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領證
莫仲暉氣勢洶洶的跑回莫家,唐靜薇一看他這陣仗便知事情不妙,她沒來得及讓安暖保密,那丫頭就跑掉了。
“暉兒,怎麼這會兒過來了?吃過飯沒?”
莫仲暉站着一動不動,臉上的神情寒得嚇人。莫平山正坐在客廳裡看報紙,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哼道,“你媽問你話呢,你這是什麼態度。不想回來別回來,沒人逼你。”
莫仲暉墨黑的眸子微眯,轉向唐靜薇,冰冷的聲音彷彿足以讓人戰慄。
“你怎麼還有臉跟安暖說那些?”
唐靜薇笑着解釋,“媽媽也是爲了這個家好,你從來不會爲了家人跟安暖開口,那隻能我來開口了。你和她結婚以後,我們也就是她的家人了,爲了家人,讓她在她二舅面前說句好話怎麼了?難道不是她的分內事嗎?”
莫仲暉手按了按眉心,語氣突然淡了下來,“因爲你們,我在沈家已經足以擡不起頭,我以爲經歷了這麼多,你們會明白適可而止的道理,卻沒想到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安暖。早知這樣,當初就不該讓安暖去求沈亦銘。”
唐靜薇一怔。
莫平山則暴跳如雷,衝着莫仲暉怒吼,“你什麼意思?你就希望沈亦銘把我弄死是嗎?我只有你一個兒子,我所做的一切還不都是爲了你,你以爲沒有我,你的事業能發展成這規模。”
莫仲暉冷笑,冰冷的聲音一字一句,“你不是爲了我,也不是爲了這個家,你是爲了你心中的權利,爲了地位。你想要萬人之上,只可惜你沒有這能力,也沒有這運勢。沈老爺子當年選擇的女婿是大伯,薛老爺子選擇的女婿是沈亦銘,你知道爲什麼嗎?因爲你的心不好,因爲你的野心太大,像你這樣的人,終究難成大事業。”
莫平山氣得揮手過去,莫仲暉比他高,輕而易舉的扣住了他的手腕,狠狠一推,莫平山身子踉蹌了下。
“以後不要再利用我媽去找安暖,你這樣只會讓所有的人越來越厭惡你。你真的不夠聰明,倘若安暖真在沈亦銘面前開了口,沈亦銘不但不會恢復你的原職,反而會殺了你,因爲你的野心還在,對他而言是威脅。你的想法太簡單,所以成不了氣候。”
莫平山被氣得跌坐在沙發上。
唐靜薇看不下去了,對着莫仲暉斥道,“你怎麼能這樣說你爸呢。”
“媽,我最後一次提醒你,不要再爲了他做傻事了,不值得。倘若再有下一次,我保證你會失去我這個兒子。”
莫仲暉說完轉身離開,完全不顧臉色頓白的唐靜薇,和在沙發上粗喘着氣的莫平山。
唐靜薇過了好久,才漸漸平靜下來。她有些沙啞的聲音對莫平山道,“放手吧,退休了也好,從我們結婚,這些年你一直在闖在拼,都沒有好好享受過生活,現在退下來也好,我們可以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去旅遊,你說是不是?”
莫平山終究咽不下這口氣。雙手緊緊握成了拳,幾近咬牙切齒般說道,“沈亦銘帶給我的羞辱,我會加倍的還給他。”
“你現在都一無所有了,你拿什麼去還他?”
莫平山深邃的眸子眯了眯,眼裡有種說不出的狠意。
——
薛老爺子好不容易把薛玉蘭喊回家,雖然已經五十多的人了,老人家還是把她疼在心裡。
今晚的山莊很熱鬧,兩個兒子都帶着家人來了,尹厚望一家子來了,薛玉蘭也來了。
老爺子坐在主位,他的左手邊是薛玉蘭,右手邊是尹詩涵,兩人加最疼的兩個人。
難得的團圓飯,老爺子感慨萬分,“現在你們都忙,把你們都找回來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薛家老大薛家明疑惑的問,“玉蘭,亦銘和辰鵬怎麼沒過來?”
