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率領部族到達遼地的第十六天,遼地的傳統勢力終應,最先做出反應的不是別人,正是被烏桓壓得擡不起頭來的夫餘。
夫餘王解婁派出大量使者向東面的婁和肅慎求援之餘得到了西面方向來了一個龐然大物的消息,林斌的來歷並不難探知,解婁很快了解來的正是一年前把烏桓族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漢族’,他心裡既憂又喜,憂慮的是這麼一個龐然大物進入遼地想幹什麼;喜悅的是烏桓的仇敵來了應該會放棄繼續攻打夫餘,不是進行逃竄就是掉頭作戰。
婁和肅慎這兩個國家當中,肅慎的實力相對比較強。肅慎又因爲與夫餘相隔一個婁國,夫餘和肅慎兩國的國境不相連,明裡基本上沒有多少衝突,但是由於婁本就出於肅慎有着密切的淵源關係,肅慎一直以來都是支持婁對付夫餘。
其實若不是還沒有明確的國際定論關係,婁和肅慎從種族的淵源上來講更像是一個統一的國家,但是因爲衛氏朝鮮的存在,兩個在種族上很有淵源的部族竟是沒能獲得統一。
很明顯的講,從中原遷移到遼地的衛氏朝鮮由於是原燕國的貴族所建立,擁有文明優勢的條件下玩玩所謂的離間計或者什麼計謀並不是難事,如果不是旁邊的漢國的虎視眈眈,衛氏朝鮮還是很希望能夠分出精力統一遼地,蓄積遼地的力量和漢國來一個一決雌雄的。
遼地地形式很像是春秋戰國時期地局面,一個小小的遼地存在數十個敵對又或是友好的勢力(種族)。有初步文明地國家以衛氏朝鮮的實力最強。許多還處於部落體系的勢力則是以烏桓最強。兩個實力最強的國家(民族)不像現代兩極那般的對抗,很多時候都是互不侵犯忙於各自吞併小勢力。
林斌利用短短的半個月時間初步瞭解遼地地局勢,錯愕的發現遼地錯綜複雜的勢力版圖上竟是以衛氏朝鮮最爲強大。原來這個時候還沒有所謂的高句麗國存在,高句麗民族只是遼東一箇中等的部族,既有隸屬衛氏朝鮮的管轄高句麗部落又有在漢國境內生活的高句麗人。人們在談到高句麗時,稱呼在衛氏朝鮮內的高句麗人爲北高句麗人,而生活在漢境內地高麗人則是被稱呼爲南高句麗人,有點現代時國際稱呼的北朝鮮人和南韓國人的意思在內。
高句麗種族在遼地不強大。但是對於很多勢力來說,反覆無常的高句麗人絕對是一個不小地禍害。比如在漢境內的南高句麗人就時常因爲一點雞毛蒜皮地小事聚衆暴動;在衛氏朝鮮管轄內的高句麗人聚衆反叛更是家常便飯。
林斌開玩笑一般的對呂炎說:“可能就是因爲高句麗人祖先的不甘願被統治,高句麗才能成爲一個國家?”
