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若是整天徘徊在猶豫之中不但他自己不爽,營造也會讓周圍的人感到憂鬱,有一種想要大喊大叫然後吐血的衝動。
林斌不想拖,但是他不能草率地進行國家大事,爲此必須對天子的特使進行試探,摸清對方的底牌和來到西林的目的。短短的一天自然是無法試探出什麼,而似乎也沒有多少時間來浪費?他見了天子特使,一場關乎到日後勢力格局的會談即將展開,他們還不知道會有什麼結果,因此都保持足夠的謹慎。
漢國的那位天子說要對林斌宣戰不是一次兩次,記得上次天子賜婚的時候也說過拒絕就要宣戰,結果天子還沒向林斌宣戰淮南一系就反了,因此耽擱了下來。這一次天子又提出宣戰威脅,會帶來什麼?
“首先,我對漢國公主被劫一事感到遺憾,但是必須說明的是劉公主被劫漢部不帶任何責任,漢部的軍隊做出了相應的護衛,是劉公主拒絕,漢部的護衛軍隊歸回軍營,劉公主纔在漢部領土外被匈奴與衛氏朝鮮劫持,所以這是自身行爲造成的事件,錯不在漢部……”
林斌說罷對特使諸人笑了笑。
“……,不過!匈奴和衛氏朝鮮竟然無視漢部劫持漢部的客人,這是對漢部的挑釁、是對百萬軍隊的發出戰書,漢部不會視若無睹。如今漢部已經對衛氏朝鮮宣戰,並且已經發兵攻打衛氏朝鮮,挑釁者會付出慘重的代價,不滅衛氏朝鮮漢部不會罷兵止戈!”
什麼時候都講求一個道義問題,無疑漢部做出這樣的反應在道義上已經站穩腳跟。
劉徹面無表情地轉頭看向穆旦,示意這個縱橫家上場。
穆旦很有大家風範地向諸位鞠躬爲禮。他清了清嗓子直接面對林斌:“貴部已經出兵攻打衛氏朝鮮不假!所求爲何?攻城奪地也!絕非爲了索回我南宮公主!何有道義乎?”
先聲奪人,不過似乎對林斌沒有什麼效果?林斌仍然笑眯眯在飲茶,在場漢部將領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他們依然坐得筆直。
穆旦見沒有人回答不會以爲是漢部將領示弱,他事前有做過功課,明白想要對付漢部的統治階層不是那麼簡單,語言通常沒有什麼殺傷力,想要達到目的絕對不能太激進或是太軟弱,應該拿出實際地籌碼來。
“衛氏朝鮮擄我公主是爲挑釁,挑釁大漢國軍威。爲此陛下已決定出兵滅其國!”
漢部的人還是沒什麼反應,他們嘴角一翹,無不在心裡想:“天子的軍隊都被淮南一系拖在內戰,有兵力去攻打衛氏朝鮮嗎?”
滴水不進,這無疑是說客和縱橫家最難以對付的對手,穆旦剛剛的話也是一句試探,而且沒有得到應有的效果,他決定拋出一劑猛藥!
“匈奴……二十萬鐵騎枕戈待旦,攻西域?攻遼地?不知護漢侯對此有何看法?”
霜偷偷嘀咕:“來就來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誰怕誰了!”
劉徹看一眼霜,所謂查微知細,看一看一名將軍下意識的反應就知道漢部不怕匈奴,這與漢國的將軍們是決然不同的。漢國的將軍們要是聽說匈奴集結二十萬騎兵來襲絕對是炸鍋,未戰先怯。
林斌得到地消息是匈奴進攻的對象是西域,經過穆旦這麼一問倒是覺得有些可疑,明顯天子那方面探出了什麼消息。而那消息對漢國來說絕對不好,因此纔有特使來訪這麼一茬。他最近一直關注的對象是衛氏朝鮮和漢國內部,對匈奴的關注也僅限在朔方的賀蘭山部落羣、喬巴山的匈奴左賢王那裡。匈奴單于庭最近發生了什麼事基本不是很瞭解。
“噢?匈奴集結了二十萬鐵騎?有麼?沒有吧!”
“護漢侯當真毫無所知!?”
“知道與不知道沒什麼差別。該來總歸是要來。不過嘛?似乎應該擔心的是天子。而不是我吧?”
“護漢侯此言差矣!匈奴志在吞併西域而非漢國。其言大謬,謬不可言。聖天子對西域瞭解雖然不多。西域乃護漢侯之盟友,盟友遭此威脅護漢侯豈會冷眼待之?匈奴欲吞併西域必先攻打貴部,護漢侯如何不知?”
