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明
終於還是輪到自己了。
包鴻久知道自己落到了一個大大的圈套裡。自從丁雲毅說要結婚之後,自己爲了討好他,便費盡心思的爲其跑前跑後,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爲自己挖了一個大大的墳墓。
現在無論承認不承認,命運都已經無法逆轉了。包鴻久反而變得平靜下來,他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敵人:“侯爺,你這麼做難道不怕將來遭到報應嗎?”
“我不怕!”丁雲毅的臉上絲毫也看不出畏懼:“我做的事情雖然有些過分,但我上對得起蒼天,下對得起福建千千萬的百姓。你呢?你難道不怕遭到報應嗎?逼良爲娼有你,盜賣軍糧有你,欺男霸女有你,你不怕死了以後不得超生嗎?”
說着忽然冷笑一聲:“啊,你不怕,因爲你們這羣豬狗不如的官,早就已經沒有良心了。你們良心早就已經扔了。所以你們不怕,在你們眼裡,權利和金錢勝過一切,你們可以貪贓枉法,可以魚肉百姓,但你們想過有今天嗎?”
你們想過有今天嗎?
沒有,包鴻久、關國華,以及和他們一樣的官員從來也都沒有想過有今天。但是,在福建,卻出了一個丁雲毅!
比這些官員們更加無所顧忌,更加恣意妄爲的丁雲毅!
丁雲毅忽然手一指:“你看看那是誰?”
包鴻久轉過頭去。他看清了,是他昔日的同黨穆承憲。這個時候的穆承憲。已經全然沒有了當初的風采,畏畏縮縮的看了眼丁雲毅。又畏畏縮縮的看了眼包鴻久:“包大人,我全招了,你,你也全都招認了吧……包鴻久嘆息了聲,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到了天色微微亮的時候,幾乎所有的官員都被審問過了。那些可怕的刑具。也爲葉原先和一同參與審案的官員解決了很大的麻煩。
丁雲毅全程陪與了這些案子的審理,當陽光悄悄的探出雲層的時候,他的目光落到了最後一個官員的身上:
漳州知府侯止泉!
“姐夫,你們都累了。先休息一會吧,下午要辦的事情還很多。”說完這話,丁雲毅親自搬了兩張凳子,來到侯止泉的身邊放下:“侯黃堂,請坐。”
站了整整一晚,侯止泉的雙腳早已痠軟不已,此時也沒有客氣,一屁股坐了下來,揉着痠麻的雙腿:“多謝侯爺,請問侯爺準備何時審理我的案子?”
“侯黃堂那麼着急嗎?”丁雲毅淡淡地問道。
“早審完。早安心。”侯止泉居然笑了下:“我這個人最怕事情拖着不辦,不然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那。”
“是啊,這和我的脾氣一樣。”丁雲毅也微微笑了笑:“你自己說說吧,你犯了一些什麼事情?”
侯止泉真的認真的想了一會:“侯爺,說實話,來的路上我就想過,方纔整整一晚上的時間我也仔細想過,但我實在想不起自己有什麼大惡。若說真的有大惡。怕也就是當初鄭芝龍到福州的時候,我用府庫裡的銀子,好好的招待了鄭芝龍幾天吧?”
“這不算什麼大惡。”丁雲毅搖了搖頭說道:“你最大的大惡,就是你爲官實在太清廉了。”
侯止泉一怔,根本沒有明白對方意思。
清廉?難道清廉也是罪名嗎?
“你的清廉在我眼裡簡直就是可惡之極。”丁雲毅嘆息了一聲:“福州上下人人都知道,你是前任巡撫張肯堂的人,而現在張肯堂已經死了,我正準備着收解決他遺留下的勢力,這點你大略心裡也清楚,我也不用隱瞞什麼。可我派人仔細查過,在你身上居然找不到任何一點貪贓枉法的事情,甚至一點讓我動你的理由也都沒有。在漳州,你做官的口碑之好,讓我聽了都大是吃驚。在漳州,老百姓對你的愛戴,讓我聽了都覺得驚訝。可恨,可恨,你這樣的官讓我怎麼才能下手?”