事實上林斌並不知道高句麗其實並不是高句麗族內的人建立,而是在劉徹滅掉衛氏朝鮮後,遼地的局勢產生巨大變化,一個叫朱蒙的夫餘人在公元前37年建立,成了高句麗人的王。在朱蒙死後,很是搞笑的事情發生了。夫餘人建立起來的高句麗卻是被夫餘國和鮮卑聯合入侵,多次進行遷移國都,後來身爲夫餘人後裔的朱蒙之子朱類利把夫餘國滅掉,夫餘消失在歷史長河。
呂炎腦袋上懸掛巨大的問號。他有點莫名其妙地看着林斌在一旁直樂。
既然已經打算執行遠交近攻的策略,那麼對周遭勢力的探查行動肯定是在進行。就目前而言,林斌停頓的區域與鮮卑、烏桓、衛氏朝鮮相連,這三個國家(民族)成了林斌第一波打擊的對象。
鮮卑就不用多說了,林斌與鮮卑人本就是死敵,不用找任何藉口就能直接發兵征伐,目前陳汐已經率領本部屯兵於饒樂水的北面、靠近大興安嶺的地段,隨時都可能繞過大興安嶺從東北側進入鮮卑的勢力範圍。
說到大興安嶺,林斌心裡頗爲有些不是滋味,原因當然還是現代的糾葛,當然,這裡就不需要來談現代的糾葛了。
遼地的地形對騎兵作戰多有限制,這就註定林斌的擴張不會很快速,他本人也清楚征服遼地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有了清楚的認知,林斌現在要做的是先集中優勢將鮮卑解決掉,所謂的集中優勢當然包括物資、人、馬,如果陳汐無法單獨解決掉鮮卑,林斌隨時有可能派出新的部隊參戰。在陳汐率領三萬狼軍出發時,霜和韓安也各自率領本部人馬進行迂迴,從饒樂水出發,目的地是鮮卑西南方向的烏珠大草原。這是一個兩面作戰的策略,像是在爲勝利加上一個保險。
百倍的謹慎;萬分的小心。這不但是體現在軍事上,政治上更加需要謹慎與小心。在軍事上有安排的同時,林斌派出以中行說爲主、燕戈(豹軍副統領)爲副的使節團前往衛氏朝鮮。林斌比任何人都明白什麼叫作使節團,說白了使節團裡面只有一小部分文官,更多的是探子,其中有一部份人更是會長期潛伏起來,成爲所謂的間諜。這個用意有兩種:一方面是與衛氏朝鮮進行接觸,降低衛氏朝鮮的警惕;另一方面這是利用出使探查地形。
要做的事情太多,時間卻太少,這是林斌目前的感受。
既然要在遼地長期潛伏,那也就是說除了放牧之外需要有固定的棲息地,林斌已經下令讓部衆收集材料,務必在冬天來臨之前建造足夠的房屋用以抵禦寒冷,索性遼地什麼都缺唯獨不缺木料,作業的進度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迅速!
“建城?”
近一段時間裡不斷有部下來問“是不是選擇一塊地立城”,所謂的立城是古人的說法,其實就是建造一個有城牆地城市。提出這種疑問地人。無論是武是文都沒有私心,他們只是被限制在
殊的意識形態裡面。
無論願不願意,許許多多人雖然嘴巴上不敢說。他們心裡已經厭倦了永無止盡的遷移,普遍認爲沒有固定地領地最終會走向滅亡。
建城是一個民族是否走向文明的標誌,如果現在的華夏人觀念,遊牧民族沒有自己的城市,所以遊牧民族是一羣沒有開化的野人,只有初步學會建城後才能孕育出自己的文明。更爲讓人難以理解地是。一座城是否雄偉說代表的就是這個民族是不是強大,而製造工藝等等,在這個還沒有‘奇技淫巧’的時代裡更是被各方政權所重視。
林斌被部下一提醒倒是想起了很多,那些會建城擁有自己工藝的民族都是各個區域內的霸主,像是西方的羅馬就以強大的工藝技術向世人展示屬於他們的文明,東方地中國不也是擁有強大的製造工藝而雄踞東方嗎?
林斌自言自語:“農耕民族纔會有這樣的觀念吧?”
呂炎聽不懂林斌的話,但這並不妨礙他表達自己地想法。他說:“末將以爲,選一地建城可行。”
林斌“哦……”了一聲就沒有下文。
遼地也有勢力建城。以衛氏朝鮮爲例,衛氏朝鮮就建立了許多城市,其中更是不乏軍事要塞,正是因爲有諸多城市作爲依靠。衛氏朝鮮纔在勢力錯綜複雜的遼地佔有生存空間且一直都在發展壯大。城市不但是防禦敵人入侵地工具更是吸引小部落的象徵,畢竟無論是誰都需要從其他人那裡購買一些東西。這就是貿易的力量。
“建造雄城威懾遼地諸國?”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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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斌笑了,而且笑得非常含蓄。
遼地絕對不缺乏建造城市的石料與木料,如果再有充足的勞動力想建造一座雄城並不難,可是林斌有必要去建造雄城嗎?他需要考慮建城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畢竟如果宣佈建城那就等於向所有人表示:“我要長期佔領這裡!”
