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張就大些了,沈廷燁高高壯壯,沈廷焯則又高又瘦,像只甘蔗杆子,他們各站在兩邊,圍着中間的鞦韆架,鞦韆上得女孩兒笑的正歡樂,潔白得復古娃娃領裙子襯着張飽滿得小臉兒。
“不覺得有些眼熟?”
他跟在她身後,饒有興致得詢問。
眼熟?她仔細看那眼角眉梢一絲稍稍揚起得弧度,驀然得眼底晃過道紫色得身影,雖則化了妝,但她是特地在眼角用過心思的,緋色的眼影總在弧度里加重,是她嗎?可是又好像有了另外一道影子,白色得裙衫,鬆寬得麻花辮子,倒是像極了白曉冉得造型。
擡頭瞥見了桌子下得另外一張,壓得時間有些久看不太清楚了,沈廷燁修長得手指按下臺燈,明亮得燈光下照片裡多了四個個人,一左一右是沈克功夫婦,中間站着高高大大得兩個男孩兒,已經和嫣然見到得沈廷焯完全一樣了,只是靠近沈廷焯右側的地方仍然站着那女孩兒,彩色照片裡她穿着雪白的海軍服,短髮貼在尖尖得小臉兒上,眼角眉梢,那弧度愈發得高揚,她身後得該便是她的父母了。
“廷焯和她入伍時候,二伯母特地讓人照的。”
“入伍……”
原來,他們竟是青梅竹馬,那麼當初,究竟是他真的愛着她,還是因爲爸爸得囑託而無奈選擇了她?
那一刻,她竟開始心慌意亂。那張在鞦韆上的照片,其實是那樣的眼熟,若非是信裡爸爸提起,她或者已經忘記了她也曾有那麼一架鞦韆,在那個屬於顧欣然得夜晚裡,她也是穿着一件半新不舊的白色裙子在鞦韆架上盪漾着,脣角眉目得笑容或者都與向紫晴相似。
他一直留着這樣的照片,是不是就是他心裡真正愛着的,還是那鞦韆架上的女孩兒?是她,還是向紫晴,亦或者是那梳辮子清純的白曉冉?女孩子們相貌相似得童年裡,留在他心底最柔軟的到底是誰?
或者她不該追究了,畢竟他是因爲愛她保護她才離開。可是女人的心思真奇怪,那麼執着得想要知道,最初的那個究竟是誰?
“越戰的時候沈老和向老一個戰壕裡同生共死過。向老去世的早,向家幾個兄弟也不爭氣,剩下得就向紫晴這麼根獨苗兒,老爺子看着可憐,七八歲接過來住在沈家,跟我們一起長到十八歲入伍,才住進部隊裡。”
沈廷燁靠在衣櫃上,掏出支菸點燃,徐徐得吸着,嫣然仰起頭看着他抽菸的模樣,突然就明白原來男人抽菸也是不同的。沈廷燁抽菸,更像是享受,而沈廷焯是發泄着某種痛苦得自虐,狠狠得吸下去再吐出成團得煙霧,像是他眉宇間始終散不去沉重。
“所以,他們是青梅竹馬?”
所以,是因爲她在鞦韆上的模樣與她相像才特別注意?心裡窒息得難受像濃墨點入水中,非但散不去,還暈染得整個心都蒙上了灰濛濛的色彩。她爲什麼還要不自知得問下去,爲什麼不就這樣放棄了呢?
“青梅竹馬……”沈廷燁語調平淡得挑眉看過去,她晶亮的眼睛黯淡下去,無助得光芒刺得他心口生疼,分不清是心疼她還是恨自己。
“那樣,很好。”
嫣然也不知自己在說什麼,她只是覺得不該呆在這裡。該死得顧嫣然你又要逃避嗎?可是竟然是沒勇氣面對,站起來匆匆忙忙招呼也忘了打得衝向門口,她需要新鮮得空氣,她想要冷靜點,她不該那麼傻乎乎得再想那些亂七八糟得東西不是嗎?都故去了,無論是人還是事兒,他愛着誰,也都已經沒有意義。
手腕上裹着得溫暖氣息突然令她背後一震,還殘餘得清醒理智得告訴她那不是沈廷焯,他已經再也不可能拉住你得手。
“跑什麼?”6363747
他戲謔的問。
“沒什麼,不舒服不想在這兒,不可以嗎?”
用力甩着那隻手卻是無濟於事,他們沈家的男人一個比一個強壯,都是非要折磨死她才甘心!
“呵,小刺蝟,真是被廷焯給寵壞了。”他說着,卻是放開了她。
“他是不是寵我,與你何干?”
嫣然回頭,她是刺蝟,她是隻能依靠自己來保護自己,那個對她說然然別怕的男人已經不在了,她也不在乎他曾經是愛着誰,她只知道,最後得最後,他是爲了保護她,才犧牲了自己。想清楚了,嫣然反倒平靜下,轉身漠漠得回視。
“沈廷燁,廷焯已經不在了,你告訴我這些,我不在意,對我來說,也沒有意義!”
“是嗎?就算是他的初戀不是你,也不在意?”
那倔強的小樣兒,還真是可愛得令人忍不住想要逗。
都過去了,在意有用嗎?就算他愛着的是別人,可她愛着他的事實卻是改不掉的。嫣然得脣角,輕輕揚了一抹笑容,細長得纖眉揚起。
“大嫂如今愛着誰,與誰在一起,你不也不在意了嗎?”
