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上空突然下起了傾盆暴雨,錦榮的布加迪威龍超跑在寬闊的街道上,像一匹脫繮的野馬疾馳狂奔着,林鷗仰躺在他旁邊的副駕駛座上,眼睛緊閉着,還沒有從昏迷中醒過來。
“wu~wu~wu~”
手機持續不斷的震動,是靳楓打來的電話,這已經是第108通了。
錦榮還是沒有接,他甚至連看都沒有看那手機一眼,漆黑冷冽的眼眸一直目不斜視的盯着正前方的路段以及在後面窮追不捨的謝一凡。
謝一凡此番追來只是單純的爲了林鷗的安危着想,他知道錦榮很愛林鷗,林鷗在他手裡不會有生命危險。
但其他的,比如說清白之類的就難說了,作爲林鷗名義的男朋友兼盟友,謝一凡覺得自己有義務將林鷗從錦榮手中奪回來。
錦榮透過後視鏡看着不依不饒的謝一凡,甚是火大,猛地將車速開到最大碼,一轉方向盤,調轉了一個車頭,便將車子驅出城區,上高速。
謝一凡和座駕和錦榮的布加迪威龍超跑性能不相上下,錦榮轉彎,他便轉彎,錦榮提速,他便跟着提速,兩輛車一直保持着原來的距離,謝一凡追不上錦榮,錦榮也甩不掉他,現在就看誰的油更耐燒,跑的更久。
不過這一次,老天好像是站在謝一凡那邊的。
在一個十字路口時,錦榮的車子的油表指到了最後一格,儀表盤上也亮起了油量告急的指示燈,謝一凡還在窮追不捨,再這樣下去,他被謝一凡追上只是遲早的事。
形勢十分不秒,錦榮濃眉一皺,看了眼路況,左轉是一個高架橋,前幾天出現了斷裂倒塌現象,現在已經停止使用,正在維修。
錦榮看過這個新聞,霎時心一橫,便猛地調轉車頭,將車駛上高架橋,將那塊危險停止車輛通行的指示牌撞飛,極速駛頭橋身斷裂處,將油門一踩到底。
然後緊隨其後的謝一凡便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看着錦榮那輛布加迪威龍脫離地面懸空而起,車子底部下方是一條河,車子要懸空行駛很長一段距離才能落到對面的橋身上去。
“嘎——”
緊急剎車的聲音震天而起。
謝一凡的車子停在橋身斷裂處,瞳孔嗖嗖嗖放大,抓着方向盤的雙手,掌心裡不停滲着冷汗,看着錦榮那輛還懸飛在空中的車子,緊張的彷彿心臟都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
他實在不敢想象,錦榮的車子如果沒有着落在對面的橋身上,而是掉進了河裡,車上的錦榮和林鷗會面臨怎樣的生命危險。
就像電影裡的慢鏡頭,時間過的格外緩慢,平時的一秒鐘,此刻都像一個世紀那般漫長。
終於。
“砰——”
錦榮的車子平安着陸。
空中揚起一層厚厚的塵土,錦榮的布加迪威龍車身尾部在謝一凡的眼中顫慄的顛簸了幾下,好在是並沒有從斷橋處顛到河裡去。
呼。
謝一凡心裡那根緊繃的弦這才鬆弛了下來,但他的心臟還在突突突的跳,他擡手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
錦榮打開車門邁出修長的腿下車,砰一聲關上車門,步伐從容不迫的走到另一端,拉開副駕駛位的車門,解開安全帶,將林鷗從車上抱出來,踏步轉身就走。
全程動作一氣呵成,漆黑沉穩的眸至始至終沒有回頭看過謝一凡。
謝一凡此刻在錦榮眼中明顯已是手下敗將,失去了讓他高度關注的資格,只留下一個挺拔高大而又玉樹臨風的背影便湮沒在了漆黑的夜色裡。
呵……
看到錦榮抱着林鷗逐漸從自己眼中消失的背影,謝一凡攸地牽脣一笑,他今天才知道原來愛一個人,竟然可以讓人變得如此瘋狂和勇敢,如果自己和錦榮今天的角色對調一下,他未必會像錦榮這般爲了林鷗,拿命去搏。
靳楓始終打不通錦榮的電話,安小仙擔心的不行,當機立斷迅速撥打謝一凡的電話。
“喂……”安小仙來電話,謝一凡向來都是秒接,除非沒聽到她獨家專屬來電鈴聲。
“一凡,你和錦榮現在還好嗎?他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沒出事吧?”安小仙在電話那端焦急的問。
“別擔心,我們都沒出事。”
“那小歐呢?她現在還好嗎?”
“她……”謝一凡回想錦榮玩命空中飛車那一幕,脣角一勾,“她很好。”
一個女人在有生之年,能夠遇到了一個拿命去愛自己的男人,確實很好。
*
林鷗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
經過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她現在所在地方的環境和她昨天晚上記憶中的模樣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窗外的寒風透過破舊的窗戶灌進來,把林鷗冷的心裡直髮抖。
她牙齒哆嗦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間簡陋的除了一張破舊的牀外便只剩下四面土牆,身上蓋着一條厚實的大衣,上面還殘留着某人熟悉的菸草味。
昨天晚上在宴會上所發生的事情如潮水般涌入她的大腦。
她忽然發了瘋似的掀開身上的大衣,低頭檢查身上的穿戴,發現連胸貼都還原封不動的貼在原來的位置,頓時才又長長的舒了口氣。
——錦榮沒有碰她。
可是錦榮人呢?這又是什麼鬼地方?
