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焯!”
嫣然擡手便是一巴掌甩過去,正中沈廷焯的左臉。她氣喘吁吁的脫離他的束縛起身抓起沙發上的挎包,大大的眼睛裡泛着悲憤的紅色,嬌嫩的脣片被潔白的牙齒咬的泛青,憤怒的盯着那個捱了巴掌卻還在笑着的瘋男人。
他不是沈廷焯,不是她曾經的丈夫,更不是她的愛人!他是個瘋子,神經病!
“既然如此,也別怪我不留情面!”
嫣然大步走到門口,扣上門把手的瞬間,她身後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然然,千萬別留情面。”
她目光豁得一緊轉身望着他,沒有觸碰到他的目光,因爲他已經轉身,自酒櫃中取了第三隻酒杯出來,不是高腳,而是那種最普通的水晶玻璃杯子,然後她眼看着威士忌倒滿了整整一杯,就像是在亞特蘭大的那些日子裡,他完全無所謂自己性命般的把酒當做水,當做澆滅痛苦的冰塊來喝。鮮紅的酒,和鮮血一樣的顏色,他喝醉了喝的半死躺在沙發上的時候,酒順着桌子流在地毯上,像是從他心口溢出的鮮血。
有一秒鐘,她想衝上去奪過他手中的杯子像從前那樣摔在地上,恨恨得說上一句“沈廷焯,你喝死算了!”
可是理智偏偏那麼清晰得告訴她不能,決不能過去。她捏緊了手心,像是把那點軟弱徹底榨乾,無論他爲什麼那麼說,她,都要學會聽話,因爲只有那樣,才能換來以後他再也不必折磨自己。
嫣然拉開門大步離開,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樣回到公司。
“立刻封鎖對白氏開放的所有業務,尤其是電子產品,所有代理商全部停止向白氏提供設備!”
吳妙可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得等待嫣然話音落下,突然不知道心裡是高興還是難過,半天才說出一句有氣無力得話,“我知道了。”就直勾勾得看嫣然。
“我臉上有東西?”
嫣然挑起眉端,自是知道吳妙可看什麼。
“只要沒有淚痕就很好了。”吳妙可被她兇巴巴得看着有點委屈,委婉的接着問“嫣然姐,你心情還好吧?”
“很好,如果你立刻出去辦事,會更好。”嫣然略帶責備的看向吳妙可。
“我立刻就去!”
話說,被嫣然那小眼神兒一看吳妙可就心虛啊!雖然嫣然是從來不罵人的,可要真生氣了……哎,她有能力讓你難過好多好多天,然後在某段時間裡見到她都有喘不過氣的感覺,是個非常可怕的女人!
那天嫣然下班實在有點晚了,從樓上下來的時候,陸彥之靠在車窗上已經睡着。司機幫她開了車門,嫣然悄然鑽進車裡,不想打擾到他。
“陸醫生昨晚熬夜做了兩個手術,因爲突然有漁船事故。”
司機輕聲解釋道,嫣然點點頭示意他開車,悄然從座位上拿起毯子幫他蓋上。看着他靜靜的純淨的睡臉,猶如夏夜中開放着的睡蓮,散發出沉靜的香氣。怎麼世上好看的男子中,還能有這樣的?嫣然覺得,他若是活在古代,必然該是個優雅風度萬千的王爺,或者是翩翩公子,流連風月卻纖塵不染的那種。
“想什麼呢?小丫頭?”
閉着眼睛的某人突然開口,驚得嫣然頓時紅了臉。這個人,怎麼醒了也不動,她還把他想那麼好,內裡是個最壞的人!
她嬌喃的小模樣映在車窗裡,影影綽綽更增添了無限風情,陸彥之抱着毯子起身湊近,就能聞到她身上散發出溫熱的幽香氣息,混着洗頭水和沐浴露的清香味道,尤其容易惹人遐想。
“幹什麼?”嫣然避開他深嗅的動作,有些好笑的反問“學小狗啊!”
“要是能一直聞着你的氣味,我寧願做小狗!”
陸彥之一本正經的回答着,末了脣角卻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在那張乾淨的不行的臉上偏偏沒丁點突兀,反倒更增添了幾分活力似的,讓他看起來接地氣兒的令人舒服。
“哪有你這麼漂亮的小狗兒。”
嫣然耐不住的嘆息,她從前怎麼就發覺陸彥之有如此之多的優點,而且竟然全部集中在臉上呢?
“第一次聽你說我漂亮,難得難得。”陸彥之哀嘆般的搖搖頭。
“我一直覺得你漂亮啊!”
她難道沒有說過嗎?陸彥之和伊歲寒站一起的時候最明顯,陸彥之渾身散發的都是儒雅的鄰家大哥氣息,感覺上特別容易親近。伊歲寒就渾身邪氣,屬於那種明知道他長得帥卻不敢正視的感覺。女孩子們自然是更喜歡陸彥之多點。
“在我做了整整一夜手術又忙了一天灰頭土臉的情況下聽到你說我漂亮,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陸彥之暗自哀嘆着,壓根兒沒理會嫣然的解釋。
“那說明你無論什麼時候都很漂亮!”
嫣然忙急着強調,沒想到這男人對自己的外表如此在意。
瞧着她認真的小模樣,陸彥之霎時破功撲哧笑出來,她呀,怎麼就這麼傻傻的可愛,在商場上又是那樣精明的女人,令人刮目相看。
“聽說,今天白氏被你逼的到處堵窟窿?”
