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懷玉躺在病牀上,感覺身體的溫度在一點點流失。
她的眼睛眯縫着,看着眼前不停變換的人,他們面色嚴肅,忙忙碌碌。
身體的疼痛,讓她的頭也嗡嗡作響。
她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所有的聲音彷彿都被變慢,變成了奇怪的嗡嗡聲。
白晃晃的手術燈亮起,她覺得好刺眼,想要偏過頭去,卻有些無能爲力。
冰涼的針管插入她的血管。
有液體進來,涼涼地在身體裡遊走。
她終於感覺不到疼痛,睡了過去。
過了不知多久,耳邊又開始有了嘈雜的聲音,這一次他感覺似乎能聽到些什麼了。
她緩緩睜開雙眼,美麗的護士小姐立即高興地站了起來:“你醒了。”
她點點頭。
“你別動,我先給你量體溫。”她說完便將一個已經準備好的體溫計放進了她的腋窩。
“我到底怎麼了?”
護士小姐擡頭檢查了輸液瓶的滴落速度,回頭對她說,“沒事的,別想太多,現在好好養好身體纔是最重要的。”
纔不過說了一句話,葉懷玉已經感覺有些累,什麼都沒問出來,不過她也不打算再問了,先休息吧。
她衝着護士笑了笑,閉眼側頭睡了。
鍾雲傑沒料到的是,他被通知,葉懷玉轉院。
通知他的不是秦淮,而是自己的爺爺。而搭通爺爺這根線的,是縱橫S市的方家掌舵人方雲鶴,理由是未來的孫媳婦自然是要住自家的醫院。
這小子原來是方家的。
他知道葉懷玉是流產嗎?如果知道的話,還會這麼急吼吼的搶人嗎?還有方家那個老爺子,他如果知道自己的孫子追求的女人,剛剛因意外流掉了別人的孩子,他還會支持自己的孫子來搶人?
鍾雲傑笑了笑,瞬間又斂了笑容,秦淮這小子到底在搞什麼鬼,好幾個小時了,竟然聯繫不到他人。
救護車開到了樓下,老院長的吩咐,沒人敢攔着。
一大隊的醫護人員擡着擔架急急忙忙上了電梯。
鍾雲傑站在病房門口,一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模樣,心中咬牙,尼瑪的秦淮,你要是再不出現,我可就真沒轍了。
方池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鍾院長,辛苦你還在這裡親自照看懷玉。”
“不辛苦,這是我應該做的。”鍾雲傑回答,表情淡淡的,沒有絲毫波瀾。
“麻煩你讓一讓。”
“哦?不好意思,我暫時就打算呆這兒。”
方池的臉上隱隱透着怒氣,他拿出一沓紙來,“這是懷玉的轉院手續。”
鍾雲傑看也不看,“我倒是沒聽說過,治病轉院不聽當事醫生的專業意見,而是通過爺爺們的交情來辦。”
方池冷笑,“這不正是鍾院長你的做派嗎?你大概忘記了幾個小時以前,你是怎麼讓你們的安保把我這個病患家屬轟出去的。”
鍾雲傑掏了掏耳朵,“不好意思,我聽力不是很好。”
方池欲要硬闖,被幾個安保硬是攔住了,後面的醫生和護士面面相覷不明所以,這什麼情況,兩家醫院搶病人?
“我已經說了,根據我的專業意見,葉懷玉現在因爲失血過多,目前還在恢復和觀察階段,不適宜轉院。”
“那也不能聽你一家之言。”
鍾雲傑靠在牆上,將兩隻腳的位置又交換了一下,“再者,我認得葉懷玉的丈夫,卻是不認得方先生你,請你拿出有力的親屬證明,否則,不、予、轉、院!”
“你!”
“我只是對我的患者負責。”
方池無法,再次撥通了方雲鶴的電話。
“怎麼樣,搞定了嗎?哈哈,我現在已經到醫院了,等着看看讓我孫子魂牽夢繞的孫媳婦,到底是何方神聖。”
方池咬牙,“還沒搞定。”
“什麼?”電話那端的人似乎是跳了起來,“哎呀我說你這個傢伙,搶媳婦這種事還不如你老爹一半,和你爺爺我比,那就是連四分之一都比不上了!你等着,爺爺我出馬沒有不成的。”
幾分鐘過後,鍾雲傑的電話又響了,看着屏幕上閃閃爍爍的三個字,他咬牙將手一鬆,電話掉在地上摔成了兩半。
“哎呀,我新買的腎啊,嘖嘖,還沒用兩天呢。”
房間裡偷窺外面情形的護士低頭笑了起來,院長什麼時候心疼過手機這種小東西,這完全就是在耍門口那幫人。
葉懷玉輸了液睡得香甜,大約是失血很多,體力消耗也大,所以她這一覺睡的很沉,外面的爭吵她絲毫都沒有發覺。
方池差點沒被鍾雲傑氣斷氣,原想着用他爺爺壓壓他,沒想到這小子直接將手機摔了。
擡着擔架的醫護人員放下了擔架,四散到各處歪着。
這情形,估計一時半會兒是完不了,這是個什麼事兒啊!