薛玉蘭有些不自然,淡笑着回道,“亦銘他很忙,辰鵬那小子哪裡能見得到他人。”
薛老爺子悶哼一聲,不無諷刺的說道,“還真是忙呀,忙得一年到頭也見不到一次。”
薛玉蘭抿了抿脣,低低的說道,“父親,改天我和亦銘一起回來看您。”
老爺子手一擺,冷冷的說道,“不用,我可沒這麼大的面子,讓他來看我,我怕折壽。”
薛玉蘭垂下了頭,不再說話。
倒是大哥薛家明有些看不下去,笑說,“老爺子,您也真是,亦銘現在在這位置,怎能不忙呢。您還能跟他計較這些。”
老爺子頗爲頭疼的是,兩個兒子跟沈亦銘關係一直很好。倘若有一天真鬧翻了,他都不知道兩個兒子會站在誰這邊。
“玉蘭,聽說你家裡現在多了個小丫頭。”
薛玉蘭點頭,簡單的介紹說,“她是沈亦茹的女兒,流落在外三十年,最近才被沈家找回來。”
“還聽說沈亦銘把這丫頭寵得無法無天,連莫平山的事她都敢插一腳,真有這事?”
“沒,沒有的事,莫平山他罪不至死,這事兒怎麼可能跟安暖有關呢。”
“我怎麼聽說那丫頭跟莫家有婚約,她這是在救自己未來的老公公。玉蘭,你覺得在我老頭子面前隱瞞事實真相,合適嗎?我聽到的消息還能是假。”
薛家明倒抽一口氣,難以置信的問薛玉蘭,“莫平山的事,真的與那丫頭有關?亦銘怎麼會做出這種蠢事,太不該了。”
薛玉蘭想替沈亦銘說話,卻發現解釋的話一句也說不出。
老爺子又說,“我就不明白了,沈亦銘怎麼看也不像是兒女心重的人,從他對咱家鵬鵬的態度就足以看出,怎麼就對這個毛丫頭這麼寵呢?”
“因爲安暖是沈亦茹的女兒,沈亦茹又離開了,那丫頭在外吃了不少苦,大家都想補償她。”
“再是補償,政治上的事情也不能盡因她的一句話吧,這可不像沈亦銘一向嚴謹的作風。我倒是聽說了些風聲,外面都在傳言那小丫頭是沈亦銘的私生女。”
薛玉蘭頓時臉色慘白,她看着老爺子,急急的說道,“不是的,父親,外面的謠言可不能信啊,安暖是沈亦茹的女兒,怎麼可能會是沈亦銘的私生女。”
老爺子悶哼一聲,“沈亦銘沈亦茹這兩兄妹當年的禁忌戀誰不知道,他們能生下這個私生女也不足爲奇。玉蘭,你放心,跟我說實話,如果在沈家受了委屈,我會爲你做主的,你的兩個哥哥也會替你做主的。”
薛玉蘭低下頭,略微低沉的聲音說,“我沒有受委屈,沈家對我很好。”
剛纔,老爺子很認真的觀察了薛玉蘭的臉色,她的表情和表現,足以證明那個丫頭和沈亦銘有着不一般的關係。
這一頓飯,讓薛玉蘭覺得很累,所有人看她的表情都帶着探究的意味,老爺子的每一個問題都讓她有些難以招架,彷彿一張嘴就能露餡。
吃完飯她堅持回沈家,老爺子怎麼挽留都沒用。
書房裡,薛老爺子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撐着下巴,不停的嘆着氣。
尹厚望看他這副模樣,心裡竊喜,故意說道,“老爺子,從玉蘭的表現,您也看出那個丫頭肯定是沈亦銘的種,是不是?”
老爺子凝重的點頭。嘆氣道,“這些年,我這閨女都是受得什麼委屈呀?沈亦銘這畜生竟然能跟自己的妹妹亂倫,還生下這賤丫頭,這是要氣死我呀!”