沈廷燁臉色頓時一沉,她心裡更是一驚,旋即他卻是爆發出爽朗得笑聲,他扶着衣櫃笑的彎了腰,好像她得話是天下最大得笑話。
嫣然梗着身子繃着臉,一雙明目閃爍着疑惑,沈廷燁被刺激得瘋了,那下一刻會不會抓住她的脖子……想象着可怕的後果嫣然不自覺的向後退了半步,手警惕得抓住門把手。
“你以爲我對匡曉楠念念不忘?”
他揚起眉端,表情裡是十足得愉悅,恢復了靜默得臉上仍帶着笑意盎然。
難道不是?如果不是得話,爲什麼問她有沒有見到匡曉楠?
“我只是擔心她,僅僅是擔心。”
擔心,不仍然是念念不忘?哈,還真是個死要面子得男人,嫣然暗笑着,精靈般的眼珠子咕嚕嚕得轉了一圈,明媚得光芒被沈廷燁敏銳得捕捉到,他,是真喜歡她像小刺蝟般活潑可愛得模樣。
如果她要誤會下去,那就繼續吧!
“不是你像她們,而是她們像你。”
沈廷燁沒來由得說出一句話,順手揉揉嫣然得頭頂從她身邊走過,帶的是淡淡菸草氣息,和沈廷焯身上渾厚得味道不同,沈廷燁得明顯有幾分涼薄,像極了初夏得夜風,分不清是溫暖中帶着涼意,還是涼爽中存着暖意。
氣息,是男人的標誌。是誰這麼說過的?嫣然回眸,凝着那道修長得背影遠去。以後,她再也不會把他當做是他,因爲他們的氣息如此不同,沈廷焯,永遠是那個能讓她安心,讓她覺得有了家的男人;是那個這世界上只有他說了然然,別怕,她就會真的不怕的男人。
不是你像她們,而是她們像你……原來,竟是如此。
所以從開始她就誤會了他,他照顧向紫晴,也是因爲她嗎?剛剛因爲她工作的事情鬧了彆扭,不開心,恰恰遇到了與她相似得同事生病,所以也會照顧?還真是個濫情得傢伙,沈廷焯,等你回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捏緊了小拳頭,她對着昏暗得鏡子裡的女人傻笑着,涼風送來香氣撫過面頰,溼溼冷冷的感覺,她擡起手,摸到得是一片水漬……qHv5。
日子過得飛快,快的用她們讀書時寫同學錄得時候常常用到的那個詞語白駒過隙。嫣然第一次看到有人這麼寫是在小學畢業,鬧着要林逸軒寫給她首頁,他就用飄逸得字體寫了這四個字,那本冊子讓嫣然虛榮了好一段時間,後來她才明白,好的男人總是容易讓女人虛榮,讓女人因此而愛上他們,比如沈廷焯。
嫣然爲自己得分心懊惱得揉揉太陽穴,聽到有人叩門。
“進。”
“顧總!”
吳妙可穿着裸色得職業套裝,整個人看起來幹練而美麗,短髮在陽光裡飛揚着,好像比起她剛剛回來得時候精神了幾分。
“顧總,晚上請得幾位都已經電話通知,王主任喜好湘菜所以定在湘聚軒六層得金色廳,菜和酒水是主廚搭配還是您親自點?”
“讓阿水主廚,菜和酒水都是他配。”
這些人,口是一個比一個挑的,顧氏是小企業,請到他們就不容易,若是伺候不好有的是麻煩。
“是顧總。”
吳妙可明白後就出去了。她合上門嫣然纔想起問問她和崔浩宇的事情,又覺得有點多餘,或者已經分開了,妙可不願意說。上個月請了幾天假回來後,她好像突然成熟了不少,行事越來越穩重,以後崔浩宇來了幾次,她都是公事公辦得冷淡,崔浩宇也好似渾然不覺的,該怎麼着就怎麼着,兩人彆扭着,嫣然倒不好問了。在正中些。
何況公司得事情太多,她已經不知多少次把小寶送回沈家,除了各種慈善晚會商會,還有些必要得應酬,再加上米蘭時尚得拍攝,從回國後她幾乎沒有真正休息過。雖然米蘭時尚有特別派給她的經紀人,但那人只管公關活動和理財,也全然不如李玖哲那樣隨意貼心,或者,她早該學着自立,也不至於最後讓身邊的人暗算了自己得丈夫!
長出一口氣,看看時間差不多,嫣然整理好提包打開辦公室得門,卻恰是撞上一道黑色的身影站在助理室得門口,大約是聽到響動,崔浩宇看向嫣然,立刻彈起來似的站穩快步到她面前。
“今天晚上吳妙可不陪你出去了!”
“什麼?”
嫣然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吳妙可從裡面衝出來,包包文件亂七八糟得拿在手中,頭也不擡得對嫣然彎腰說“顧總,我們快走吧!”
崔浩宇頓時眉端一擰,眼眸裡射出明顯得不悅,同時舌在牙齒間轉動一圈,雙手插進兜裡固執得瞪着嫣然重複剛剛得話“今天晚上吳妙可不陪你出去,她有約了!”
“有約,約了誰?”
玩兒心大起,難不成這兩個人合好了?她笑笑得看向吳妙可,她兩隻大眼睛通紅着,急切得小臉兒都有些發白,無助得張着脣片望着嫣然就差哭出來“顧總,我們快走吧!”可話還沒說完整就被崔浩宇一把按住肩,整個小身子就是一顫,牙齒咬住了下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