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關,備戰!”
原本是一句平靜的語氣,傳入了那幫一聽見有仗能打就會鬼哭狼嚎、時刻想揮刀子砍人的將領耳朵裡,變成了一句殺氣騰騰的命令。
站起來的將領們瞬間興奮地漲紅了臉,個別將領甚至恨不得馬上撲出去,他們被林斌一瞪,馬上乖得像是可以被捧在手裡把玩的小綿羊一般,哀哀地應了聲“諾!”隨後抱拳衝出去。
林斌還真的不知道是該感到慶幸還是鬱悶,麾下將領的好戰固然是好,但這也說明了一件事情,軍官好戰可見士兵們也十分好戰,就像是一羣隨時等候命令撲上去咬人的兇獸,如果控制不當,那支軍隊將變成蝗蟲,一個過境寸草不生。他看着離去將領的背影,伸手握了握刀柄,越加肯定這羣不能放進漢境,不然就是一個災難。
虎豹騎軍的成軍過程十分特殊,隨便一個虎豹騎軍的士兵,他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百戰之士,目前是有林斌的約束纔沒有往壞的方向發展,很難想象若是這支軍隊變了質,會將漢國邊境攪成什麼樣。現在虎豹騎軍又新加進了本來就野蠻成性的四萬餘隨戰僕從,像是一條洶涌的河流,只要堤壩一崩壞就會勢不可擋的衝擊而下,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誰都無法猜測。
林斌現在就是那道堤壩的掌握者,只要手一鬆,堤壩就將崩潰。他曾經不止一次的問自己,這是自己所想要看到的局面嗎?一次次的自我提問都得不到答案,他隱約覺得這麼做很兇險,就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擴展手底下的力量,他安慰自己,這是爲了保命,戰力越強。別人就越不敢來動自己。然而事情的發展已經快要失去平衡,他一直在慶幸隨戰僕從往新興部族地方面想,不然還真的不知道光靠血腥和善戰之名能不能鎮住荒蠻成性的隨戰僕從。
“得快點想辦法,不然公孫宏再帶回更多的隨戰僕從,局勢就將失去控制!”
一陣陣蒼涼的號角聲打斷了林斌的思緒,他邁步走出了隔房,一眼瞧去,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軍官們呼喝隨戰僕從趕快上後城牆段的呼聲絡繹不絕於耳;校場之上,沒有弓矢的隨戰僕從正在排隊等待領取弓箭和箭矢;另一旁。執法隊押着數名被捆綁在求饒的隨戰僕從,一直押解上後城牆,在淒厲地慘叫聲中,一顆顆腦袋被剁掉。
林斌仔細看了一下,執法隊好像選了一個最顯眼的位置來執行軍法,那裡已經排放了數十具屍體,而且好像還有繼續往上加的趨勢。那些隨戰僕從路過的時候。都會露出驚恐的表情,像極突然被人拿矛尖捅屁股一般的加快步伐,可見頒佈下去的軍規已經慢慢起到了效果。
隨着蒼涼號角聲地吹響節奏變快,更多的隨戰僕從涌向後城牆段,可能是維持次序的將領覺得太過擁擠,派出了傳令兵趕來城樓。尋問應該怎麼辦。
“目前在城牆段有幾位將領?”
“回大人,有十二名紫衣將!”
所謂紫衣將與漢軍屯長所率的士兵數量一致。爲二百五十名。
“那段城牆最多隻能一次容納一千名士兵。傳我的命令:除蕭律、張來、陳艾、林博爾,其他將領全部退下去等待命令上城牆增援!”
