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初冬的氣溫較低。
吃了午飯後,安小仙坐在庭院草坪上的藤椅上看書,看着看着睏意來襲縮着身子躺下去便睡着了。
靳楓養了一條寵物狗,品種是巴基獵犬,又稱法國短腳獵犬,據說是由埃及格雷特獵犬繁衍而來的,毛色具有非常明顯的獵犬特徵,是由黑色,黃褐色,白色組成的,身子長四肢短,耳朵又長又大呈下垂狀,鼻子具有很明銳的嗅覺,擅長追鋪獵物。
是五年前靳楓養了多年的藏獒病死後,安小仙買來送給靳楓的。
興許是安小仙養過小黃一段時間的緣故吧,它還認得小仙,從一旁的花園裡躥出來,跳上藤椅,伸出溼噠噠的舌頭就開始使勁添小仙的臉。
“別鬧,靳楓。”
安小仙迷迷糊糊的將小黃推開,小黃接着又湊上前使勁添,那哈喇子就順着安小仙的臉頰往下流。
“靳楓!你信不信我一口咬死你!”安小仙忍無可忍的,騰地一下睜眼坐起身。
“嗷……”小黃立刻彎着兩個前爪子,兩眼水汪汪,昂着腦袋,眼神可憐巴巴的望着安小仙又‘嗚’了一聲,似要哭。
安小仙低頭怔怔的看着小黃,許久之後,才伸手揉了揉它的頭,有些不太敢認的出聲問。
“你是小黃?”
當年她和靳楓分手時,小黃還只是一條幼齡狗,小的跟只貓咪似得,雖然小黃的體型現在也不是特別的高大,但也比當年大了好幾個型號。
小黃是上過學受過訓的,它聽得懂小仙的話,接連點頭,眼神欣喜若狂的彷彿在說,小仙麻麻,我就是你的小黃,快親我,快親我。
“喲,都長這麼大了。”安小仙拎着它的兩條前腿在空中顛了顛,然後滿意的點了點頭,“嗯,不錯,看來靳楓粑粑這些年沒有虐待你。”
小黃傲嬌的撇開頭,靳楓粑粑當然不會虐待我了,也不瞧瞧我是誰送給他的。
“小黃,你肚子餓嗎?我今天中午親自下廚做了糖醋排骨喲,想不想次呀?”
一聽到吃,小黃馬上就樂開了花,歡快的搖動尾巴,眼睛笑眯眯的眯着狂點頭。
“小次貨!”安小仙笑着嫌棄它,起身卻把它當成小孩一樣抱去了廚房。
小黃很給面,將小仙賞給它的排骨吃了精光,爲了表示它家小仙麻麻廚藝很贊,還把盤子添得閃閃發光。
安小仙蹲在旁邊,笑盈盈的摸了摸它的腦袋,“真有這麼好吃嗎?”
小黃點頭,嗯嗯嗯,靳楓粑粑說的,只要是小仙麻麻做的東西,哪怕是毒藥,也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小鬼頭,就知道討我歡心。”安小仙嗔了小黃一眼,心裡卻歡喜的緊,忽地又想起了那個胎死腹中的孩子,前一刻還盈滿笑意眼眸一瞬就又水濛濛的了。
想到自己以後懷孕的機會很小,又重重的吸了下鼻子,眼睛裡酸澀的難受,淚水就要忍不住。
小黃情商超高,擡起一隻前爪子,輕輕的碰了碰安小仙的腿,用眼神問,小仙麻麻,你怎麼了?
“別擔心,我沒事。”安小仙看着它,“我只是有點……想寶兒了。”
寶兒?
小黃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靳楓時常在沒人的時候,在它跟前提起這個名字。
小仙麻麻,跟我來。
小黃忽然咬着安小仙的褲腳用力的扯了扯,示意安小仙跟着它走。
安小仙被它蹦蹦噠噠的模樣逗樂:“小黃,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呀?”
小黃傲嬌的回頭掃了她一眼。
說了你也聽不懂,跟着我走就對了。
安小仙無奈的搖了搖頭,小跑着跟在它身後,同它一起走出大廳,穿過草坪,來到一個小湖邊,湖邊有一棟小木屋。
木屋是哥倫式建築風格。
窗戶鑲嵌的全是水晶玻璃,通往二樓的樓梯是露天的,扶手和材質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材和油氣,屋頂很高很尖,還有一個高高的煙囪,就是不知道里面會不會有精靈爬出來。
安小仙仰頭看着這棟木屋,眼睛眨巴眨巴。
她很喜歡這棟小木屋。
環境清幽,悠遠寧靜,彷彿能將外界的紛紛擾擾全部隔離在外。
“汪~”
小黃突然在安小仙腳邊叫了一聲。
安小仙低頭看去,這才發現就在她剛纔欣賞這棟木屋的時候,小黃不知道去哪裡找了一串鑰匙出來,此刻就掛在它牙齒上。
明顯是打開這木屋的備用鑰匙,恰巧小黃知道放在哪裡。
“小黃真棒。”安小仙蹲下身子去拿鑰匙,順勢摸了摸它的頭。
棒棒噠,小仙麻麻的狗狗必須棒棒噠!