“老爺子,您覺得,是不是時候行動了?”
老爺子閉了閉眼,渾厚的聲音說道,“讓莫平山明天來山莊一趟,有些事情我要交代他去做。”
尹厚望點頭,笑說,“老爺子,只要是針對沈亦銘的事,我想莫平山一定很樂意去做。”
——
這是一個晴朗的早晨,安暖睜開眼睛便看到屋外一室的暖陽,說不出的明媚。這樣的天氣,總是能讓人的心情也跟着燦爛。
莫仲暉見她醒來,湊過去吻了吻她的粉脣,突然說道,“安暖,我們今天去領證吧。”
安暖微微震了一下,開玩笑似的說道,“誰要跟你領證,我還沒想好要嫁給你呢。”
後來也不知怎地,被他拖着起牀洗漱,早餐都沒來得及在家吃,莫仲暉就將她拖上了車。
安暖感覺還在渾渾噩噩中,已經到了民政局。
莫仲暉這廝絕對是有備而來的,把所有的證件都帶齊了,包括安暖的這一份。
他們像普通夫妻一樣,排隊,登記。
等了好久,才輪到他們,安暖突然有些緊張。
工作人員大概看她表情有些不自然,問道,“你是自願的嗎?”
安暖笑了笑,“我是被他強迫的。”
工作人員頓了一下,隨即看到兩人相視一笑,眼裡滿是濃濃的愛意,她便沒有懷疑。
當兩個紅本本分別交到他們手中時,那一刻,安暖竟然流下了眼淚。
內心明明很興奮,很幸福,也不知道爲什麼,忽然又覺得有些難過,也許這一天他們都等了好久,現在終於來了。這兩本結婚證承載了他們太多的努力和傷痛。
從認識到現在,十幾年過去了,這其中有過多少歡笑和淚水,現在總算是修成正果了。
從民政局出來,安暖第一個想到的是給老爺子打電話。
“外公,我和莫仲暉領證了。”
老人家在那頭迷糊的問,“領啥證呀?”
“還能是啥證,結婚證唄。”
誰知道老人家聽了非但沒有祝福,反而劈口就罵,“你這丫頭,怎麼又自作主張呢,這麼重要的事,也不看看日子。我們家裡人早說好了,這麼神聖的時刻,一定得全家到場,你一聲不吭的把證給領了,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安暖在這頭笑,“外公,領個證而已,又不是辦婚禮。”
“領都領了,我還能說什麼呢。趕緊回來吧,我讓你舅媽做一桌好吃的,給你們慶祝一下。還有,你給你二舅打個電話,讓他也高興高興。”
結束了和老爺子的通話,安暖給沈亦銘打電話,告訴沈亦銘她領證了,沈亦銘在那頭沉默了好久。
“二舅,二舅,您在聽嗎?我領證了,你不爲我高興嗎?”
沈亦銘笑了笑,低沉的聲音說道,“當然高興,高興地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其實他是有些難過,他才把她找回來沒多久,她就結婚了。姑娘結婚了,還是自己的嗎?成了新家,只怕以後會離自己越來越遠吧。越想越覺得傷感。
“二舅,今天晚上外公說要給我們慶祝,你回來嗎?”
“當然得回來,這麼重要的日子,二舅能不陪在你身邊嗎?”沈亦銘話鋒忽轉,有些憂傷的問,“你結婚了,以後還會經常回家嗎?”
