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菲敲門進來,站在門邊喊了聲,“童曉,媽媽讓你出來一下。”
童曉放下手上的活,走了出去。
客廳裡一名肥胖的男子正佔據了整個單人沙發,這麼龐大的身軀,頭卻很小,看上去極不協調,還有那麼一點點的恐怖。
“天兒,這就是我二女兒童曉,去年底才從北京回來,昨天在市區的雙語幼兒園面試成功,你覺得怎麼樣?”
李天怎麼也沒想到童曉竟然這麼漂亮,他肆無忌憚的盯着童曉看,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他激動得連話都說不完整,“周,周阿姨,我,沒意見,您跟我媽去商量禮金,多少我都願意。”
周雨薇心裡樂着,嘴上卻在說,“天兒,你這是說的什麼話,禮金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你們倆孩子能處得來。”
童曉深吸一口氣,淡漠的聲音打斷他們,“李先生,很抱歉,我沒有結婚的打算,您請回吧。”
周雨薇變了臉色。
李天也是一頭霧水,看向周雨薇,“周阿姨,這,怎麼回事?”
“天兒,你別聽她的,這個家還輪不到她說話,你回去跟你媽說,讓你媽看日子,隨時都可以結婚。”
“好嘞。我這就回去讓我媽看日子去。”
李天得意的離開了。
周雨薇走到童曉面前,冷聲道,“童曉,回了家,你以爲婚姻還由你自己做主嗎?李天除了人長得醜了點,他哪點配不上你。你外表看上去光鮮亮麗的,若不是我瞞着人家你流過產的事,人家能看得上你。童曉,有個人肯娶你就嫁了,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童彥天在旁邊看着皺眉,“雨薇,你不要這樣說女兒。”
“我說錯了嗎?沒結婚就弄大了肚子,這些年誰知道她在外面做了多少不光彩的事。”
童曉深深的嘆了口氣,淡淡的說道,“爸,媽,我已經決定回北京了。”
周雨薇怔了一下,隨即驚喜的說道,“童曉,你是說真的?”
童曉點頭,“真的。”
周雨薇立刻換了語氣,“這敢情好啊,這裡的工資怎麼低,怎麼能養活一家人!童曉,你總算想通了。”
“媽,您先聽我說。”童曉表情十分的認真,“我在北京的生活就如我朋友說的那樣,並沒有那麼好,往後每個月我會給家裡打兩千塊錢,那是給你和爸爸的贍養費。至於弟弟和這個家,不在我的負責範圍內。我只是個女孩,很普通的上班族,我沒有能力養活這個家,我也不想再因爲這個家,讓自己的生活總處在狼狽之中。你們養大了我,這份感激一直存在我的心裡,我也會履行一個女兒的義務,贍養你們。不過,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媽,您往後不要再給我打電話,管我要錢,每個月的月頭我會把兩千塊打到您的卡上。”
周雨薇聽着臉色變得蒼白,她幾乎咬牙切齒的怒吼,“童曉,你什麼意思?兩千塊夠什麼?”
“抱歉,我能做的就只有這些。弟弟年紀也不小了,你們不能再這樣慣着他了,否則也等於害了他。”
童曉說着跑回房間,繼續整理行李。
童菲也跟着跑進去,一直在那兒站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姐,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童曉,你這次走了還會再回來嗎?”
童曉淡淡的笑了笑,“不知道,看情況吧。”
“你真的打算每個月只給家裡兩千塊?”
童曉把行李箱的拉鍊拉好,轉過身直視着童菲,“姐,你也覺得每個月兩千太少了嗎?你每個月給爸媽多少錢?”
