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大庸市的重點高中,聚集在這裡的四五個男生也都是非富即貴的公子哥兒,家裡對他們的成績不做要求,高中甚至大學對他們的意義就是給未來的生活培植好的人脈。
周家家底明顯遜於蘇家,但周家是走仕途的,所謂財不外露,周金宇的爸爸是掌管市內企業項目審批的副市長,周金宇行事低調,從不招蜂引蝶,三年高中也就對蘇迷涼一個人專情,口碑極好。
蘇家就一個女兒,周金宇娶了蘇迷涼,對大家來說是好事,算是大庸市圈內的人,可稱得上肥水不流外人田。
周金宇聞聲臉上露出一抹輕微的笑意,回過頭,看到那步履輕快的少女一點點走近,俊顏上的笑容有點抑制不住。
韓碧雲看着他們的視線,眼神充滿掩飾不住的嫉妒,她狠狠地盯着那熟悉的身影——蘇迷涼!不就是家裡有點錢,憑什麼總是能輕易就吸引住這些優秀男生的視線,論相貌論成績論哄男孩子的手段,她韓碧雲哪點比她差了!
周圍那幾個男生也把視線投向了蘇迷涼,有人說:
“老周好福氣,追到蘇迷涼,強強聯手,那起點比我們就高了不止一籌。”
“這也是看緣分的,這三年追蘇迷涼的人多了,她愣是要吊死在老周這歪脖樹上,估計這就叫猿糞!”
“這丫頭即便沒有身家背景,瞅着也有討人喜歡的地方。”
“客觀地說,有錢的女孩子會比沒錢的多一分可愛。”
“不過追這樣的女孩子有難度,什麼能入了她的眼?不像有些女孩子,家境不怎樣,自卑又虛榮,給點小恩小惠的就把自個兒賤賣了。”
男孩子之間,談到女孩子,那話自然是百無禁忌。
有人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說這話的男生,那男生挑了眉,瞅了夏謹年身邊的韓碧雲一眼,脣角一哂,示意他說話注意點兒。
韓碧雲臉色絲毫沒有變化,只是那心裡的羞辱更增添了十分,彷彿被當衆打了耳光一樣,她沒有勇氣去惱這些戲耍女孩子的少爺,只能把所有的嫉恨都集中到了林蔭道上的那個白色身影上,如果不是這個該死的傢伙出現在這裡,她何至於受此羞辱!
是了,只要有蘇迷涼出現的地方,她都註定要做陪襯!
該死的陪襯!
蘇迷涼是越走越近了,可是她壓根兒就沒有朝這邊看一眼,徑直就有要忽略過去的意思。
周金宇的笑容一點點地沉了下來。
他想出聲喊她,一時又拉不開臉,只能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望着她,距離近的人能看到他眼神有多熱切。
夏謹年垂眸,視線掃過韓碧雲那緊緊地絞着的骨節發白的手指上,再瞥過那嫉恨交集的神色複雜的俏臉,擡頭順着她的視線看到蘇迷涼,他脣邊的笑意更深了。
他仰頭對着藍天白雲吹了一聲口哨,聲調高亢悠揚。
蘇迷涼聽到口哨聲,本能地停滯了一下,無意識地順着聲音方向轉過頭來,彎如月牙的眼睛,帶着甜美的微笑,那迷茫無辜的神色,清純得宛如這清晨的露珠兒。
只一眼,蘇迷涼就看到了少年周金宇那燦爛的笑容,她的臉轟的一下就變得通紅,心臟不可抑制地狂跳起來。
嚓——這是恨意滔天的意思吧?
蘇迷涼心底冷笑,自譬自解。
她瞪大眼睛再次認真地看了他一眼,這就是自己上輩子迷戀的男子嗎?
這張臉確實耐看,她用十年的真心和生命爲代價,纔看清這敗類純粹是一個心狠手辣的渣男。
等着,等她忙完了手頭的事情,自然會回頭給他找樂子的!
周金宇的笑容僵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從對面那少女的臉上看到了一股強烈的厭惡或者恨意。
再看,已經無法捕捉到她的視線了。
蘇迷涼的視線此刻落在他的身後,那張熟悉的漂亮臉蛋,不是韓碧雲還能是誰,可韓碧雲緊緊依偎着的男生是哪隻呆頭鵝哦?
夏謹年!
嘖嘖,這傢伙被韓碧雲戴綠帽子,得嘞,至少證明她不是那賤女人手中的第一個受害者,這感覺——額——還算不錯!
無論那邊站着的一羣人是誰,她這輩子,不打算再和這對狗男女有任何交集。
周金宇擡手對她招招,還沒有來得及出聲招呼,只見蘇迷涼果斷地轉身,快步離開。
他困惑地望着她纖細的背影,回頭,看看周圍那幾張和他同樣困惑不解的臉,臉上有着掩飾不住的羞惱:
“她怎麼了?”
面面相覷,幾個人都搖搖頭,有人給了臺階讓他下:“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看她行色匆匆的。”
韓碧雲是蘇迷涼唯一的好朋友,視線就都聚集到了她的臉上。
“韓碧雲,這就是你說的她約我來這裡敲定晚上參加聚會的事情?”
周金宇的白淨的臉上帶着毫不掩飾的陰沉。
韓碧雲的臉頓時變得漲紅:“她——她——昨天真的是這樣和我說的。”
周圍的幾個男生看看她,再看看她身邊凝眉的夏謹年,眼神都帶着諷刺的笑意,難道不能是爲了能見到夏謹年而撒謊的,熟悉的人都知道這個暑假只有周金宇才能喊夏謹年一起出來。
“現在喊她過來證明一下,沒什麼難度吧?”夏謹年替她解圍,他剛剛也覺得蘇迷涼落在他臉上的眼光怪怪的,這讓他有點好奇。
“可能是咱們這裡人太多了,她不好意思吧,你們都知道她一般不和男生說話,不然——我這就去喊她過來。”韓碧雲心思也不簡單的,瞬間就給自己找理由。
“有這個可能,你去吧。”周金宇沉聲道。
於是韓碧雲不得不離開,她走的步子很優雅,從從容容的,她知道身邊這一幫狼一定會看她背影,身姿步態搖擺得益發婀娜。
“夏少,瞧那小腰勾人的,滋味不錯唄!”有人流着口水羨慕地揶揄夏謹年。
“想嘗自己上呀,誰樂得接手,正好給本少解決了眼前煩。”夏謹年一副混不在意的模樣。
蘇迷涼到的時候,教室內的同學不到一半,稀稀拉拉地坐着,有的在翻看《報考指南》,有的在閒扯。
她站在門口遲疑了一下,視線掃過,臉上漸漸露出點笑容,她看到幾張熟識的面孔在對她擠眉弄眼,馬上就想到了她們的名字,額—這樣也好,二十八歲的靈魂住在十七歲的軀殼裡,應該不至於露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