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彭家。
雪歌到達彭城不多久,就收到來自彭家的請柬。雪歌看着手中燙金的請柬,脣角一勾,終於要辦正事了呢,當即讓青寶前去回覆那人,說自己次日前去彭府拜訪。
次日一早,豪華的馬車從行宮一路到了彭府門外,彭家老爺攜着幾人一同站在門口等候,滿懷期待的看着馬車,發現出來的竟是個身着綠裘的年輕女子,又繼續等待,片刻後,雪歌從馬車中走了出來。
而此時,馬車的布簾已經放下。
彭老爺幾人愣在那裡,有些不明狀況,雪歌站在那裡看向幾人,好在彭家畢竟是大戶人家,見過的世面不少,知道這是容王的馬車不會錯,便立即迎上前來。
“不知容王可在?”彭老爺面色溫和,但雙目卻透着精光,一看就是混跡商場多年的人物。
雪歌微笑,看着彭老爺,出聲道:“容琛在路途中染了風寒,身子尚未恢復,不能見風,留在行宮休養。所以今日這宴,由雪歌代他前來,還請彭老爺莫要見怪。”
這些老狐狸都是人精,前兩日收到了柴府來信,心中已經有數,方纔一見着雪歌,就已猜到她的身份,此時聽見雪歌的自我介紹,算是坐實了此事,當下就轉了口風:“原來是容王妃,彭某失禮了,王爺既身體不適,理應好好調理,彭某擇日再去登門拜訪。王妃,裡面請!”
說着伸手親自爲雪歌引路。雪歌也不謙讓,邁步朝彭府內走去。
雪歌今日穿着一件白色絨裘,白皙的脖頸被柔軟的絨毛包裹其中,遮擋了寒風。精緻的容顏輕施粉黛,漆黑長髮用玉簪束起,整個人看上去精神奕奕,氣質出塵。青寶跟在她的身邊一同走進彭府,在彭老爺的帶領下一同入了宴廳,衆人分別落座。
“彭老爺的府邸真是佈置精美,讓人好生羨慕啊。”雪歌剛剛入座。就開口稱讚。
“都是一些拙品。能入得王妃之眼,乃是彭某之幸。”彭老爺笑着回答,命人上了點心和酒水。雖說容琛不在身旁,雪歌卻還是牢牢記着他的話,遇着宴會,絕對不能飲酒。
思及此。雪歌只好歉意的開口:“雪歌不能飲酒,還請彭老爺見諒。”
“給王妃換茶。”
一到彭府。見着衆人相迎的場景,雪歌就知道,與彭家的商議會進行得很順利,幾乎她還沒說什麼。彭老爺就已經率先提起主題,雪歌認真的回了幾句,並且代表容琛。做下廕庇彭家的許諾,這場宴會正式進入*。
而衆人。也真正見識到了雪歌的厲害之處,她幾乎沒有怎麼說話,但每說的一句話,都一語雙關,讓人不敢輕易回答。
留在彭府中用了午膳,兩人才離開,一出彭府就上了馬車,彭老爺還讓她代自己向容琛問好。
看着馬車逐漸遠去,彭老爺沉沉的嘆了口氣,道:“這個容王妃,是個人物啊……”
坐在馬車中,雪歌閒適的靠着軟枕,讓青寶爲自己揉揉太陽穴,方纔笑得太多,只覺臉都有些酸。“彭家已經應允,接下來要面對的,就是最難纏的夏侯家了。”輕聲呢喃了聲,雪歌閉上雙眸沉思。
“雙方沒有立下字據,公主不怕他們反悔麼?”青寶有些不解。所有的一切都是口頭的許諾,若是有一日這些人反悔,不再支持容王與雪歌怎麼辦?
聽了這話,雪歌睜開雙眼,笑了笑,道:“你不覺得,更應該害怕的,應該是他們麼?”
青寶不明白雪歌這話的意思,便搖了搖頭,如實道:“青寶不懂。”
“青寶,你要記住,不論做什麼事情,都要給自己留條後路。有些事情也不是有了字據就能亙古不變,他們是商人,做任何事情都會把利益放在最首要的位置。他們同樣也是聰明人,有些話容琛和我都未挑明過,他們自己理解出來的東西,是不能成爲證據的。”雪歌意味深長的說了這段話,便再次閉上眼,開始休息。
跟了雪歌這麼久,若是聽到此處還不明白,連青寶自己都要嫌棄自己了。
一路回到行宮,回到住處,雪歌就撲倒在牀上:“青寶,你也下去休息吧,晚上吃飯了再叫我。”悶悶的聲音從錦被中傳出。
“公主你先換身衣服,這樣睡着會着涼的。”見雪歌趴在那裡一動不動,以爲她就要這樣睡着,於是拉着她的手臂,想將她拉起來。
誰知剛剛還躺着裝死的雪歌突然起身,神色變得有些嚴肅,將青寶嚇了一跳,遲疑的出聲:“怎、怎麼了?”