童菲表情有些不自然,“你怎麼能跟我比,我是嫁出去的女兒。”
“我將來也要出嫁,我現在也要試着給自己準備嫁妝,可我現在的工資連自己都養不活。爲這個家我已經付出很多,可是我得到了什麼?我一回來給了媽媽五千,可是媽媽又從我包裡拿走了兩萬,那兩萬不是我自己的,是我朋友借給我,生孩子用的。我流產,醫生建議去大點的醫院,媽媽爲了省事省錢,就讓我在小醫院做手術。我感冒發燒一週,媽媽說吃點藥就好。她心裡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女兒,對她來說,我只是一棵搖錢樹。愛都是相互的!”
童曉說完拖着行李箱離開。
經過客廳的時候,周雨薇正坐在客廳裡哭。
童曉腳步沒有遲疑,說了聲再見,便離開了家門。
——
她以爲家終究是家,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一個可以停靠的港灣,可是她錯了,帶着一身傷回來,如今又傷痕累累的離開。
她從小就是個聽話的女孩,一直以來都沒爲自己打算過,一味的爲這個家付出,最終卻失去了最基本的親情。
十歲以後回到這個家,便開始活得小心翼翼。總是害怕,會不會有一天她不聽話,就被趕出這個家。
爲此,在家裡她總是很乖,在學校學習很勤奮。每次考了全校第一回家,興奮的告訴家人這個好消息,可母親總是一臉不高興,偶爾還會說一句,“女孩子,成績要這麼好乾嘛?隨便讀兩年,出來工作,找個好人家也就得了。家裡三個孩子,哪有這麼多錢供你讀書。”
直到後來她成了高考狀元,除了大學裡的獎學金,錦江市也給了不少獎勵。那時候媽媽才轉變了態度,笑說,“原來讀書好還能賺不少錢。”
現在想想,自己對這個家而言,只是個賺錢的工具。
——
從錦江坐火車到北京,天黑的時候纔到達。好在對這座城市已經有所熟悉,找了家便宜的酒店先住下。
第二天去了幾家中介找房子,這一次她選擇了學校附近,不想自己再那麼累。既然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疼她,那就自己疼自己。
中介的效率非常高,童曉給出要求後,很快就找到了幾處。
童曉最後選擇了離學校不遠的一套單身公寓,雖只有三十幾個平方,裝修也非常簡單,可價格仍是驚人。
狠了狠心,還是租了下來,自己打造一個溫馨的住處。
雖然以前在北京也有落腳的地方,可住在車庫裡,總也沒有歸屬感。
付了半年的租金和中介費用,童曉把家裡打掃得乾乾淨淨,又新添置了些必須的傢俱,這樣一來,還真有種家的感覺。
忙活了一天,躺在牀上,整個人都跟虛脫了似的。
她也明顯的感覺到,流產以後,身體似乎變得有些虛弱。
在北京塵埃落定之後,接到了學校的短信通知,園長還親自給她打了電話。
“童曉,學校的短信看到了吧,明天全體教職工八點在會議室開會,佈置開學事宜。”
童曉笑說,“園長,我看到了。”
“那我就放心了。童曉,在學校,我最信任的兩個老師就是你和秋婷了,我相信你們不會讓我失望的。”
“謝謝園長的信任,我會努力的。”
掛了電話,童曉去浴室洗了個澡。
溫熱的花灑下,洗乾淨的是身體,洗不淨的是那顆傷痕累累的心。
兜兜轉轉,終究還是回到了這座城市。
未來需要面對很多,她知道,唯有堅強。
她一直覺得,一無所有的人,反而什麼都不害怕。
——
從童曉租得公寓坐地鐵到學校,只有兩站路,路上耗費的時間明顯少了很多。
童曉如往常一樣來到學校,過了一年,同事們彷彿個個都有所改變,不少人都換了新發型。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童曉辭職的事,只是調侃她,“童曉,你怎麼一點都沒變呀,這個寒假白活了嗎?”
童曉只是淡淡的笑笑,向來不愛參加她們的談論。
她們總是喜歡攀比,比誰換得新發型好看,比誰新買的包包更貴,比誰的老公更優秀,比誰旅遊的國度更上檔次。
童曉直接去了會議室,何秋婷來的時候,一眼看到了她,十分的驚訝。
跑到童曉身邊坐了下來,問道,“童曉,你,你怎麼又來了?”