這支軍隊目前面臨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一直以來林斌都沒有得到允許使用漢軍地官銜制度,麾下將領都是按照戰袍的顏色來區分軍銜。虎豹騎軍還好辦,隨戰僕從就沒有那個時間來進行明確地劃分,以致隨戰僕從的建制一直都很混亂,平時是在野戰或許還沒有什麼,一旦擠到了窄小的空間馬上出了問題。
林斌摸摸下巴,他認爲既然漢軍來了。自己又不想讓漢軍進入關隘,只有撤下虎豹騎軍的戰士,讓隨戰僕從去應付漢軍的主將較好。他知道漢軍大概得到了什麼風聲,還沒有確定敵我的時候不會揮軍攻城,他認爲漢軍的到來只不過是想將功贖罪罷了。
怎麼將功贖罪?就是想不費一兵一卒的從虎豹騎軍這裡拿回關隘的駐軍權,只要進駐關隘,漢軍主將大可在戰報上做文章,比如經歷血戰奪回,還可以是利用奇謀重新奪回,一旦戰報寫得出彩。在朝中有助力,高官厚祿隨手可得。
說一句實話。林斌非常之不喜歡漢國地官員和將領,他每次都是看見漢軍龜縮不顧庶民死活,這樣的官員和將領有什麼好尊重?有些時候,他見到漢軍龜縮着旁觀異族在屠殺庶民,連吭都不
聲,他就恨不能揮軍攻殺龜縮起來的漢軍,最後也只罵一句“垃圾國策,孬種一般的軍官”,還真的不是別人不給面子,臉是自己丟的。看得越多心就越涼,也正是這樣,林斌開始明白逃難的庶民爲什麼不喜歡漢軍,恨不得漢軍死光。
有漢以來,漢軍除了內部平叛,對外作戰基本都是以失敗而告終,導致的結果是漢國內部自己覺得沒有沒有那個實力去與異族,漢軍的將領又受於國策的約束,每次異族入侵地前一階段能做的只有盡力進行龜縮,能帶地庶民自然是帶上,不能帶上的就只有自生自滅。
幾十年形成的觀念無法在短時間內得到改變,國策若沒有出現變化的話,漢國也只能永遠被動挨打。說隱晦點這叫與民休息恢復國力,犧牲邊塞數個郡縣保得三輔、國都、內地的穩定,儘量不起大的戰事勞民傷財;說明白了就是當權者被其他事情牽制了,比如諸侯王國的私兵威脅、又比如門閥世家厲害關係,中央政權方方面面都被牽制想做也做不了,當權者如果想保證在與外作戰的時候內部不生亂威脅到自己的統治地位,只有用時間來慢慢磨,把內部的威脅解決掉,這就是爲什麼漢國雖然富裕但無法對外用兵的根本原因。
林斌不是不知道以上那些事情,他只是一個小人物,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麼樣?他已經在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用事實告訴當今天子進行戰爭有很多方法能用,最明白的就是用無數次對外戰爭的勝利來證明什麼叫以戰養戰,如果當今天子還不能理解,他就不配做歷史上那個驅逐匈奴三千里、滅南越等國、擴土萬里的劉徹!
這座關隘主要防禦的是草原方向,面對漢國內鏡的城牆段只有差不多兩丈高,像極只要輕輕一躍就能攀爬而上,林斌來到後城牆段時向外看去已經可以看見一片黑壓壓的軍隊在靠近。他仔細觀察了城牆下的地段,發現路面比較平坦,鑑於漢軍數量超過預計,他仔細思量還是決定下令三千騎兵出去依靠城牆列陣,這是爲了防止漢軍認爲自己數量多可以攻下關隘而在作防。
在三千騎兵列陣完畢,漢軍也終於靠近關隘五里立定,雙方已經可以看見對方的軍容。
林斌眯着眼睛瞧去,目測漢軍大概有一萬五千人,只有大約一千的騎兵,其他皆爲步卒,如果仔細看的話,可以肯定這一萬五千漢軍都是邊軍,而不是從內地增援上來的軍隊,這讓林斌心裡覺得很惱火,既然有一萬五千名可抽調的戰士,還真不知道這座關隘是怎麼被攻下的?他直接把負責防禦關隘的指揮官視爲白癡。
漢軍那邊奔出十騎,其中一騎拿着一杆很醒目的旌旗上書一個‘李’字,也就是說這支漢軍的主將姓李。漢軍只有一郡之太守、都尉或是校尉、軍司馬出戰的時候纔有資格繡上自己的姓氏作爲戰旗,其他校尉、軍司馬以下的軍官只能持一面繡有一個‘漢’字的戰旗。戰旗所代表的是身份,更是建立威名的基礎。
十騎漢軍騎士相距五百步的時候停了下來,依稀能聽見在喊:“請林斌、林將軍下關一見!”
林斌還沒說話,立在旁邊的林博爾便迫不及待的詐唬:“主人,讓我下去射死他們,搶來那杆漂亮的旗子獻給您吧!”
林斌“呵呵”笑道:“問清楚對面領軍的主將是誰。”
林博爾略有些失望的嘆息一聲,應了聲“是”跑下關隘,不一會就看見他和林炎一起出現,兩騎馳向立於前方的漢軍騎士。只是短暫的一個交代,兩人又策馬向回奔,喊道:“來將自稱李椒,言道,與大人乃是同澤,對您神交已久,大人必願肯見!”
“同澤?李椒?雁門郡太守,李廣次子,李當戶的弟弟?”林斌笑容瞬間僵在臉上,“是他!這下不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