“當然啦,以後我帶着莫仲暉長住沈家,您可不能嫌棄我們呀。”
聽安暖這麼說,沈亦銘心裡才舒服些。
結束了和沈亦銘的通話,安暖又打給了大舅,小舅,得到了滿滿的祝福。
她還打給了沈辰鵬和沈辰風。
沈辰鵬在那頭低低的說,“恭喜你們,終於修成正果了。”
他的情緒好像有些低落,安暖喊他晚上回家吃飯,他只說有空就回去。
沈辰風在那頭倒是很激動,在那頭調侃道,“安暖,託你的福,攤上這麼一個高富帥妹夫,往後在京城我啥都不怕了。”
安暖啐道,“你什麼時候怕過。”
沈辰風嬉笑,“晚上回去給你買禮物,說吧,想要什麼禮物。”
安暖想了想,笑說,“我想要個代步工具。”
沈辰風在那頭怒罵,“你都嫁了京城首富了,還想着騙我錢,你還是人嗎?嫁出去的女兒果然是潑出去的水,不貼孃家,反而倒貼。”
安暖心情好,也不跟他吵。
聊了好長一會兒,才切斷電話。
幾個電話打下來,安暖一看,一個小時過去了。莫仲暉一直默默的站在她身邊。
“還要打給誰?”莫仲暉笑着問她。
安暖壞笑着道,“我還想給林易川打一個,你同意嗎?”
莫仲暉絲毫不生氣,反而笑着道,“打吧,應該打一個。”
“莫仲暉,你這人一看就很陰險。”
安暖最終沒打給林易川,給許偉宸打了一個。
告訴許偉宸她結婚了,許偉宸在那頭沉默了好久,還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最終簡單說了幾句祝福的話。
曾經再好的朋友分開時間長了,也慢慢疏遠了。唯有相愛的人,分開時間越長,那份愛那份思念只會越深。
“莫仲暉,接下來我們去哪裡?直接回沈家嗎?”
莫仲暉摟着她的肩上車,笑說,“先回我們的家吧,晚上再回沈家。”
“也對,總要過會兒二人世界的。”
坐在車上,安暖突然認真的說了句,“莫仲暉,你要不要也給你家人打個電話?”
莫仲暉原本輕鬆的表情頓時沉了下去,他淡淡的說道,“不用,我們不需要他們的祝福。”
安暖抿了抿脣,想說什麼,終究還是沒有說。
——
莫仲暉沒有帶她回shine,而是去了當初安暖看中的那套婚房。
到了小區,安暖忍不住撇嘴,“怎麼來這裡?我總覺得這裡是我和林易川的婚房。”
莫仲暉沉下臉,在她額頭用力敲了一記,笑說,“睜開眼睛仔細看看,誰纔是你老公。”
到了公寓,安暖越發堅定,這廝一早就準備好的。
莫仲暉打開門,一陣芬芳襲來,站在門邊,安暖眼睛所見之處,地上到處都是撒的玫瑰花瓣。
安暖的腳步頓住,擡頭看向他,淡笑着道,“你是有預謀的。”
莫仲暉關上門,嘴角勾了勾,下一秒安暖的身子被他壓在了身下。他捧着她的臉,有些激動的吻上了她的脣。
安暖攀上他的肩膀,努力迎合着他的吻。
那一刻,不需刻意,不需矯情,愛,喚醒了他們身體最原始的慾望。
一路摟着抱着吻着來到臥室,臥室的地上,牀上,也鋪滿了玫瑰花瓣。
“莫仲暉,你真俗氣。”
安暖抱怨的聲音剛說出口,身子被他打橫抱起,丟在了柔軟的大牀上。
莫仲暉這廝,也不知道怎地,那天慾望超強,變着法子折磨安暖。
安暖也不似以往那樣,沒兩下就累了,那日也是出奇的精神,一直配合着他,迎合他。
也許是那張證,讓他們覺得在一起已經是理所當然,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他們可以光明正大的對着全世界宣佈,他們已是夫妻。
“莫仲暉,我肚子餓。”
幾番雲雨過後,安暖躺在牀上,猶如一潭死水。
這廝精神好得很,又在她臉上胡亂親了一通,笑說,“我去給你做飯。”
“你做飯?還要去買菜嗎?”
