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打完就有錢了?是不是要趁着陝南明軍休整完畢前,讓雲川貴總督司下的明軍一鼓作氣把仗都打完?雲貴川總督司下面的軍隊可都是南軍,和大明朝廷嫡系的北軍不是一個系統......
朱慈烺心想:你這個中興首輔就不能好好查一下戶部和工部的賬嗎?讓兩夥奸商蒙成這樣,以後還怎麼青史留名當大明諸葛亮啊?史書上能寫堂堂大明諸葛亮連賬本都看不懂?
“打仗的事情,也不能貪圖一個快字啊!”朱慈烺思索着道,“現在陝南諸軍都疲憊不堪,繼續整補休息,而且新任川陝總督人選還沒定......只怕夏季之前,是沒辦法再打了。”
“陛下,”魏藻德小聲提醒,“虎牙山的亂民現在正沿荊門山西進,或可加以利用。如果他們能通過施州衛的地盤抵達忠州、石柱一帶,再來個出其不意,偷下忠州或是石柱,那麼雲貴川總督司下的精兵就有機會了。只要能拿下忠州、石柱、豐都、涪州,切斷長江水道,斷了夔州府和重慶府之間的聯絡,由東路入川的孔道就算徹底打通了。到時候大軍從東北兩路夾擊,流寇就只有棄四川而走了!”
魏藻德是首輔嘛,當然知道虎牙山暴動的內幕了......不過他應該想不到奇襲忠州或石柱的點子。朱慈烺太知道這個魏首輔的路子了,他就是個算盤珠子,撥一下動一下,沒什麼主張的。
今天的主意一定是馬士英出的!
吳三桂一死,吳家的聲勢一落千丈,而北人黨當中,又沒有夠分量的人物壓陣,大家的心思都活了......
“好好,”朱皇帝笑着點點頭,“這個辦法很好!朕回頭和李巖、封思忠、朱純傑、潘宇晨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行。對了,你和馬士英也一起來商量吧!”
雖然心裡明白,但是現在的朱慈烺也不會去參與黨爭——黨爭這事兒雖然不好,但是卻沒有辦法避免,只能加以引導和控制。
現在南北二黨爭的是爲國立功的機會,而且他們都有立功的能力,並不是在瞎爭。所以這樣的黨爭還是可以容忍的......所以不必去阻止。
當然了,也不能讓南人黨藉着四川、雲南之役膨脹得太大。
朝中的平衡還是要想辦法維持的!
第二天的午朝本來就是“軍部朝會”,就是大元帥府和兵部、海軍部高層參加的軍事會議。地點也在勤政堂,不過不在正堂,而在勤政堂的西廳,又稱地圖廳的副樓當中。
因爲吳三桂病死軍前的事兒,大元帥府和兵部中的北人武官們都顯得有點低落。
朱皇帝沒有一上來就提入川之戰的事兒,而是說起了吳三桂的葬禮。
當然是風光大葬了,葬在滁州臥龍山皇陵之旁——所謂的臥龍山,其實就是滁州境內一連串山丘的總稱。是朱皇帝的風水先生在洪興元年的時候找到的風水寶地,說是最多可以再保大明300年(不包括洪興元年)國祚。
在吳三桂的墳墓完工前,吳三桂的棺槨會停在武漢的武聖廟——這個武聖廟不是供關二爺的,而是供儒家武聖人的。吳三桂雖然不是戰死的,但他的去世還是和爲國征戰有關,所以也有封聖的資格,以後就是儒家的小聖人了,排位得擺在武聖廟裡面享受香火。
當然還要爲吳三桂舉行隆重的喪禮!在武漢的高官勳貴一個都跑不了,都得隨份子!
朱慈烺自己也得隨一份,怎麼都得隨個十萬兩銀子!