童曉笑了笑,說,“我覺得不走了。”
何秋婷努了努嘴,“你這女人,簡直把辭職當兒戲了,害我這一年都沒過好。總在想,如果換個千金小姐跟我搭班,那以後所有的活不都是我一個人的了。還好你沒走,否則我可就是英頓最窮的人了。”
童曉啐了她一口,“感情你捨不得我走,就是這個原因啊。”
何秋婷笑了笑。
會議開始,領導們都已經上臺就坐。可鍾欣文一直也沒來。
童曉忽然想起鍾欣文之前說的,若是她不在英頓,她也想辭職了。想到這裡,她不禁擔憂起來。想給鍾欣文一個驚喜,纔沒有提前告訴她。
好在會議進行到一半,鍾欣文很高調的來了。
一頭長髮換成了很利落的短髮,整個人看上去都精神了不少。
鍾欣文站在門邊環顧四周,看到了童曉,她的雙眼微微眯了起來。
隨便找位置坐下,一直等會議結束,她纔來到了童曉身邊。
“好你個童曉,回來都不告訴我一聲,我們絕交。”
童曉嬉笑着解釋,“我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童曉,你別說的這麼好聽,就你心裡的那點小九九我還不知道嗎?你就怕我知道了,安排你的住處,安排你的生活是嗎?”
童曉有種謊言被揭穿的難堪。
“說,你現在住哪裡?還是那間車庫嗎?是的話,趕緊退了。”
童曉搖頭,“不是,我重新租了間單身公寓,一室一廳,有點小,不過已經夠我住了。”
“在哪裡?又是很遠的地方嗎?”
“不是,就在學校附近,離學校就只有兩站路。”
鍾欣文這纔有些滿意,嘆着氣道,“你總是不願我幫你,我有空着的房子,你不肯住,非得花錢去租,租的房子還不見得有我的房子好。真不懂,你跟我這麼見外幹嘛?”
童曉挽住她的手臂,感慨的說道,“欣文,你幫我的已經夠多了,我現在都有工作,怎麼還能依靠你呢。”
“算了,你那該死的自尊心強得很。這種性格,在社會上容易吃虧。晚上一起吃飯,吃完飯帶我參觀一下你的新住所。”
——
童曉和鍾欣文分頭行動,去佈置各自的教室。
到了教室,何秋婷已經忙起來了,她有些酸溜溜的說了句,“童曉,你和鍾欣文關係又回到從前了是嗎?”
童曉笑說,“是啊,我們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只是中間有點誤會。”
何秋婷不高興的說道,“看來往後我又要落單了。”
“我們也是好朋友。”
“行了,你就別安慰我了。”何秋婷淡淡的說着,“鍾欣文那麼有錢,你往後當然更願意和她一起玩。”
童曉笑了笑,調侃道,“秋婷,你怎麼聽上去像在吃醋呢。”
何秋婷叫起來,“誰吃醋了,我只是不希望你們和好,你們和好了,往後學校裡就沒人敢欺負你了,不欺負你,大概就會改欺負我了。”
何秋婷說話一直這麼直接,童曉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童曉,你和沈少徹底斷了嗎?過年期間一直都沒聯繫?”
童曉一臉的雲淡風輕,淡淡的說道,“是啊,早就斷了,沒聯繫了。”
“那面對莫子意,你會不會覺得彆扭呢?”
“不會,莫子意是莫子意,沈辰鵬是沈辰鵬。”
“也是,沈辰鵬大概以後都不會來接送叮叮了,哎,我就看不到帥哥了,真是遺憾。”
——
鍾欣文很快把教室佈置好,過來找童曉。
看到童曉和何秋婷這麼認真的佈置,鍾欣文笑說,“你們這麼認真幹什麼?簡單佈置一下就好了嘛。教師佈置得太花哨了,孩子們反而不容易進入狀態。”
“欣文,你坐着等會兒,我很快就好。”
把所有準備工作做好,童曉才和鍾欣文一起離開學校。
坐在鍾欣文的跑車上,童曉忍不住問道,“你怎麼又換車了?”