莫仲暉笑笑,“張特助一早就買好菜放在廚房了。”
“莫仲暉,你真陰險,我後悔了。”
“後悔也沒用了,你已經是我老婆。”
又啄了啄她的小嘴,莫仲暉纔去了廚房。
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走出臥室,安暖只覺得滿足。
兜兜轉轉十幾年,終於還是走到了一起,一想到這裡,安暖就有種想哭的衝動,沒有任何詞語能表達她此刻的心情。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安暖看了看,是林易川打來的。
她頓了頓,按下了接聽鍵。
“安暖,我聽Ethan說你結婚了,恭喜你。”
安暖抿了抿脣,淡淡的說道,“謝謝你,老林。”
簡單的對話之後,兩人竟都沉默了。
“老林,早早還好嗎?”
“早早很好,他很懂事,也很聽話,就是偶爾會想你。”
安暖心口抽了一下,低低說道,“改天我和莫仲暉去英國度蜜月,到時候我去看早早。”
“好,來英國一定要給我打電話,我招待你們。”
“林易川。”
“恩?”
“我幸福了,你也趕緊找到自己的幸福吧。”
那頭沉默了好久,久到安暖以爲他已經離開。
“安暖,你幸福就好。”
掛了電話,安暖久久都無法平靜。對於林易川,她心裡有着深深的愧疚。倘若她沒有闖入他的生活,林易川也許會遇到一個好女孩,他們相愛,他們在一起。可是安暖出現了,把他的心傷碎了,他再也無法以一顆赤誠的心去對待別的女孩。也不知道要過多久,他才能真正走出來。
莫仲暉做完飯跑去臥室找她,這丫頭像呆了似的坐在牀上。
他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頭,笑說,“怎麼傻了?是不是剛纔累壞了。”
“剛剛林易川給我打了電話。”
莫仲暉眉頭挑了挑。
“他祝我們幸福。”
他輕輕將她攬進了懷裡,磁性的聲音安慰着,“傻丫頭,你不用覺得愧對他,愛情這東西原本就不存在虧欠,也沒有對錯,只有擁有兩個真心,才能真正走到一起。相信林易川會找到自己的真愛。”
——
晚上他們回了沈家,沈辰風這廝竟然真送她一輛跑車,把安暖給嚇壞了。
“沈辰風,我跟你開玩笑的,你怎麼還真送了。”
沈辰風笑了笑道,“捨得了孩子才能套得住狼,這車是我跟辰鵬,辰逸一起送給你的,攤下來每個人也沒攤到什麼。而且,”
沈辰風話鋒一轉,重點來了,“我相信暉子肯定不會就這麼白白的收了我們的禮物,回禮肯定更重。”
安暖撇了撇嘴,纏着莫仲暉去陪他練車。
他們開車去山上兜了一圈,回到沈家發現沈亦銘還沒有回來。
沈辰鵬倒是回來了,一個人坐在角落,一言不發。
她走過去在沈辰鵬肩上輕拍了一下,笑着問,“怎麼了?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最近是不是很忙?”
他搖頭,“不忙。”
“那你怎麼還沒精神,是不是夜生活太豐富了呀。”
沈辰鵬啐了她一口,“你這丫頭,都被暉子教壞了。”
“那你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跟顧秋有關?你找到她了?”
沈辰鵬臉色越發的陰沉,他淡然的聲音低低說道,“顧秋根本就沒有離開過北京,她一直都在。”
“那你們……”
“她跟你一樣,要結婚了。也不知道在哪兒找了個男人,說是要領證了。”
安暖心裡無聲的嘆了口氣,沈辰鵬到底還是放不下顧秋。
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讓他放手這樣的話她說不出口,畢竟他們的感情她見證過。
薛玉蘭從樓上下來,突然有些緊張的對老爺子說,“老爺子,亦銘的電話打不通,我打了好久,一直無人接聽。”
老爺子微微怔了怔,對着安暖道,“暖暖,你試試看。”
安暖拿自己的手機打給沈亦銘,鈴聲響了,也是無人接聽。安暖試了幾次,都沒人接。
“打給他的貼身警衛小王試試看。”
經老爺子這麼一提醒,薛玉蘭趕緊打給警衛,竟還是無人接聽。
一家人不停的給沈亦銘打電話,打了足足有半個小時,可始終沒打通。
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緊張,薛玉蘭一直在客廳裡走來走去,晃得人心煩。
安暖坐在沙發上,不停的給沈亦銘打電話,一直打一直打。
莫仲暉坐在她身邊,緊緊的摟着她的肩,彷彿在給她力量。
老爺子深吸一口氣,吩咐,“亦沛,你去查查亦銘的行程。”
沈亦沛神情有些凝重的說道,“我之前跟他聯繫過,二弟今天就在京城,有幾個會議,他還跟我說會早些回家。”
薛玉蘭着急的聲音開始有些哽咽,“會不會出什麼事了?他說回家就一定會回家的。”
老爺子厲聲啐道,“瞎說什麼,肯定是有什麼事給耽擱了。”
“就算有事耽擱了,他一定會打電話回來的。”薛玉蘭越說越急,當着衆人的面,哭了起來,“難怪我今天眼睛一直跳,一定是出事了。”
老爺子怒吼,“玉蘭,別胡說!盡信那些老迷信。亦銘身邊的警衛這麼多,能出什麼事。”
“那您說他去哪兒了?”