另外,主持吳三桂喪禮的肯定是衍聖公孔胤正,得讓他好好給吳三桂操辦一下,也別按照國公的規格,再提一級,就按照郡王的規格大辦。想必老吳泉下有知,也會非常高興的。
還有就是諡號了!
“吳三桂的諡號怎麼定?”朱慈烺問,“第一個字肯定是武,現在就定第二個字吧,諸卿都說說。”
“陛下,臣覺得吳三桂是先取得大勝,爲朝廷開了入川的門戶,而後病亡,可稱得上一個寧。”
回答這個問題的是軍師封思忠,這個武寧是明朝武將諡號中排第一的,在明朝的歷史上只有中山郡王徐達得了武寧的諡號。
“武寧不合適,”朱慈烺卻否了封思忠的提議,“三桂雖然勞苦功高,但是在吳家一門中並不能排到第一。”
封思忠明白朱皇帝說的吳家第一功臣是吳三輔——吳三桂到底是個三臣,而且他的功勞的確不能和吳三輔比。所以吳武寧只能是吳三輔......
“武毅也不合適,已經有一個吳武毅(吳襄)了,”封思忠又道,“就只剩下武敏或武惠了。”
“就用武敏吧!”朱慈烺說,“敏者,疾也!三桂用兵快捷,無論進退,速度都是快,不想略陽一役動作慢了,就病亡在軍前了......”
朱皇帝開了金口,以後吳三桂就是吳武敏了,武敏也是美諡啊!
“再議一下入川的事情吧!”朱慈烺說,“大元帥府怎麼看?現在是詐取忠州、石柱的機會嗎?”
“陛下,”封思忠說,“臣以爲詐取忠州、石柱是可行的。不過單靠雲貴川總督司下轄的兵力,還是不足以取全川的。畢竟流寇的北都就在重慶府,那裡駐紮重兵,而且還將重慶修成了銅牆鐵壁。
取忠州、石柱最多就是將流寇軍的注意力從北線吸引到東線,爲北線的奇襲成功創造條件。”
北線的奇襲一直在準備當中,具體方案是通過鬆潘衛攻入四川盆地。一個師的近衛軍已經上了高原,正在適應高原氣候,同時等待天氣轉暖。
朱慈烺又看了看馬士英,“馬卿,你是兩任雲貴川總督的老臣,你怎麼看?”
馬士英笑道:“如果夔州府易手,流寇一定會彙集重兵於重慶。但是也不至於將成都的兵力抽調一空,走松潘高原南下的風險還是不小的。如果想要確保奇襲成功,還得再出一路兵,從貴州出兵打曲靖,威脅流寇的雲南老巢。”
“雲貴川總督司下的兵力夠用?”朱慈烺問。
雲貴川總督司下的兵力較少,只有雲南軍、四川軍、貴州軍等三個軍,其中雲南軍是以沐國公府的人爲骨幹,招募雲南跑出來的各種牛鬼蛇神組成的。四川軍就是西川鎮的軍隊,是雲貴川總督司下的主力。貴州軍就是貴州當地的軍戶豪強和土司豪強湊出來的軍隊。
三個軍相加,總兵力只有七八萬人。而且戰鬥力較弱,面對大順軍只能取守勢。
“不夠,”軍師封思忠道,“雲貴川三軍最多隻有八萬人,能拿下忠州、石柱、涪州已經不容易了,再想同時打雲南是不夠的。不過雲南之戰一時也打不起來,還有時間向貴州調兵,有兩個新軍師進去應該可以對曲靖構成威脅!”
朱慈烺笑着點點頭,笑道:“那就由大元帥府和兵部制定方略吧!”
他沒有再徵求馬士英的意見,現在大明的軍務不必讓內閣的文臣過問,自有大元帥府和兵部、海軍部的專業軍官制度方案。之所以請馬士英過來,只不過是因爲正沿荊門山向西流竄的“義軍”當中有刑部的臥底,所以得讓馬士英這個刑部尚書跟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