鍾氏醫院今天分外的熱鬧,天擦黑的時候,兩輛豪華轎車又開了進來。
車上分別下來兩位老人,一個鶴髮紅顏,中氣十足,“老方,沒想到這麼多年沒見,第一次見竟然是在我家醫院,哈哈哈哈。”
另一個瘦瘦的但是也精氣神十足,“哼,要不是你家孫子從中作梗,不讓我孫子見孫媳婦,我至於一把年紀了還往醫院跑嗎?”
他完全忽略了自己剛剛纔去自家醫院,伸長了脖子等孫媳婦的事實。
鍾雲傑看見電梯裡出來的兩個不速之客,心裡翻起了白眼。
尼瑪的秦淮,你這是把兄弟往火坑裡推呢。
“臭小子,是你吧,覬覦我家孫媳婦,嗯?”
“誒,老小子,幹嘛對我家孫子這麼兇?”
方雲鶴將柺杖重重地在地上一跺,“還不是你這個老不死的教出來的,年輕的時候到處沾花惹草,老了還教孫子不學好,搶人家老婆!”
鍾雲傑憋笑,爺爺也有被人噎的時候。
“你個老傢伙,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呢?男人風流點怎麼了?我跟你講,今天我還就真不讓你接走。”
鍾雲傑愣了一下,心中暗笑,這形式是斗轉星移啊。
兩個老頭忽然開吵,從讀書的時候搶座位、搶對方暗戀的女生,到開公司搶生意,踢球的時候搶球,吃火鍋的時候搶菜,天南地北吃喝拉撒吵了個遍。
旁邊的人絲毫插不上嘴,只好
給他們一人擡了把椅子泡了杯茶,讓他們繼續吵。
其他人則在一旁觀戰。
方池黑着臉坐在一旁不吭聲,他就知道他這個不上道的爺爺來了準壞事,可他偏偏還攔不住。
電梯門叮的一聲再次打開的時候,樓道里忽然就安靜了。
紅頭髮黑襯衫的男人沉着臉走出了電梯。
方池站了起來,鬆開的手握成了拳,他不知道自己現在還有幾分把握可以接走懷玉,或許一分把握也沒,畢竟等懷玉真正醒了,也不一定答應跟自己走。
他當時也是見鍾雲傑那麼霸道的將他趕出去,心裡着急,怕懷玉有個什麼意外。
這小子終於是捨得出現了,鍾雲傑示意擋在門口的安保讓出一條路來。
見秦淮要進病房,方雲鶴不淡定了。
“誒,那小子,他是誰,他怎麼可以進去?”
秦淮根本不理,大踏步往裡走着。
“攔住他!”方雲鶴一聲令下,幾名保鏢立即上前企圖攔住秦淮。
鍾雲傑的人也不示弱,紛紛上前擋成了一堵牆。
秦淮忽然回頭,看着站立在一側的方池,皺眉,“他在這裡做什麼?”他問鍾雲傑。
“喏,你不是都看見了嗎?”鍾雲傑眼神指了指散落四處的醫護人員,“來幫小葉同學轉院的。”
“轉院?”他的眉頭皺得更深,“爲什麼?你的醫術不行?”
“臭小子,你的醫術纔不行!”
“秦家那臭小子,你給我過來!”鍾老爺子不淡定了,居然說他鐘氏的醫術不行,而且還是說的深得他衣鉢的這個大孫子。
秦淮這才發現鍾老爺子竟然也在,他恭敬地衝着老爺子點點頭,“鍾爺爺。”
老爺子冷哼一聲,“哼,當不起!你剛剛說誰醫術不行呢?”
秦淮有些赫然,這些老頭子最是難纏,“沒有,一句玩笑話,您別當真。”
“哼。”鍾老爺子側過臉不再理他。
“廢話那麼多做什麼,趕緊的,我要接人走了。”方雲鶴開口。
鍾老爺子扯了那麼久也沒了興致,便對鍾雲傑說:“快點放人走吧,堵在這裡像個什麼話!”
他回頭等着方雲鶴,“我可跟你說啊,人是你硬要接走的,可不是因爲我們鍾氏醫術不好!”
說完他有瞪了秦淮一眼。
“不好意思,你們不能接人走。”鍾雲傑嘆了口氣說,這人都來了,你們還想接人走,怎麼可能?
“不能接?這是哪條法律規定的!我今天還就偏不信了。”
秦淮看向鍾雲傑:“他們要接誰?”
“當然是裡面躺着的那位了。”
秦淮的眼光四處掃了一圈,“她就在這裡治病,哪裡也不會去。辛苦各位操心了。”
“你,你說什麼?你有什麼資格說這個話?”方雲鶴氣得鬍子直抖,這臭小子真是目中無人!
“憑我是她的男人。”
方池的手握的更緊,說不出心裡什麼滋味。
“你是她的男人?那你又是什麼?”方雲鶴的頭轉向了方池。
方池低下頭復又擡起,“他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