老爺子被她問住了。
他們一直等到十二點,電話仍是打不通,也完全沒有消息。
沈亦沛和沈亦博坐不住了。
“老爺子,我和亦博先走,我們去外面看看。”
老爺子神情凝重的點頭,“去吧,有什麼情況給家裡打電話。”
“辰逸,你也跟我們一起走。”
沈亦沛把自己兒子也帶上了。
薛玉蘭此刻已經哭得控制不住了,大舅媽和小舅媽在不停的安慰她,可是怎麼也沒用,她沙啞的聲音不停的說着,“想要拉他下來的人很多,想要加害他的人也很多,這次沒有按照原計劃行事,很多人怪他意氣用事,想要把他拉下來,他們一定是行動了。”
安暖心口一滯,心間彷彿堵了塊千斤重的大石頭。
老爺子斥薛玉蘭,“你清醒點吧,盡在這裡瞎說,沒事都被你說成有事了。”
“我沒說錯,太多的人都想加害他。”
安暖呆呆的坐着,渾身冰冷,一顆心也彷彿麻木了。莫仲暉一直坐在她身邊,緊緊摟着她,可是依然不足以溫暖她的心,溫熱她的身子。
老爺子看到安暖臉色泛白,嘴脣泛紫,心口一抽,對着莫仲暉道,“暉兒,你先帶暖暖上樓,好好安慰她,事情並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麼嚴重。”
安暖叫起來,“我不上樓,我哪裡都不去,我就在這裡等二舅。”
今晚註定是個不眠夜,所有的人都一夜未睡,個個待在客廳等消息。
——
薛老爺子的山莊裡,沈亦銘坐在一間暗室的中間,他的四周幾十名警衛拿着槍指着他。
老爺子走進來,八十歲的老人,說話中氣十足,聲音鏗鏘有力。
“我很佩服你的膽識,竟然還敢單槍匹馬的來我的山莊。給了你這麼長時間,考慮得怎麼樣了,要不要跟我說實話?”
沈亦銘嘴角揚了揚,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
“你還笑得出來!那個丫頭是不是你的骨肉?”
沈亦銘笑笑,嘲諷道,“您這麼厲害,這點事都查不出來?”
“誰說我查不出來,我查出那丫頭是你的種,就等着你確認。”
“那好,我很鄭重的告訴你,安暖是我的女兒。”
老爺子氣得臉都綠了,顫抖的手指指着他,“你竟然讓玉蘭受這樣的委屈,你竟然還敢在我面前如此高調的承認,你就不怕我一槍崩了那丫頭。”
沈亦銘毫不畏懼的笑了笑,臉色突然一沉,變得異常嚴肅,渾厚的聲音一字一句,“你敢一槍崩了她,我直接掃平你薛家,讓你薛家寸草不生。”
沈亦銘的話讓四周舉槍的警衛們都顫了幾顫。
老爺子被氣得不輕,“沈亦銘,你好大的口氣,你信不信我現在先崩了你!”