“我家老頭子非要給我買,我也沒辦法。”
童曉撲哧笑出聲,“你就別得瑟了。”
“好吧,我家老頭子用車子賄賂我,讓我出去相親。”
“那你去相親了嗎?怎麼樣?”
鍾欣文撇嘴,“不想去,我還沒答應,就算去,也不會有結果的,那種花花公子我纔看不上呢。”
童曉沒有多問,鍾欣文的性格她清楚的很,如果不是她喜歡的,任何人大概都沒辦法強求她。
只是她的家庭這樣,她的家人勢必會讓她找個門當戶對的人,童曉最擔心的就是,有一天,鍾欣文會因此與家人決裂。
“童曉,你知道我家老頭讓我跟誰相親嗎?”
“誰?我認識嗎?”
“賤男人的堂弟,沈辰風。他們在外的名聲一樣,都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你覺得我會和這種人在一起嗎?”
童曉微微頓了頓,沒有說話。
——
鍾欣文帶她去了一家高級會所,一下車,童曉眉頭便蹙了起來,這裡,沈辰鵬曾經帶她來過。
“童曉,進去呀,難得你肯賞臉,我得帶你吃頓好的。”
童曉腳步有些遲疑,“欣文,我們能不能換一家。”
鍾欣文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童曉,你是害怕在這裡遇見沈辰鵬吧?”
童曉低着頭不說話,剛纔在停車場,她已經看到了沈辰鵬的跑車。
“童曉,我希望你是真的放下了,往後在北京,與他見面的機會還多着呢,你這樣躲着他,反而顯得你還沒放下。你就要讓他看到,讓他知道沒有他,你過得很好。等哪天你找到男朋友,還得帶到他面前炫耀一番。”
“欣文,我……”
“行了,別小家子氣了,也不一定能遇上。”
鍾欣文將她拉了進去。
前臺小姐告訴她,v1包間已經被沈少訂走了,現在最好的包間剩下v2。
“那就v2吧。對了,今晚v1都有哪些人?”
“就是沈少的一些朋友,鍾大小姐也在。”
鍾欣文嘲諷的笑了笑,“我姐可是沈少的跟班,沈少在哪兒,我姐必定在哪兒。”
鍾欣文帶着童曉上了電梯,笑着告訴童曉,“你還不知道吧?我姐喜歡沈辰鵬這個人渣,一直圍着他轉,只可惜某人渣不喜歡年紀大的女人,就喜歡沾染純潔的少女。被他禍害的女人估計能繞半個北京城。”
童曉被逗笑了,“哪有這麼誇張。”
“誰誇張了,沈辰鵬十幾年前就出來混了,被他禍害的人還少嗎?好了,就不說他了,說了讓人氣憤。”
——
進了包間,服務員上了許多童曉愛吃的菜。
“童曉,要喝酒嗎?我們開瓶紅酒吧。”
童曉搖頭,“明天就正式上班了,不要喝了吧。”
“行,都聽你的。我特意點了你最愛吃的菜,瞧你這段時間在家瘦成什麼樣了,你的孩子們估計都要不認識你了。”
童曉笑了笑道,“哪有那麼誇張,我感覺我一點都沒變。”
“變了,變瘦了,氣色也沒以前好了,好在你回來了,往後跟着我吃,我一定把你掉的肉全部補回來。”
“我可不想跟你一樣,成小吃貨。”
鍾欣文不以爲意的說道,“吃貨怎麼了,吃貨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吃什麼都不長肉,不像我姐,她吃喝水都變肥,什麼好吃的都不敢吃,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我吃,別提有多可憐了。”
童曉微微頓了頓,若有所思的說道,“欣文,其實我覺得你和你姐關係挺好的。”
鍾欣文反應極大,“誰跟她關係好了,童曉,我警告你,別在我面前提她。”
童曉撇了撇嘴,不再多說。
“童曉,你怎麼突然想到回北京?”