“漢部和西域結盟的事情不是秘密,沒有什麼好隱瞞。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噢……穆旦?好名字!匈奴如果進犯西域漢部自然不會袖手旁觀。”林斌話鋒一轉,頗爲詭異:“閣下真的認
是要入侵西域?不是淮南王劉安進行邀請,匈奴想要裡應外合,平分漢國?”
林斌終於記起一件事情了,歷史上的淮南王一系一直都在聯絡匈奴人!
劉安不止一次向匈奴許諾,如果是他當上了漢國地天子將會割出包括上郡、北地郡、雁門郡、上谷郡在內的六郡、五十三縣給匈奴,條件是匈奴幫他擊敗劉徹,而似乎匈奴也同意這個條件隨時都在準備出兵大舉入侵漢國。
歷史上的劉安反不起來,他聯繫匈奴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可現在劉安反了,他可以聯繫漢部難道就不會聯繫匈奴?林斌也終於知道自己爲什麼一直潛意識地不想和淮南一系聯盟,原來是排斥劉安的不折手段!
一名好的縱橫家,他不會在外表泄露內心的想法,便算山崩地裂也依然要面不改色。
穆旦心裡極爲震驚,他不明白林斌是早就知道淮南王劉安和匈奴勾結、還是從剛剛地話聽出來的。如果是早就知道劉安和軍臣單于勾結,他覺得沒有談下去的必要,應該虛與委蛇隨便談幾句,然後馬上警告天子離開西林;如果是試探出來地,那麼一切還有得談,而且有七成把握林斌會與劉安反目,進而調轉矛頭攻擊匈奴,畢竟匈奴一直以來都是林斌地死敵,不可化解地死敵!
從剛開始談話這名縱橫家就一直被不鹹不淡的迴應,現在他終於拿回了主動權。
“反賊劉安許諾何其多也,如何當真?想必護漢侯也得了劉安叛逆地許諾,護漢侯當真了麼?軍臣單于乃塞外霸主,豈會因隻字片言當真?便算匈奴起兵欲入主中原,護漢侯豈不知匈奴定然要先擊敗西域與貴部,後路不淨,匈奴安敢南下?如此可對?”
可惜……
呂炎這位老兄笑了,笑得頗爲張狂:“可悲,可笑!漢國存亡與我等何干?我王大可旁觀之、或與匈奴達成協議。劉安與撐犁孤塗分得漢國,難道我王分不得?殊不知天底下無永遠的敵人,惟有永遠的利益一說!君上以爲是否?”
事實上林斌也在思考,他不否認平分漢國的可能性,但是似乎不怎麼可能發生在漢部身上,在此之前只有劉安主動聯繫,劉安聯繫時也沒有提起匈奴,那麼可以解釋爲劉安想要隱瞞匈奴參與計劃的事實?既然隱瞞就代表沒有十足的誠意,也就是說漢部是被劉安和匈奴排斥在聯盟之外,不然多多少少還是會試探一下的吧?那兩方連試探結盟的可能性都沒有,事實已經擺在檯面上。
這麼一來就有點詭異了,很明顯漢部被劉安當槍使,劉安在利用漢部吸引天子的注意力,劉安真正的後手是匈奴的鐵騎!
穆旦是高手,他極力隱瞞是在創造條件,有些東西只能讓當事人自己去想,引導是引導不來的。而現在他看林斌陷入沉思,很明顯是在思考其中的厲害關係,那麼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雖然不情願,但是目前的格局真的有點奇異,富有絕對攻擊性的匈奴想要南下入主中原首要的敵人是擋在外面的西域和漢部。
西域不必說,她雖然有五十多個國家的聯盟,軍隊也有三十幾萬,但是西域的軍隊絕對不是匈奴騎兵的對手,如果不是有人在旁邊牽制,匈奴吞併西域只是時間的問題。
漢部雖然不承認,但她事實上就是從漢國脫離出去的勢力,打斷骨頭連着筋的同族!雖然漢部和漢國的關係一直不怎麼樣、甚至多次發生摩擦,但是大規模的交戰不曾發生,不尷不尬的相持狀態是目前的事實。
林斌領導的漢部真的就擋在匈奴進攻的路線上,必然會遭受匈奴全力的打擊,而現在漢部問題也不小,她正在清掃遼地的抵抗勢力,如果這時匈奴對漢部發動戰爭,二十餘萬胡虜鐵騎殺進來……後果不可想象!
“那不是小規模的交戰,是舉國的大戰,敗了要亡族滅種,勝了也絕對是慘勝!”林斌自嘲的笑了,被所有人排斥在外,被所有人當成必須除掉的敵人,他只能納悶:“我真的有這麼重要?誰都想除之而後快?”
現在不是自己嚇自己的時候,短暫的沉默過後,似乎是該認清事實想想對策了……
“任誰被匈奴盯着都不會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