她想打電話,四處找了找,卻沒有找到手機,陽光穿透烏黑的雲層灑了下來,她擡眸往窗外看了一眼,強烈的光線刺的她眼睛有些生疼。
林鷗擡手捂住額頭,雙腿又不由自主的朝屋子外面走去,這破舊的茅屋裡潮溼陰冷,不如陽光普照的外面暖和。
誰知剛一踏出茅屋的大門,便看見錦榮朝她迎面走來,打着赤腳,捲起的褲腿被水打溼了,小腿上黏着泥巴,腳腕和足跟凍的通紅,而他上半身的所穿的毛衣,袖子和他的褲腳一樣,也溼了,左右兩隻手分別抓着一條魚,細碎的劉海被凜冽的寒風吹的獵獵飛舞。
林鷗光是看着他現在這個模樣,心裡就刺刺刺的疼,卻不知是心疼錦榮,還是被冷的。
儘管模樣狼狽,身上的衣服沾滿了泥土,沒有鐺亮的皮鞋,沒有帥氣的風衣,沒有酷酷的墨鏡,甚至連一個整潔的髮型都沒有,但錦榮此刻行走的步伐卻還是猶如君臨天下的王者一般穩重沉着,從容不迫,依舊還是那個分分鐘帥瞎一衆粉紅小女生的錦榮。
修長筆直的雙腿在林鷗跟前站定,清冷華貴的眼眸微垂,鎖住眼前這個女人眸色淡淡的雙眼,音色平靜如水的掀動薄脣:“把我褲兜裡的打火機摸出來,去屋裡生火,馬上烤魚做早飯。”
錦榮的聲音有些沙啞,粗重的嗓音和他平時的好聽程度有着霄壤之別,明顯是感冒喉嚨發炎所致。
看着眼前早早起來下水抓魚張羅早飯的男人,林鷗清冷如水的眸子裡,終究還是遏制不住的一掠而過一抹動容。
林鷗抿脣沉默須臾,乖乖將手伸進錦榮的褲兜,素白柔嫩的小手在裡面找尋打火機時,與錦榮的肌膚只隔着一層裡紗布料的距離。
當那靈活的就像泥鰍一般的手觸摸到自己的肌膚時,錦榮因爲感冒喉嚨發炎而變得沙啞粗重的聲音霎時更加粗重了。
“你再這樣摸下去,它就要彈起來了。”
男子動情的粗重嗓音從頭頂砸下來,林鷗渾身一僵,迅速將打火機從錦榮的褲兜裡摸出,紅着臉蹬蹬蹬的跑回茅屋。
看着落荒而逃的模樣,錦榮涼薄的脣微勾,扯出一抹淺淺的笑,林鷗忽然回過頭來,他帶笑的臉立刻又龜裂成面無表情的高冷樣。
“那個……柴火在哪?”林鷗紅着臉有些不好意思地問。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生火烤魚,除了打火機和魚,還必須得有柴火不是嗎?
錦榮眸色淡淡的迎上她的眼,寵辱不驚的開口:“房間裡有,我昨晚找的。”
林鷗沒有再說什麼,迅速走進茅屋,竈臺那邊確實堆着一堆柴火,有乾的,也有溼的。
回頭往牀鋪的方向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地上有一推柴火燃燒過的痕跡,那堆火應該是錦榮昨晚生來取暖的,至於灰燼,應該是被他今早打掃了。
的確,印象中的錦榮和靳楓一樣,都有潔癖,據說他還有裸睡的習慣,被褥枕頭什麼的,每天都要換洗。
這麼愛乾淨的他,昨晚卻帶着自己棲身在這個破舊不堪,塵土飛揚,潮溼陰冷的小茅屋裡。
爲了不讓自己和他這麼快被家裡人找到,也真是難爲他了。
林鷗將火點燃的時候,錦榮正好將用樹枝插好的魚拿着走進來,看到林鷗蹲在火堆旁邊,嘟着嘴輕輕的吹火,讓火勢燃的更旺盛一些的模樣。
他忽然就愣住了,眼眶瞬間就溼了。
如果可以,他真想和林鷗永遠都生活在這個人煙稀少鳥不拉屎的小村子裡,他捕魚,她燒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像古時候的人一樣,男耕女織,平平淡淡,一輩子。
錦榮這樣想着,脣角便又不由自主的揚了起來,走過去,將魚遞給林鷗:“一邊去,讓我來,真是笨死了,連火都生不好。”
林鷗接過他手中的魚,龜速的蹲到旁邊,看着錦榮搭架子添加柴火,讓火燃燒的越來越旺盛的模樣,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錦榮,你將我擄到這裡來,到底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