童曉深吸一口氣,淡淡的說道,“在這裡,雖然有時候覺得沒有歸屬感,可至少自己的事情自己還能做主。在家裡,也許連婚姻都會由我媽做主。經歷了流產這件事,突然之間想通了很多,原來可以依靠的還是自己。”
“童曉,你能想通我真高興,不過有一點說錯了,你還有我。雖然之前有過不愉快,可我們永遠都是最好的朋友。”
童曉感激的看着鍾欣文,認真的說道,“欣文,謝謝你,謝謝你讓我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情。”
兩人邊吃邊聊,彷彿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時候她們還都是學生,哪怕躺在牀上徹夜長談都是常有的事。那個時候,她們對未來,對愛情都是充滿幻想的,然而現實似乎總是與人的想象背道而馳。
“欣文,明天還得上班,我們都早點回去休息吧。”
“好,走吧,我送你回家,順便去你的新住所參觀一下。”
鍾欣文和童曉一起走出包間,正巧鍾欣然從隔壁房間走出來。
鍾欣然心情似乎不太好,衝着鍾欣文吼道,“鍾欣文,你憑什麼報我的名?爸爸給你的錢不夠多嗎?”
鍾欣文笑說,“報你的名字比較有面子,我跟童曉也沒吃多少,你至於這麼小氣嗎?”
鍾欣然這纔看到了童曉,臉色緩和了些,“童曉,你也來了啊。”
“姐姐好。”
鍾欣然再次轉向鍾欣文,“既然人都來了,就進去打個招呼吧。”
“不去,你的朋友我不熟。”
鍾欣然悶哼,“你敢報我名字,不敢進去打聲招呼嗎?所有人都知道我妹妹來了,這點禮貌你都不懂嗎?”
鍾欣文有些鬱悶,“早知道這點錢我就自己出了,好好,不就是打聲招呼嗎,我去還不行嗎?”
鍾欣文說着轉向童曉,“童曉,你在這裡等我,我一會兒就出來。”
童曉在外面等着,鍾欣文被鍾欣然拉進了包房。
環顧四周,果然還是這幫太子爺。鍾欣文注意看了下,沈辰鵬的小女朋友也在,這廝向來換女朋友換得勤,這個似乎跟他有段日子了,看上去感情還好的很,長臂一直搭在女孩子肩上。
鍾欣文總算知道鍾欣然爲什麼心情不好了。
“鍾二小姐真是不給面子呀,知道你姐姐在這裡,還不過來拼成一桌,不喜歡跟哥哥們一起玩嗎?”