“您可以試試。”
沈亦銘說完這話,尹厚望一臉着急的走過來,貼着老爺子的耳朵說,“老爺子,不好了,沈亦銘的人,把山莊,把薛宅,把我尹家都給包圍了。”
老爺子臉色一沉,狠毒的眼神看向沈亦銘。
沈亦銘慢悠悠的站起身,淡然的聲音說道,“我在這裡待了很長時間了,該走了。今天是我女兒的大喜之日,我不想有殺戮,姑且先放你們一馬。倘若再有下一次,把我帶到這裡,我敢保證把這山莊,把你們的家,統統夷爲平地。”
老爺子雙手緊緊握成拳,牙齒幾乎咬破嘴脣。沈亦銘竟然早有防備。難怪他能淡定的來到這裡,幾十把槍對着他,他竟沒有絲毫畏懼。
眼看着他大搖大擺的走出禁室,他們竟無法阻止。
沈亦銘走到門邊突然又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向老爺子,低低的說道,“一個人,如果他有弱點,亦好亦壞,你永遠沒有辦法把握到底是好是壞。不要試圖去招惹我女兒,她若有個什麼閃失,或是受點什麼委屈,賠上的將會是你們兩個大家族,我相信聰明的人都不會做傻事,該好好考慮的是你們。”
沈亦銘從山莊出來,與沈亦沛沈亦博碰頭,兩人都顯得很緊張。
“亦銘,你嚇死我們了,一家人都快被你嚇死了,還好我們趕到你的辦事處,找到被軟禁的小王,不然真不知道你會被薛老爺子請來。”
沈亦銘拍了拍兩個兄弟的肩膀,笑說,“幸好你們來得及時。”
沈亦銘其實完全沒有防備,他沒想到薛老爺子會這麼快出手,也是因爲今天太高興了,急着回家給那丫頭慶祝,所以疏忽了,讓薛老頭有機可乘。但是剛纔他是真的不害怕,因爲他知道他的兩個兄弟會趕來。
一輛車子回沈家,一路上沈亦銘囑咐他們,“回去以後什麼都不要提,不要讓他們擔心。”
沈亦沛說,“能不擔心嗎?玉蘭一直在家裡哭,暖暖像個呆子一樣的一直傻坐着,完全沒有主意,老爺子也擔心你,臉色很差。”
沈亦銘自責,“是我的疏忽,讓大家擔心了。”
“沒事就好,以後我們要格外小心了,需不需要加強人手暗中保護你?”
沈亦銘搖頭,“加強人手暗中保護安暖,薛老頭知道了安暖的身世,我怕他會對安暖下手。”
沈亦博沒好氣的說道,“對立的這一天還是到來了,我一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薛老頭八十歲的高齡,指不定哪天就得進棺材了,還想興風作浪,我倒想看看他敢對我家暖暖做什麼,敢讓我家暖暖受一點委屈,我非親手斃了他不可。”
——
三兄弟到了家,天色已經微亮,沈家燈火通明,大夥兒都在緊張的等待,連老爺子都沒去休息。
聽到汽車的聲響,薛玉蘭第一個衝了出去,一看到沈亦銘,她跑過去抱住了他,眼淚水悉數掉在了沈亦銘的西服上。
安暖在莫仲暉懷裡也哭了,緊繃的弦突然斷掉,那一刻說不出是激動,是害怕,還是其他。
莫仲暉緊緊抱着她,親吻着她的頭髮安慰,“乖,沒事了,沒事了。”
沈亦銘輕輕推開了薛玉蘭,有些複雜的神情望着她,啐道,“五十歲的人了,怎麼還跟孩子似的,動不動就哭。”
“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你到底去哪兒了?”