林斌想,建城可以,但絕對不是現在。就目前而言,林斌需要的是儘快安撫好部衆,給部衆規劃出生活的棲息地,等待部族穩定的盤踞下來撐過這個冬天;軍事上也是建城的一大難題,四周是那麼多有敵意的勢力在窺探,不穩定的環境下建城無疑是給自己增加負擔。
“打到弱水邊上時,我會考慮在交黎起一座雄城。”
呂炎聽了露出喜色,他知道交黎的地理位置,交黎位於遼東灣附近,北依侯水(河流)後靠醫無慮山,屬於遼地的喉嚨地段,在這裡立一座雄城就等於把喉嚨鎖起來,漢國想要從遼東進入遼地的道路被鎖死,不想強攻的話就要從草原方向迂迴。而漢國在草原上沒有多少戰力?能夠擊敗五軍達到迂迴的作戰目的嗎?他覺得林斌這麼說分明就是想要掐住漢國東進的道路,等於是正式與漢國撕破臉了。
公元前140,八月十三,陳汐率領的三萬狼軍正式到沙拉(大興安嶺下方);霜和韓安的本部也到達烏珠大草原的邊緣。由於時節變換即將到來,兩支軍隊按照戰略部署開始了自己的過冬的準備,他們將在各自的位置潛伏一個冬天,在明年對鮮卑發動春季作戰,這也是整個大戰略諸多步驟中的一個。
同時,從夫餘出發的使節團也藉由衛氏朝鮮的國境到達林斌的勢力範圍內,於參柳水上游被黑旗軍的遊騎兵發現。
夫餘使節團的到來預示新的局面即將被觸發,早就得到示意的黑旗軍護送夫餘使節團先行拜見屯兵於‘少冷嶺’的蒙詔。
夫餘使節團一路走過看見的是連綿數百里的軍營,夫餘人就算再怎麼沒有見識也發現軍營佈置得是多麼的嚴謹,想要攻下佈滿拒馬等障礙的軍營需要付出多少代價;而軍營之內操練的士兵更是震撼到了夫餘人,他們看見的是一支裝備優良、殺氣凜然的軍隊,在看見黑旗軍操演軍陣時,對兵法一知半解的夫餘人無不是露出了畏懼的表情。如果說那只是讓夫餘人認識到黑旗軍的強大心裡產生畏懼,那麼黑旗軍列陣發射箭陣時的景象卻是把夫餘人徹底嚇到了,那個名叫谷鳧的正使不顧場合的一陣亂吼,也不知道是在吼些什麼東西。
夫餘使節團的正使谷鳧覲見蒙詔時再一次被身穿重甲的甲士嚇到,以致又是一陣‘嘰裡呱啦’的亂吼。谷鳧見到蒙詔時搖身一變成了知曉古今的名士,操着一口不是很流利的中原話說了一大堆恭維的馬匹,天知道他怎麼會在十幾年前就對林斌產生了仰慕之情。後面竟是從周朝開始談,談起了歲人(夫餘的民族)受到天朝上國的諸多照顧,中間更是談到秦朝上貢時的往事,大加談論對秦朝的恭順,進獻的禮物是多麼的稀奇和名貴,惹得本就是先秦遺民的蒙詔一臉黑線。
能被夫餘王解婁選出來作爲正使的人當然有點眼色,谷鳧看到蒙詔表情不悅知道馬匹拍在了馬腿上,尷尬地說出了來意。
“幫助我王擊敗烏桓人,獻出遼河以西的領土作爲酬謝?”
谷鳧又是一陣討好,最後蹦出三個字:“是、是、是……”
“烏桓人本是我王的手下敗將,滅之易如反掌。”蒙詔很不爽地眯起雙眼:“需要你們幫忙嗎?”
谷鳧見蒙詔蠻橫,一幅很不滿意的表情,他趕忙叫人擡進禮物,十幾口箱子的箱蓋被掀開,帳內立時是一片黃澄澄的耀眼光芒。
“這是我王送給將軍的一點點禮物,望將軍笑納。”
蒙詔雙眼忽地就瞪大了,露出一臉貪婪,心裡卻不斷冷笑。谷鳧一見,心裡鬆了口氣,暗道:“有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