“我跟朋友一起來的。”
那人又說了,“那有什麼,可以帶你朋友一起來玩啊。”
“不了,祝哥哥們玩得開心,我跟朋友已經吃完飯,準備走了。”
“這才幾點,就走了,也太不給面子了吧。不行,今兒哥做主了,怎麼着也得陪我們玩一會兒。”
這裡的爺都是鍾欣文不敢招惹的。
她有些着急了,求救於鍾欣然。
鍾欣然卻說了句,“讓童曉也進來坐會兒吧。”
聽到‘童曉’二字,大夥兒都微微怔住了。所有人都看向沈辰鵬,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完全沒有反應,還在跟他的小女朋友調着情。
鍾欣然親自站起了身,出去喊童曉。她忽然也想知道,在沈辰鵬心裡,童曉是否還有位置。
開門走出去,童曉正一個人站在角落,雙手絞在一起,似乎等得有些焦急了。
“童曉,欣文被他們纏住了,你也進去坐一會兒吧。”
“不用了姐姐,那我自己先回去吧。”
鍾欣然有了這打算,哪會讓她走。
跑過去挽住了童曉的手臂,認真的說道,“走吧,都是些朋友,這麼晚了,姐姐怎麼着也不能讓你一個人回家呀。”
童曉被鍾欣然強行拉到了包間。
人很多,童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跟誰打招呼。視線不經意間瞥見了沈辰鵬,有段時間沒見,他似乎一點都沒變,仍舊活得那麼風生水起。他身邊的女孩長得很漂亮,看上去還很乖巧,小鳥依人的偎在他懷裡,這一幕看上去竟無比的唯美。
童曉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有人尷尬的與童曉打招呼,“童曉,好久不見,怎麼瘦了呀。”
這裡的人多少都有些眼熟,可是一個名字也叫不出來,唯有尷尬的笑笑。
因爲童曉之前的身份,也沒人敢跟她多說話。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的看着沈辰鵬的臉色。
自打童曉進來以後,沈辰鵬的視線就沒有從她身上離開過。
眯着眼睛盯着她看,這丫頭瘦得有些離譜,讓人心疼。
他以爲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卻沒想到她真真實實的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對她,他有歉意。
鍾欣文站起身,對着大夥兒說道,“哥哥們,我和童曉明天還要上班,今晚就不能陪你們了。要不這樣,我和童曉一人喝一杯,你們放我們走行嗎?”
“鍾二小姐,這話說的可就見外了,大夥兒都是朋友,才請你們進來坐坐,怎麼說的好像我們不讓你們走似的。”
“峰少,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明天真的要上班,所以……”
“沒事,哥哥能理解,你們先走吧,這酒就不用喝了,待會兒讓你姐多喝兩杯就行了。有沒有開車過來,要不讓人送你們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開車了,那就先告辭了,你們好好玩。”
鍾欣文拉着童曉離開時,特意對沈辰鵬說了句,“沈少,你新女朋友很漂亮呢,玩得開心。”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氣,沈辰鵬也蹙起了眉。
鍾欣文不管不顧,拉着童曉就走。
——
走出包間,鍾欣文狠狠的把沈辰鵬詛咒了一番。
“這賤男人,童曉,你該慶幸你離開了他。誰跟了他,都不會幸福。他這樣的牲畜,就該孤獨終老。”
童曉笑笑,挽着鍾欣文的手臂上了電梯,笑說,“行了,這話要是被他聽到了,你就倒黴了。”
“我還怕他不成,你知不知道,如果再多待兩分鐘,我恨不得要上前抽他。”
“好了,欣文,我都放下了,你怎麼還這麼激動呢。他原本就是這樣的人,怪只怪我自己,有眼無珠。”
“這話倒是說對了,那會兒我讓你不要和他在一起,你以爲我在害你。”
童曉撇撇嘴,淡淡的說道,“我都知道錯了,你還說我。”
“好好,不說了,以後都不說了。”
鍾欣文開車把童曉送回家,去參觀了一下她的公寓。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小小的公寓被童曉佈置得非常溫馨。
“童曉,這裡太有家的感覺了,我都不想走了,今晚讓我住這裡吧。”
“沒問題,我就怕牀太小,大小姐你睡得不舒服。”
“我纔不是什麼大小姐,以前學校的環境多差,我不照樣過來了。今天我沒帶衣服過來,就先回家,往後我有空就往你這裡跑,到時候你可別嫌棄我。”
童曉笑了笑,“絕不嫌棄。”
離開的時候,鍾欣文突然認真的問了句,“童曉,這段時間,章霖雲聯繫過你嗎?”
