥一眼神情冷淡嚴肅的舒然,再看看無精打采坐着聽訓話的舒安,雷諾清了清嗓子,含蓄得告誡,“慕笙啊,做人要懂得滿足,節制,懂不懂?”
秦慕笙微微挑眉,輕笑點頭,“岳父大人說的是,聽說最近岳母大人住在這裡,不知岳父大人是否……”言語深意,雷諾登時咬牙切齒恨恨瞪着秦慕笙,心中無數次的長嘆,悲哀啊,悲憤啊!
作爲孃家人過來蹭飯的滕紹翹着二郎腿冷笑,“秦慕笙,你丫除了這事兒,還能有點兒情調不?看看我們家舒安,我都爲你覺得丟人吶!”
情調?
秦慕笙眸光一轉,他很沒情調嗎?
舒然立刻表現出找到幫手的神情,嚴肅點頭道,“是啊慕笙,你看你們結了婚,暫時囡囡在我們這兒住着,你們就先去度蜜月。”
哦,度蜜月啊,秦慕笙瞭然。
“度蜜月?”囡囡眨巴着大眼睛從沙發上爬下來滾到秦慕笙懷裡撒嬌,“爸爸爸爸,能帶我去嗎?”
滕紹一擡手提溜起囡囡,嚴肅訓斥,“邊兒去,大人說話小孩兒插什麼嘴!回你的實驗室去!”
囡囡揮舞着兩隻小拳頭反抗,“你纔是小孩兒,我不是小孩兒,沒有我哪有爸爸媽媽的今天!哼哼,結婚不帶我就算了,度蜜月也不帶我,太不公平了!”說着張嘴,朝着滕紹的手一口咬下去,滕紹吃痛手一鬆,囡囡順利跳下來撲進舒安懷裡繼續撒嬌,“媽媽媽媽,帶着囡囡吧!”
看着女兒委屈可憐的模樣,舒安心頭一軟,輕聲解釋,“爸爸還沒說要去呢!乖。”說着把女兒拉起來抱在懷裡,輕輕替囡囡收攏着凌亂的衣裳。囡囡一雙大眼睛就朝着秦慕笙看過去。秦慕笙看着舒安,觸到她朝他擡起黑白分明中略帶着羞澀,卻仍然淡然清明的眸子,心中深深一動,她對他,仍舊是這樣簡單的依從,沒有許多要求。
心中疼惜她,口中也只是淡淡微笑道,“去,我們去英國。”
那裡舒安怔了怔,低頭瞭然淺笑。
布拉格,那,那已經是她很小時候的夢想了。他們那時候有一首關於愛情的歌曲,叫做日不落,那時舒安就說,要做秦慕笙的太陽,永遠不落下的照着他的生命。她沒想到時光荏苒,他竟然還記得這件小事,也記得她想要去英國看看那個真的日不落帝國。
她看到她低頭淺笑的模樣,午後的陽光照在她臉上,色彩柔和溫暖,讓人心中恰如有了枚太陽,火熱滾燙,他起身走到她身邊將她和女兒抱在懷裡,俯身就在她額頭上落了個吻,低聲問,“英國,好嗎?”
囡囡拍手叫,“好啊好啊!可以去看哈利波特。”
秦慕笙寵愛的看了看懷裡的女兒,耐心道,“囡囡跟着滕紹怎麼樣,他可以帶你去看哈利波特。”
“爲什麼不能跟着爸爸媽媽?”囡囡委屈。
“因爲,爸爸媽媽要度蜜月!”秦慕笙強詞奪理的解釋。
“囡囡也可以度蜜月啊!”囡囡天真。
“度蜜月只能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秦慕笙咬牙,心想他女兒啥時候這麼沒眼色?
囡囡大眼睛一個軲轆,跑去拉住滕紹朝秦慕笙道,“爸爸,帶上滕紹叔叔,就是一男一女了!”
秦慕笙吐血,舒安狂咳嗽。好不好,她女兒還是小蘿莉,難道居然跟滕紹度蜜月?
滕紹嘴角抽抽幾下,眼看秦慕笙臉色鐵青,忽覺精神百倍,認真點頭道,“也好,反正囡囡沒去過,我陪着她就不錯。”說着眯眼,做十分理解狀。
於是,在囡囡的不懈努力下,秦慕笙和舒安的蜜月有了這樣的搭配:秦慕笙和舒安;囡囡和滕紹。
在倫敦落地,艾倫特便早在機場等着。舒安此時才知道原來艾倫特竟然是正宗的倫敦人,祖上三代都是銀行家,唯有他一名醫生。他租了船,讓他們沿着泰晤士河一路瀏覽,將英國的歷史娓娓道來。舒安聽得入神,囡囡看着倫敦塔橋興奮,滕紹卻有些沉默,只望着黃昏中的大教堂發呆。
舒安無意中注意到,望了眼秦慕笙,他衝着她安慰的一笑,低聲說,“總會過去的。”
她也曉得,就像季伯誠當年雖然領養了她卻沒能和舒然走到一起,她和滕紹青梅竹馬,原本是別人眼裡最該在一起的人卻走到如今,滕紹心裡多少有些難過。
她點了點頭,依偎在秦慕笙寬闊的胸膛上,他低頭看着黃昏中眉眼如畫的妻子,沉沉念道,“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牀弄青梅,同居長幹裡,兩小無嫌猜,十四爲君婦,羞顏未嘗開。低頭向暗壁……”
那一首長幹行,那一首記錄了一個女子一生的故事,便沿着異國他鄉的河水,慢慢流淌下去。
夜色如水,潺潺網紗般的雲朵自星光中流淌而過,恰如晴朗夜空中舞動的憂傷女子,清明的眼中總帶着回憶的味道。
感覺到身旁輕微的動作,秦慕笙低頭將身邊的薄被拉緊幾分遮住那抹露出的月色般雪白的香肩,仔細看一眼身旁女子溫柔綿軟的睡顏,修長的手指緩緩撫上她細膩潤滑的肌膚,溫熱的觸感暖了他的手指,溫暖從手指透過流淌的血液蔓延到他的身體,勾起了他涼薄脣角一絲情深的笑容。他看她在夢中向自己懷裡又縮了幾分,嬰兒般的睡顏安詳的恰如那一年他們相遇時她仰頭望着陽光的小臉兒,而那時,他就是在樓下的那片湖水邊的柳樹下看到了她,從他面前,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