“還是不睡了,你去問孫宏文借兩把劍來。”雪歌神秘的衝青寶一笑,後者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得也有些激動,忙點了點頭。
雪歌這是想與她交手,鍛鍊她更好的運用血蠱所帶來的力量。
雪歌在院中等候,青寶很快就從孫宏文那邊借來兩把精鐵打造的長劍,這些都是皇家配備,質量絕對不差。青寶笑着將其中一把劍遞給雪歌,同時出聲:“公主,我還不太會控制它,所以你要小心哦。”
與這種外在的力量融合,是需要一個極長的過程的,青寶有時會把握不住,雖然以雪歌的身手不會被傷到,但這提醒,還是必不可少的。
“你只管用盡全力便好,若能沾到我的身,就算你贏。”雪歌嬌笑一聲,握着長劍,感受了一下,然後朝院落中央的空地走去,側頭看了眼身側的青寶:“蘇家的鎮族至寶,可不止你想象的這點力量,若是能讓你激發血蠱的潛力,我辛苦點也沒關係。”
一聽這話,青寶頓時苦了臉,雪歌這意思,是表示自己不會手下留情啊。
要知道,她每次與雪歌比試,從來沒有贏過,而雪歌,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從不會手下留情。
兩人分別站定,雪歌平靜的看着青寶,後者臉上神色凝重,與雪歌對立,讓她充滿了壓力,同時也有些興奮。
雪歌瞧見她右手上有血色的圖騰蔓延,隨後就見她眸光一凜,鋒銳的長劍朝着雪歌而來,後者身形一動,右手一擡,擋住她的攻勢。且不說血蠱所帶來的力量,單是劍法,就已經比以前提升了不少,看來流雲對這丫頭的訓練,還是很有成效的。
心中想着,等這次從漠北迴去,讓這丫頭再好好的去討教討教。
“公主小心了。”青寶提醒了句,長劍便以一個刁鑽的角度挑開雪歌的劍,眼看就要刺中她的右肩。
借了劍給青寶的孫宏文有些疑惑,不知她要這東西做什麼,便想着要跟來看看,不料還沒走進院落,就聽見了兵器碰撞的聲響,頓時一驚,以爲進了刺客,飛快的跑向雪歌所在的院子。剛剛進入院子大門,就遠遠瞧見兩道身影糾纏在一起,而聲響正是從那裡傳出。
待得他看清那兩道身影時,立即呆愣在原地。
最終,雪歌的劍尖點在青寶的胸口,青寶輸了,她卻絲毫不氣餒,而是上前抱着雪歌的手臂:“公主真厲害,又贏了。”
雪歌擡手點了點她的鼻尖,寵溺的出聲:“近段時間劍術增長不少,回去再找流雲,讓他爲你指導一下,不過以後你可以使用這種力量與他交手。”
流雲的功夫高深到何種程度,連雪歌都不知曉,能有這樣的人爲青寶指點,她可以省不少心,青寶能夠擁有這種力量是一件好事,也不用瞞着他。
“孫大人有事嗎?”雪歌側頭看着遠處的孫宏文,淡然出聲。聽見聲音,孫宏文立即回過神來,有些狼狽的回答:“沒、沒事。”
好在雪歌也不在意,將劍遞給青寶,對孫宏文道:“謝謝孫大人的劍。”青寶將兩把劍遞還給孫宏文,衝他甜甜一笑:“謝謝孫大哥。”孫宏文看着青寶,反應慢了半拍,反應過來立即搖頭:“不客氣,下官先告辭。”說完就拿着劍匆匆轉身離開。
盯着他的背影看了會兒,直到徹底遠去,青寶這才收斂笑容,眸光微微犯冷:“公主,真的要留着他麼?”
孫宏文肩負保護容王的責任,名義上說得好聽,實際上……就是皇帝的眼線,監視他們的。
古往今來,皇帝的疑心病都極重,特別是朝中有那種威高震主的存在時,更是如坐鍼氈。就算容琛沒有那些心思,一心一意的爲了東南朝政,不辭辛勞的東奔西走,老皇帝對他卻依然有戒心。
這是一種極其矛盾的心裡,老皇帝想要削奪他的權勢,但東南朝堂又缺不得他,這些年來,容琛在整個東南的地位與聲譽,幾乎無人能及。老皇帝心中對他有所防備也是正常,不過這些事情做出來,雪歌就很是不滿。孫宏文是老皇帝親自提拔起來的宮廷侍衛,派他前來護衛,明面上說是皇帝重視容琛,暗地裡,就是爲了安插一個探子。
老皇帝的心思,容琛和雪歌怎會不知?
“若能把他收爲己用豈不是更好?”雪歌語氣清冷,彷彿只是在說天氣一般。而青寶這時才知道雪歌的用意,爲何讓她一定要去找孫宏文借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