侯止泉淡然道:“侯爺什麼都不怕,什麼人都敢殺,隨便找個藉口把我殺了也就是了。”
“誰說我什麼也不怕?”丁雲毅瞪了瞪眼睛,接着又嘆息一聲:“我還是有怕的,我怕百姓,是真的怕百姓那。像你這樣的好官,我要殺了你,百姓必然爲你鳴冤。我要殺了你,百姓第一個反的就是我武烈侯……他沉默了下:“還有,你這個人實在是太聰明瞭。”
“哦,下官不解侯爺這話是什麼意思?”侯止泉怔了一下問道。
丁雲毅一笑道:“在漳州你準備出發的時候,你的兒子對你說,‘就不信丁雲毅有那麼大的膽子竟然敢私自罷免任命官員,那可是掉腦袋的大罪!’,你告訴你的兒子,‘要信,沒有什麼事情是丁雲毅不敢做的......鄭芝龍曾經認爲丁雲毅不敢,結果鄭芝龍死了;張肯堂曾經認爲丁雲毅不敢,結果張肯堂也死了。爲了控制福建,他居然保奏葉原先爲福建巡撫,朝廷居然也答應了。可見朝廷對丁雲毅忌憚到了什麼地步,只要他不反,朝廷對他是有求必應。’。侯黃堂,這些話是你說的吧?”
“刷”的一下,冷汗從侯止泉的後背冒了出來。
但誰想到丁雲毅又接着繼續道:
“你還說,‘妾本來不算什麼太光彩的事情,但丁雲毅卻偏偏要弄得滿城皆知。可笑那些官員還都以爲丁雲毅是想趁機受賄上一大筆銀子,可笑他們都看錯了丁雲毅。丁雲毅若是個只盯着銀子貪得無厭的人,又豈能做到今日之地步?他無非是想借着這次納妾把所有的福建官員都集中起來。然後一個一個和他們算賬那!’侯黃堂,這些話也是你說的吧?”
冷汗一層層的流下。侯止泉實在想不到自己和兒子私底下說的話爲什麼都會被丁雲毅知道了。
“全福建的官員人人都沒有猜到我這次大張旗鼓納妾的真正目的,但只有你猜到了。”丁雲毅站起身子:“偏偏你這樣的人又是張肯堂的親信。你說我應該怎麼對你?”
侯止泉收起了驚懼的心思:“只有一個辦法,殺了我。”
“殺你了?”丁雲毅搖頭道:“殺了你,老百姓不會答應,我也一樣捨不得那......算了,侯止泉,你還是回漳州去吧。”
“回漳州?”侯止泉以爲自己聽錯了。
丁雲毅笑道:“捨不得。捨不得,我想來想去還是捨不得那。回去好好的當你的漳州知府,好好的爲老百姓辦事吧。咱大明像你這樣的好官實在是太少了,殺一個便少一個。若是將來每個官都如你一般。也就不用我再操什麼心了。侯黃堂,和你說句心裡話,我是真的希望咱們福建那,和你這樣的官越多越好。”
侯止泉怔怔地道:“侯爺難道不怕我回到漳州,把你今天的所作所爲全部報給朝廷嗎?”
“你辦不到。”丁雲毅根本就不在乎:“你連漳州都出不了,還拿什麼去報給朝廷知曉?”
侯止泉苦笑了下,是啊,自己只怕真的連漳州都出不了。而且,自己和兒子那麼私密的說話,丁雲毅都能夠知道。自己還有什麼事情是可以瞞過他的?
一場婚宴曲散人終,整個福建官場的官員都遭到了一場大洗禮。
丁雲毅站在新納的幾個小妾門口站了一會,最後還是推開了陳圓圓的房門......陳圓圓很早的時候便跟着自己了,但一直到現在自己纔給了她一個名分,今天先去她那,也算是對陳圓圓的一種補償吧......
陳圓圓頭上蓋着紅布頭,正坐在牀上。丁雲毅見了有些驚訝,幫她揭下了紅布頭:“你就在這坐了一晚上?”