童曉搖頭。
“我給他打電話也不接,以前他一直跟我姐姐他們玩,可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見過他了。看到谷峰他們,忽然之間就想起他了。”
“欣文。”
“我沒事,就是挺恨沈辰鵬的,就因爲章霖雲喜歡你,所以他們的圈子就容不下他了。沈辰鵬就是個霸道的賤男人,自己得到了不珍惜,還不準別人去爭取。”
童曉深吸一口氣,淡淡的說道,“欣文,別說這些了,不管是過去,還是將來,我和章霖雲都是不可能的。”
“童曉,如果是因爲我,我想說……”
“不是因爲你,我不愛他。”
——
童曉洗了個澡在牀上躺下,閉上眼睛,卻怎麼也睡不着。
腦海裡總浮現出一些畫面,不願去憶起的畫面。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着一連串的數字,這號碼她早就刪掉,可這些數字曾經太深刻,總不能輕易忘掉。
她沒想到沈辰鵬還會給自己打電話。直接按了拒聽鍵。
沈辰鵬在那頭,望着被掛斷的電話,眉頭微微挑了挑。
這女人上次不接他電話,這回竟然也不接。
他又撥過去,那頭仍是掛斷。
突然之間怒火竄了上來,他開着車子不遠萬里的跑到了她的小區。
車庫的燈是亮着的,他把車子停好,下去敲門。門開了,卻不是童曉,而是一個粗狂的大男人。
那一刻,他只覺得怒火竄到了幾點,雙手緊緊握成了拳,低吼,“你是誰?”
男人自然不清楚他的背景,沒好氣的反問,“你是誰啊?”
沈辰鵬用力推了他一把,走了進去,怒吼,“童曉,你給我出來。”
這家的女主人從浴室跑了出來,“誰是童曉啊?”
沈辰鵬怔住了,“你們是誰?”
男主人走到沈辰鵬面前,“應該我問你吧,你是誰?”
“你們是新租客?”
女主人答道,“是啊,我們已經在這裡住了一個月了。”
沈辰鵬說了聲‘抱歉’,灰溜溜的離開了。
這丫頭竟然換房子了。
開着車子回去,一路上他一直在給童曉打電話,可那頭也很有耐心,不停的掛斷。打到後來,那頭直接就關機了。
怒火憋在心裡,無處發泄。
他又想到給鍾欣然打電話。
深更半夜接到沈辰鵬的電話,鍾欣然有些驚喜。
“沈少,有事嗎?”
“欣然,你知不知道童曉住哪裡?”
鍾欣然在那頭微微怔了下,隨即說道,“我不太清楚。”
“你能不能幫我問問你妹妹。”
鍾欣然有些爲難,“我妹妹已經睡了,她明天要上班,要不這樣吧,我明天幫你問問。對了,你怎麼不給童曉打電話呢?”
“她肯接電話就好了,這丫頭翅膀硬了,竟然敢不接我電話。”
鍾欣然鼓足勇氣問道,“沈少,你不是已經有新女朋友了,還對童曉念念不忘嗎?”
沈辰鵬在那頭怔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是有種很強烈的**,想要見到她。
“那明天再說吧,打擾你了。”
沈辰鵬徑自掛了電話,開車回了沈宅。
——
鍾欣然被沈辰鵬的電話吵醒,再沒了睡意。
跑去敲鐘欣文的門,敲了很久,也沒反應,她索性自己開門進去。這丫頭晚上從來沒有鎖門的習慣。
此刻鐘欣文睡在牀上,呈大字型。
鍾欣然撇了撇嘴,就這睡相,哪個男人敢娶回去。老頭子還想着讓她跟沈辰風相親,沈辰風能看上她,簡直是癡人說夢。
鍾欣然跑到牀邊,用力拍她的頭,“喂,醒醒。”
鍾欣文睡得迷迷糊糊的,嚷嚷道,“別吵我,天還沒亮呢。”
“醒醒,找你有事。”
鍾欣文終是被弄醒了,坐起身,怒吼,“你有神經病吧,大半夜的不睡覺,吵我幹嘛?”
“童曉現在住哪裡?”
