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雪歌與安江王交談的時候,洛王與冷櫻婲歸來,兩人一同入宮前來覲見安江王。
洛王踏入宮殿,看見安穩坐在那裡,臉色也有些紅潤的安江王時,懸了多日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雪歌起身,笑着走上前去:“二叔。”
安江王風塵僕僕的兩人,道:“你們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安江王已發話,與雪歌確認過他的身體確實沒有大礙後,洛王與冷櫻婲兩人便離開了,剛從姜國歸來,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彙報落實,安江王讓他們直接找雪騫,聽到這話,兩人眸光一凝,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當下點點頭。
午時,瑞安消失了蹤跡,不用問雪歌也知道他去尋莫大夫了。
雪歌回到公主殿,在榻上坐下,這才感覺到一陣疲憊,單手撐着額頭,微閉雙眸養神,連日來發生太多事情,神經繃得過緊,巨石安穩的落地,心情突然放鬆,身子反而疲憊起來。
“主子。”一聲低沉沙啞的嗓音響起,雪歌沒有睜眼去看,也知道是夜一的聲音。
她培養的暗衛全部隱藏於暗處,人數不超過百人,大多都是被她安置在外,負責各項事務與情報蒐集,留在她身邊的不過十人。除非雪歌遇到危險,否則他們絕不會輕易出現,可是現下雪歌並未召他們,夜一主動現身,想必是有事情要稟報。
“何事?”
身着黑色勁裝的夜一身形依舊隱在大殿的暗處,位於視線死角,若是有人進來,只要他不出聲,根本無人能夠發現。
“屬下受命,派人前去尋找瑞大夫,派出的人說。瑞大夫並不是他們找到的。”
雪歌突然睜開雙眸,右手依舊撐着腦袋,視線落在空處。似乎在盯着空氣中的微塵看一般,皺眉問道:“怎麼回事?”
夜一這纔將具體情況全部告知雪歌,近兩日太過忙碌,瑞安到來後,雪歌就一直無暇抽身,他也找不到時機彙報此事。所以才拖到了此時。
聽過夜一的話。雪歌眉頭蹙得更深一些,沒有出聲,擺了擺手。示意夜一先退下,空蕩的大殿中再沒有任何聲響。按照手下人彙報的消息來看,他們的情報網還尚未查到瑞安的具體行蹤,瑞安卻主動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之中。
輕而易舉的就被辨認出來,夜一聽聞此事,又傳了消息,利用暗中的情報系統。查到了瑞安本來準備前往與東南比鄰的一個小國,卻突然改變了方向,朝着鏡月而來,這個發現更讓夜一充滿了疑惑,不敢隱瞞,盡數告知了雪歌。
突然改變了原定計劃。難道知道自己在找他?剛剛想到這裡。雪歌就立刻搖了搖頭,自己先否認了這個想法。自從瑞安給她寫信說他離開平湖遊歷天下後,兩人便斷了聯繫,就算瑞安要給她寫信,也只會送到容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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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她在姜國逗留那麼久,返回鏡月也是臨時所爲,瑞安根本不可能知曉。
想了許久,雪歌同樣無法想透,收斂了神色,站起身,一路出了大殿,前往藥房。臨時藥房與安江王寢宮相隔不遠,雪歌獨自一人走進去,從正廳中傳出了說話交談的聲音,腳步不停,徑直走了進去。
還未靠近藥房就聞見一股濃郁的藥味,雪歌擡手擋了一下鼻子,隨後才邁進大廳。
一老一少兩人站在一張巨大的桌子旁,桌上擺放着各色各異的藥材,各種氣息混雜在一起,幾乎薰得雪歌站不住,站在那裡的兩人臉上卻是興奮,絲毫沒有覺得難受。
“瑞安。”雪歌不再靠近,而是站在遠處叫了一聲。
聽見聲音,兩人同時轉頭,看見雪歌出現,莫沉笑了笑,沒說話,瑞安則是快步走了過來,臉上皆是喜色,顯然在與莫沉的交流中受益匪淺。
“雪兒,你怎麼過來了?”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有點事情想問你。”
“什麼事?這裡味重,咱們出去說吧。”莫沉繼續看着手中的藥材,兩人一同走出了藥房,來到外面院子中,雪歌大口呼吸了一下,然後才說起來意。“聽說你原本計劃前往治國,爲何突然朝着反方向的鏡月來了?”
瑞安似乎沒太明白雪歌爲何突然提起此事,年輕稚嫩的臉上滿是費解,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盯着雪歌,問道:“不是你傳信給我的嗎?”