他靠在椅背上,悠閒的伸出手握住嫣然的小手拉到掌心裡。她,也只有這個動作不會拒絕,因爲在她拉着鬱離的手給她安慰的那個時刻他才明白,她也是缺乏安全感會害怕的孩子,所以允許了他兄長般的動作。
“別說的那麼絕對……”比起陸彥之的樂觀,嫣然反倒更擔憂,她撅了撅嘴巴,認真得道“忙到現在,白氏的股票根本沒有大的波動,說明他們完全忙的過來。何況,伊歲寒告訴我別跟白氏明着來,這以後,白氏怕是就要針對顧氏了!”
她咬着嘴脣看向陸彥之,無奈的笑着。
是啊,從此之後,白氏恐怕就要針對顧氏。陸彥之不明白爲什麼嫣然會這麼做,伊歲寒當初千叮嚀萬囑咐,若想保住顧氏,千萬別逼白氏狗急跳牆,否則顧氏破產倒是小事,只怕白氏拿她開刀!
他暗自握緊她的小手,以後,她走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
吃過已經是夜宵的晚飯,兩個人約定到醫院看伊歲寒。昨夜他出車禍後嫣然就忙着處理公司的事情,還是陸彥之發短信告訴她伊歲寒已經醒來,鬱離在醫院。下車陸彥之還在說,項北山特地回來了。
特地回來,就意味着,項北山曾經不在S市,至於在哪裡,嫣然不好問。
“嫣然。”
項北山在走廊外的椅子上坐着休息,見他們靠近就朝嫣然打個招呼,和陸彥之互相垂肩。
“怎麼在外面?”
嫣然狡黠的問,心下猜測項北山大約不方便呆在裡面。
項北山眉端朝着裡面挑了挑,指着身邊的長椅提議道“我們還是先在外面,等等再進去。”
兩人坐下來,陸彥之說有事要忙,先回辦公室。
“你今天開始對白氏出手了。老二有點生氣,一會兒說話重了別在意。”
其實項北山就是找藉口和嫣然先談談,伊歲寒那個脾氣,指不定見到嫣然得爆發到哪種程度。
“他肯定要生氣的。”嫣然難過的垂下眼瞼,心中斟酌幾次,才輕輕開口解釋道“本來,我也只是想着儘量以和平的方式處理,對白氏做了最大的讓步,準備拿手機系統專利換取那批貨。可是沒想到,他根本就是個油鹽不進的人,說什麼最討厭被人逼迫,我也只好以死相搏,反正橫豎都是死了!”
項北山大哥般耐心的聽着,臉上帶着贊同的笑容,等嫣然說完了,才問“然然,你知道老二爲什麼會生氣吧?”
親密的時候,他就喜歡叫她然然,這是嫣然在精神極度緊張的現在腦子裡還能冒出的奇怪想法。她咬着脣點點頭,回答“他是擔心我個人的安全。可是……”到底要不要告訴項北山呢,是沈廷焯自己說的啊!
項北山耐心的等待着,和善的目光簡直像嫣然只是個調皮得孩子,嫣然心底一陣的難過,他們都這樣擔心她的安全,時刻爲她着想,她怎麼能隱瞞他們?
“可是,這話是他自己說的。”
事情的來龍去脈,她如何請陸彥之調查白氏總裁,發現是沈廷焯後親自去找他,離開時他說的話,嫣然一一陳述給項北山,只除了他那些曖昧的話。
“我想,他的意思就是這樣。從我們再見面起,那是他第二次叫我然然,上一次,是我爲他受傷的時候,我分明聽到他在車裡緊張的喊我名字。而且,北山哥,他一定不快活,他還是喝很多酒……”末了,嫣然就覺得不忍再說下去,她想起他的背影,那鮮紅的酒,心口就疼的窒息。
“還好,我攔住你了。”
項北山微微一笑,攤開雙手指指門悄聲道“那個,發了好大的脾氣。”他挑起眉端,面容調皮得完全不像項北山了!
“我就知道他要發脾氣。”嫣然贊同的點點頭,她已經做好了迎接狂風暴雨的準備。
砰!門呼啦朝外打開,嫣然瞪大眼睛目瞪口呆得望着面前這個人,木乃伊?NoNoNo,是被無數繃帶包裹着的伊歲寒。但是!他有如此重的傷嗎?有的話,怎麼能扶着門站起來氣勢洶洶的站在門口?
“哎呀伊少爺都能下牀了啊!”
嫣然滿臉驚喜的站起來,伊歲寒冷哼一聲脣角迅速揚起抹邪笑道“上牀更可以,小然然你要不要試試?”
“那,那個……”嫣然結結巴巴的笑着向項北山後面退了退,訕訕的笑道“伊少爺沒事最好了。”
“是嗎?我還以爲你希望小爺現在沒醒過來……就沒人罵你蠢了是不是?”
“老二!”
項北山無奈沉臉喝道,明明都已經聽到嫣然那麼做的緣故,也聽到她有多心疼沈廷焯,怎麼還能用那種詞語形容她的癡心?
“老大,我那個很健康……”某人翻着眼皮,嫣然頓時滿臉通紅,想到可能伊歲寒正好看到她臉紅猜到她可能想了極端低俗的事情,愈發紅到了脖子根裡,扭着腦袋裝作看遠處提着袋子走來的鬱離,她不在伊歲寒的病房?那麼剛剛,項北山是故意找藉口攔下她,免得她被伊歲寒白白訓斥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