小黃興奮的圍着安小仙轉圈。
安小仙笑了笑,擡腳走上樓梯,將鑰匙插入鑰匙孔。
“嘎吱”
門開的瞬間,明媚的陽光從她的身體四周的空隙透進屋子,薄薄的灰塵在陽光在跳舞,宛如會魔法的精靈,將安小仙定在門口,一動不動。
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睜的大大的,眸底寫滿了難以置信,屋子佈置的很溫馨,地上鋪着粉紅色的手工工藝地攤,牆上繪着充滿通話色彩的壁畫,裡面擺着顏色很粉很粉的沙發,嬰兒牀,玩具……
眼眶在這一刻潤溼,安小仙皺着小瓊鼻,強忍着鼻尖的酸楚,不讓眼淚落下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堅強的走進去,心如刀絞的用力咬着脣瓣。
這棟木屋裡的一切,都是靳楓當年爲了迎接寶兒的到來所做的準備。
可見當時,他有多麼渴望自己能夠生下寶兒,有多麼寵愛這個與他素未蒙面的女兒。
難怪寶兒沒了後,他會這麼生氣。
嗚……
安小仙雙手捧着臉蹲下去,整個人一瞬間就崩塌了。
“對不起,對不起,靳楓,對不起……嗚……”
靳楓從沈心怡住處出來就直奔靳家老宅,進屋後,他沒有看到安小仙,又四處尋找,等他在湖邊木屋找到安小仙的時候,她抱着雙腿已經哭不出聲了。
靳楓站在門口,看着她眼睛通紅的模樣,嗓子眼哽的厲害,雙腳像是灌了鉛,沉的他連走向她的勇氣都沒有。
比起小仙失去寶兒後所遭受的痛苦和煎熬,他對沈心怡的懲罰終究還是輕了些。
良久後,他咬着牙,內疚的走向她。
“小仙,別坐在地上,冷。”靳楓彎下身子去抱她,動作很輕。
安小仙擡起腦袋看着他:“聽說地宮很冷,寶兒去的時候才三個多月,你說她那麼小,她知道冷了要多穿點纔不會生病嗎?”
靳楓沒說話,默默的將她從地上抱起來。
“我真沒用。”
安小仙將臉埋進靳楓的胸膛,滾燙的淚水浸溼他的襯衫,滲進他的皮膚,灼得心,咯咯的痛。
回到房間後,靳楓將她輕放在牀上,將她眼淚打溼的頭髮從臉頰上剝下來,夾到耳朵後面,俯首在她紅腫的眼睛上吻了下。
“你先好好睡一覺,我去給你做點吃的,好了再來叫你。”
他的聲音很柔,卻啞啞的,比她這個嗓子哭壞掉的人還要啞,可見他現在心情比自己好不到哪裡去。
“等一下……”安小仙用力的抓住他的手腕。
“怎麼了?”靳楓坐回了牀邊。
“你幫我找個治療輸卵管堵塞的專家,我想要寶寶……”安小仙流着眼淚說。
“好。”靳楓心疼的將她擁進懷裡,揉了揉她的頭,“我一會兒就吩咐王凱去聯繫醫生。”
安小仙將嘴脣貼在他的脖子上,抽泣着說:“如果治不好,我們就去做試管嬰兒,不能自然受孕就算了,只要孩子是我們的就可以……”
“好。”靳楓將鼻子埋進她的頭髮裡,用力的吸了口氣,這幾年,孩子永遠都是他和小仙之間最悲傷的話題。
“wu嗡!~”手機震動的聲音傳來。
靳楓摸出手機接通,聲音低沉:“什麼事?”
電話是管家大叔從一樓大廳打來的,他看了眼沙發上眼睛紅腫看起來有些失魂落魄的沈心怡,以及眉頭緊鎖的darmon,回稟,“少爺,心怡小姐和darmon先生來了,說是找你有事。”
估摸着是來告訴他結婚還是切除子宮的。
“知道了。”掛斷電話,靳楓低頭吻住小仙的眼睛,內疚的心跳怦然作響,他說,“darmon和心怡來了,說是找我有事,你現在精神狀態不好,就不要下去待客了,躺着好好休息。”
“好。”安小仙乖巧的點頭,她不喜歡沈心怡,再加上現在心情不好,着實不想見到她。
靳楓扶她躺下,隨後又將被子給她蓋好了之後,才轉身下樓。
只是,靳楓下樓後,並沒有看到沈心怡,客廳的沙發上只坐着darmon一人。
“她呢?”靳楓擡眸四處環顧了一圈。
darmon知道他問的是沈心怡便道:“去她房間拿私人物品了,說是以後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這麼說,她最後的選擇是嫁給你?”靳楓斂回目光坐進沙發。
“是啊。”darmon摸出兩個紅彤彤的本子仍在茶几上,側頭看着靳楓笑了笑,“放心吧,證都領了,從今往後,我不會讓她再來騷擾你和小仙了。”
靳楓目光冷厲的對上darmon淺笑連連的眼睛,鄭重囑咐:“看緊她,這是我最後一次寬容她,如果還有下次,她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darmon立刻收斂了眸中的笑意,點頭。
……
“嘎!”
房間的門突然被推開,連道禮貌的敲門聲都沒有。
安小仙覺得有些奇怪的蹙了下眉頭。
“靳楓,是你嗎?”
轉過腦袋去看,進門之人竟是沈心怡。
“沈心怡?!”
安小仙一個激靈坐起身,立刻進入防禦警惕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