“傳信?”雪歌訝異的重複了遍,盯着瑞安的眼神也是驚訝。
看着雪歌的表情,瑞安感覺到事情不尋常,臉色微變,有些慎重起來:“是這樣的,半月前,我確實準備前往治國,不過在臨行前收到一封信,說是讓我前來安江城幫你,還說安排了人在永城接我,落款是你,我一看這信,就匆匆趕到了永城,然後你的人就找到了我,再然後我們就一起來了安江城。”
簡單明瞭的將情形成說了一遍,瑞安還沒有理解究竟是什麼問題,雪歌的臉色已經冷得有些駭人,只聽得她道:“你是憑落款確認是我的?”
“嗯,字跡也是你的。”瑞安點點頭:“怎麼了,難道不是你?”看着雪歌變幻莫測的表情,瑞安終於反應過來,驚訝的出聲。
雪歌沒有回答,想了想,開口道:“那封信還在不在?”
“在的,我放在包裹中,這就去拿。”
兩人一同返回瑞安的住處,瑞安將那封信從包裹裡的衣物中翻了出來,遞給雪歌。
這是一份很普通的信封,與之前兩人通信時所用並無什麼不同,雪歌沒有急着拆開,而是先將信封翻轉着打量了一番,沒有特別之處,這纔將其拆開,把裡面的信紙拿了出來。
薄薄的信紙一展開,上面的文字躍入雪歌的視線中,看見那些字的瞬間,雪歌身子一震,拿着信紙的手也微微抖了一下。瑞安也湊了過來,再一次看着這些字跡,出聲道:“這不就是你的字跡嘛?”
雪歌將信的內容看了遍,落款乃是一個‘雪’字,這是她與瑞安通信時纔會寫的一個字。
而這些字跡,也確實是她的,就連一些細節上的處理,都與她的字跡一模一樣。
可這封信是誰寫的,她卻不得而知。
“這信是誰送給你的?”
“就是我救了你那次看見的那隻大鳥,它突然就飛到我的窗前,看到它我就以爲是你,再看到信的內容就沒有半分懷疑了。”
那隻胖鳥?雪歌收起了信,臉色很是難看。
“這封信不是你寫的又會是誰,難道有人冒充你將我引來這裡?可你這裡確實需要我的幫助,是不是有人在暗中幫你?”
雪歌終於明白了,難怪能夠這麼順利的尋找到瑞安,難怪他能夠來得這麼快,原來在她還未到達安江城,就已經有人‘幫’她安排好了一切。
第一次,雪歌升起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那隻怪鳥的主人究竟是誰,爲何對自己的事情如此瞭解?雪歌突然想起自己返程時也收到了一封那隻怪鳥帶來的信件,裡面告知了她關於崇國的一些事情,卻隻字未提這件事。
她在第一次收到那封信時,曾回過信,只寫了簡短的一句話,詢問對方是誰,但是這個問題沒有得到答覆,反倒是對方掌握了自己的字跡,竟然寫信提前將瑞安引到了自己人那裡。
“雪兒?你怎麼了?”瑞安連叫了兩聲,雪歌站在那裡沒有任何反應,直到瑞安又叫了聲,這才突然回過神來,歉意的看着瑞安:“剛纔想事情想得入神了,沒有聽到。”
“這信真的不是你寫的?那爲什麼會與你的字跡一模一樣?”瑞安顯然也發覺了事情的嚴重性,臉上隱隱有些不安。
雪歌不在意的笑了笑:“沒什麼,這事我會處理,不過我正好也要找你,你提前到來,反倒省事了不少,說真的,瑞安,這次很謝謝你,如果不是你的話,父王的病……”
聽雪歌說起這事,瑞安立即打斷了她:“都說了不用道謝,朋友之間,互相幫助乃是應該的,再說了,你對我來說,可是很重要的人呢,所以只要你有需要,我一定會第一時間出現。而且能夠治好大王,純屬我運氣好,若是依照我以前的醫術,也根本發現不了關鍵所在,不過幸好幾個月前,我遇見了一個特別辨毒解毒特別厲害的大夫,跟着他學習了一陣子,所以才碰巧發揮了作用。”
“你先去找莫大夫吧,我要出宮一趟,若是有事直接找青寶,她會幫你。”雪歌笑了笑,將心中的擔憂壓了下去,不願讓瑞安參與其中。
“這封信給我吧,有些用處。”
好在瑞安向來心思通透,對於雪歌的心思也明白,當下也不多問,點了點頭,目送雪歌離去。
一路出了王宮,雪歌坐在馬車中,馬車平穩快速的駛向將軍府,穿越了好幾條喧鬧繁華的街道,這才停了下來,趕車的宮人恭敬的掀起布簾:“公主,將軍府到了。”
“好。”雪歌淡淡應了聲,握着手中的信鑽出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