沈亦銘輕描淡寫,“突然有點事情要處理,事情太緊急,也沒顧得上通知你們,讓你們擔心了。”
老爺子鬆了口氣,低沉的聲音感嘆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沈亦銘緩緩走到安暖面前,看着這丫頭臉上掛着的淚水,他心疼不已。
“讓二舅抱抱,可以嗎?”他笑着道。
安暖眼淚越發洶涌了,偎進了他懷裡,雙臂用力的抱住了他的腰。
她不懂政治,不懂爭鬥,可是看沈家每個人的神情,她知道事情很嚴重,短短的幾個小時,一顆心彷彿在心中不斷的懸浮。她甚至想,如果二舅出事了,該怎麼辦?
現在人好好的站在她面前,她突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傻丫頭,我還從來都不知道我對你竟這般重要。看到你爲我哭,我怎麼反而有些高興呀?”
“二舅。”她沙啞的聲音喊着,眼淚水越發的不可控制。這個男人有多疼她,她已經無法用任何詞語來形容。
“丫頭,你爲我哭,我高興,可是你哭成這樣,二舅就得心疼了。”
沈亦銘輕輕推開她,伸手擦拭她臉上的淚珠。
“對不起,你領證這麼美好的日子,二舅因爲公事沒趕回來,還讓你這麼傷心難過,二舅很抱歉。”
“二舅,您說什麼呢,您沒事就好。”
沈亦銘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渾厚的聲音說道,“二舅怎麼可能會有事,二舅有事,以後誰來保護我們暖暖。放心吧,二舅絕對不會有事的。”
大清晨的,竇雅娟和苗蓉張羅着把飯菜準備好。一家人圍着餐桌坐下,心情都有些沉重。
竇雅娟活絡氣氛,“暖暖領證結婚,三個表哥送了倆跑車,三個舅舅有沒有什麼表示呀?”
竇雅娟一句話讓氣氛瞬間活躍了起來。
沈辰風起鬨,“是啊,我們送的跑車價值三百萬,舅舅們可不能被比下去呀。”
沈亦博狠狠瞪了自己兒子一眼,罵道,“你以爲暖暖看得上你的車,給暖暖找個嫂子纔是送她最好的禮物。”
安暖忙說,“是啊是啊,希望兩個表哥都趕緊給我找嫂子,妹妹都出嫁了,哥哥們能落在後面嗎?”
沈辰風和沈辰鵬都垂下了頭,這可是他們的弱點,到了這年紀,最怕的就是家裡人催婚,關鍵是,他們不是找不到愛人,而是找到了愛人,家裡也不會同意。與其這樣,不如等家裡相中了,直接相親結婚。
愛情之於他們都是奢侈的。
一直沒說話的老爺子,突然低聲對莫仲暉道,“暉子,我這寶貝算是真正交給你了,往後你可得替外公好好疼愛她,保護她,不能讓她受一點委屈。”
莫仲暉很認真的保證,“外公,三位舅舅,三位舅媽,還有表哥們,請你們相信,我會用我的生命去愛她,疼她,不讓她受一絲委屈。也懇請你們監督我,如若我有任何做得不好的地方,我甘願受你們的懲罰。”
沈亦銘笑着道,“懲罰就不必了,對安暖好就行。我只有唯一的一個條件,希望你們婚後也能經常回家看看,不能只顧着你們的小家,忽略了這個大家。你愛暖暖,我們家裡的每個人也都愛她,你把我們的寶貝娶回家,希望你也能體諒一下我們的心情。”
沈辰風忍不住調侃道,“二伯,你怎麼好像在嫁女兒似的,活像一個老丈人對女婿說的話。”
沈辰風沒在意,其他人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沈亦銘笑說,“在我心裡,安暖和女兒還有什麼差別呢?”
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吃着團圓飯,老爺子臉色突然有些慘白,安暖最先發覺,伸手握住他的手,發現老人的手異常的冰涼。
“外公,你沒事吧?不舒服嗎?”她緊張的問。
老爺子笑着安撫她,“外公沒事,年紀大了,熬個夜就這樣了。”
“我陪您回房休息吧。”
安暖扶着老爺子回房,老人家一趟到牀上就睡着了。看着他有些蒼老的臉,安暖的心突然揪得疼。她多麼希望時間不再走動,外公也不會再變老,就這樣一直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