鍾欣文皺起了眉,立刻變得命敏感起來,“你問這個幹什麼?不會是想對童曉不利吧,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不分青紅皁白,沈辰鵬現在的女朋友不是童曉了,她已經很可憐了,你就別找她麻煩了。”
“鍾欣文,你才神經病吧,沈辰鵬剛打電話,問我童曉現在的住址。”
鍾欣文怔了下,“你說什麼?沈辰鵬想知道童曉的住址。這個禽獸不如的男人,他又想對童曉做什麼?”
“這不是我們能管的範圍,你只管告訴我童曉現在住在哪兒?”
“我纔不告訴你呢,走走走,別打擾我睡覺。”
鍾欣然悶哼,“就算你不說,沈辰鵬若想調查,他能查不出來?看來還是對童曉餘情未了。”
“少他媽的侮辱餘情未了這幾個字,沈辰鵬就是個渣男,我勸你不要再對他動心了。”
鍾欣然表情有些不自然,冷哼,“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老頭子已經在親自安排你和沈辰風相親,這回你逃不掉的。”
——
安暖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就被叮寶給鬧醒了。
小傢伙揹着小書包跑到安暖房間,搖晃着安暖的身體,喊道,“媽媽,媽媽,醒醒啊。”
莫仲暉倒是先醒了,皺着眉看着兒子,“叮叮,幹嘛呢?讓你媽媽再睡會兒。”
小傢伙嘟着嘴道,“媽媽答應我,今天送我去學校的。”
“可現在還早着呢,先出去找婆婆,待會兒媽媽起來了,送你去學校。”
“我已經等不及了,我想老師和同學了。”
莫仲暉翻身下了牀,把孩子抱了起來,“叮叮乖,就算現在你去學校,老師和同學也都還沒來。”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去學校?”
“等媽媽醒了。”
叮寶抱怨道,“媽媽真是個大懶蟲,整天睡懶覺。”
莫仲暉摸了摸鼻子,那還不是他的錯。
把叮寶交給了薛玉蘭,薛玉蘭很抱歉的說道,“這孩子知道今天要上學,從昨晚就開始興奮,這不一早醒來,非要去找安暖。你們再睡會兒吧,還早,我弄早餐給孩子吃。”
“舅媽,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孩子給我帶來了不少快樂,我疼他都來不及。恨不得讓你跟安暖再生一個給我帶。”
莫仲暉笑了笑,“不生了,不想再讓她吃苦了。”
莫仲暉重新回到房間,安暖已經醒了。
他走過去親了親她的額頭,寵溺的問道,“怎麼不多睡會兒?”
“答應了叮寶要送他去學校。”
安暖和莫仲暉洗漱好下了樓,叮寶已經在樓下吃早餐,令安暖詫異的是,沈辰鵬竟然也在。這廝,過完年以後有段時間沒見到他了。
安暖打趣,“在家裡見到二少爺,可真是稀奇呀。”
“今天叮寶開學,我這個舅舅再忙也得抽時間親自送他去學校啊。”
安暖眉頭微微挑了挑。
叮叮叫了起來,“爸爸媽媽送我去學校。”
沈辰鵬眼睛眯了眯,指了指客廳裡的玩具,“你忘了剛纔那遙控飛機是誰送給你的?”
叮寶低下了頭,“好吧,舅舅送我去學校。明天爸爸媽媽送我去。”
安暖把沈辰鵬拉到了一旁,“你搞什麼?不是已經跟童曉分手了?”
“誰說我是爲了童曉,我只是疼叮叮。”
“沈辰鵬,你少跟我來這套。童曉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年前我最後一次見她,她把送給她的禮物還了回來,現在像這種單純的女孩已經很少了,你可別去禍害人家。”
沈辰鵬怔了怔,忽然思緒萬千。
“哥,我聽說你最近又交了女朋友,還是別去找童曉了,她是個很簡單的女孩子,不太適合你。”
沈辰鵬淡淡的說道,“你想多了,我只是很單純的想送叮叮去學校,與童曉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