陳圓圓的臉上紅彤彤的,默默的點了點頭:“我從蘇州的時候便已經把自己許給了丁大哥。一直等了那麼些年,就算坐得時間再長我總也要等丁大哥來親自幫我揭開的……丁雲毅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把陳圓圓摟到了自己懷裡:“昨晚總算順利,那些官員全部一一交代,不然,只怕現在我還不能回來。”
“再晚我也會等。”依偎在丁雲毅的懷裡,陳圓圓忽然覺得自己已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我已經等了那麼多年,再多等幾年也無妨。”
其實這一年的陳圓圓不過只有十六歲,但在她的心裡,在丁雲毅的身邊已經等待了他有十年、二十年那麼漫長的時間......
陽光倔強的穿透窗簾,鋪灑到了屋內。可忙碌了一整天的外面,此時卻靜悄悄的。屋子裡,同樣也是靜悄悄的......
陳圓圓那張美豔不可方物的面容就在眼前,現在的丁雲毅,也進一步明白了“慟哭六軍俱縞素,衝冠一怒爲紅顏”這兩句話的意思。
爲了這樣的女人,又何止是吳三桂?說不定自己也會“衝冠一怒爲紅顏”的。
“忙了一晚,我也有一些累了,趕緊休息一會吧。”丁雲毅說着便輕輕的放倒了陳圓圓......
儘管早就在盼着這一天的到來,但陳圓圓的身子卻在不斷的哆嗦着。
身子下的女人讓人充滿了愛憐,丁雲毅在她的耳邊低聲說着他所能想到的一切情話,儘可能的讓圓圓的心放下來......熱氣呵在陳圓圓的耳垂便,讓陳圓圓整個人非但放鬆下來,而且身子也變得酥軟無力......
陳圓圓的衣服一件件的被脫了下來,最後,這個本來會名聞天下的“秦淮八豔”中最出名的一個女子,便完全的只屬於丁雲毅一個人了……丁雲毅只睡了兩個時辰便被驚醒,還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了。
身旁的陳圓圓睡得正香,她的整個人是丁雲毅的了,整顆心也是丁雲毅的了。她睡得如此安心,如此香甜,她已經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丁雲毅悄悄的起身穿好衣服,一點也沒有驚動到陳圓圓。
推門出去來到園子裡,見到葉原先這些官員們早就已經起身,正在那忙碌的辦着案。
丁雲毅心中大是羞愧,自己懷抱美人休息了兩個時辰,可是這些部下只怕只是草草的睡了一會,便又急急的來辦案了。
見武烈侯出來,官員們正想起身,丁雲毅急忙揮手:“忙你們的,不用管我。葉撫帥,幾個重點案子審得怎麼樣了?”
葉原先似乎還不太習慣丁雲毅稱呼自己爲“葉撫帥”,怔了一下才說道:“案子基本審理清楚,只是有幾個疑點還沒有弄清,正在抓緊梳理。但考場舞弊案,盜賣軍糧案這兩個侯爺親自督辦的案子大致已經清楚了……要弄得清清楚楚,一絲一毫不差才行。”丁雲毅點頭道:“其實說句實話,這次我們的確是在這裡私設公堂,休說是我們正在重新制定的律法,便是連‘大明律’我們也是違背的。可是如今事態緊急,我們不得已而如此爲之,只是希望將來不會再有這樣情況發生了。”
“侯爺,我有一點不是很明白。”葉原先在那想了一會說道:“大明律其實已經很完善了,侯爺爲何還要制定一部新的律法?”
“完善?遠遠談不上。”丁雲毅笑了笑:“當中的漏洞很多,很多地方也不太適應發展了。一部相對更加完善,更加先進的律法,是一個新時代的基礎。”
新時代?葉原先更加不明白了。什麼樣的新時代?
丁雲毅很想告訴他,資本主義的萌芽早已在大明開始,而自己要做的,就是讓這樣的萌芽發芽並且壯大。這樣的機會絕對不能夠從自己的手中流失。而一部全新的法律將是這一切的開始。
官場問題用不了多少時候便會肅清,下一步如何做丁雲毅已經胸有成竹。現在面臨的問題是如何讓自己的部下儘快的跟上自己的步伐而不會掉隊。
他相信自己的部下有這樣的能力,因爲他們有自己這樣一個帶領着他們的領袖!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