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豪格聞言就是一愣,“大槍嶺,皇甫山,石固山,那是在......”
一旁的鰲拜這個時候放下《論語》,提醒豪格道:“王爺,大槍嶺、皇甫山、石固山都在鳳陽府和滁州的交界處。”
“滁州?那就是從東南陸路而來......”豪格有些愣住了,“這些尼堪傻了還是在使詐?”
鰲拜也沒法回答,於是就問那三個牛錄章節道:“他們有多少人?可曾得了首級俘虜?”
那牛錄章京答道:“稟固山額真,尼堪的騎兵人數不少,大槍嶺處有五六百,皇甫山處有七百多,石固山那邊至少有六百人,還有二三百個步兵跟隨......而且他們甲冑堅固,器械精良,本事也不差,不大好對付。
咱們人又少,而且人困馬乏,所以試探一下後,就不曾硬打。”
“甲冑堅固?難道人人都是長身鱗甲?”鰲拜插話問。
“不是長身麟甲,而是整塊兒的鐵甲(其實是拼接板甲),咱們的重箭都它射不動!”
另一名牛錄補充道:“反倒是咱們的幾個人被他們用短銃射傷了,還死了幾匹戰馬......”
“什麼?”豪格眉毛一揚,“又是傷人又是死馬的?你們幹什麼吃的?”
“王爺,”那牛錄連忙解釋,“那些尼堪騎兵和原來不一樣了......弓馬嫺熟,英勇敢戰,而且還會在馬背上發銃。”
“是啊,是啊!那些尼堪騎兵氣勢很盛,一點都不怯戰。”
“人還多......還有步兵跟着!”
這三個牛錄都有四十出頭,全是打老了仗的滿洲勇士,經驗非常豐富。對手的強弱如何,他們試試手就知道了......之所以不硬碰一下,是因爲真的沒把握。
他們遇上的可不是原來豆腐渣一樣的明軍,而是苦練了七八個月的克難新軍的模範騎兵!
當然了,模範騎兵的苦練不是“997”的標準,那麼個練法人受得了,馬也受不了啊!回頭把騎兵連成步兵就樂子大了。
雖然沒有“997”那樣的苦練,但是訓練的強度也達到了吳家“夷丁突騎”的標準,而且還是吳三輔這個騎兵專家親自抓他們的訓練,水平如何就可想而知了。
朱慈烺也在自己的兩個騎兵團內進行了一番裁汰,不是末位裁汰,而是將一批賣相很好,武藝又不怎麼過硬的“大漢將軍”都發去充了步兵的基層軍官。同時又把李巖、紅娘子挖來的大順老營兵填進去。
另外,朱慈烺還給他們全部換裝了拼接板甲——拼接板甲比長身甲和布面鐵甲要輕便許多,可以減輕騎兵和戰馬的負擔,而且防禦能力還稍強過長身甲和布面鐵甲。
一番嚴格訓練和進進出出,再加上堅固的板甲防護,兩個模範騎兵團的戰鬥力當然提升了幾個臺階。
另外,還有一些模範騎兵團的騎兵自費購買了短銃或鳥銃——騎兵使用的是轉輪打火槍,在明朝這邊叫自生火銃,在畢懋康的《軍器圖說》中就有,佛山那邊也有一些良匠能少量生產,不過技術不大過關,質量很成問題,加上產量太少,所以不能大量裝備。但是朱慈烺還是讓鄭芝龍進貢了一些,分發給輕騎兵使用。不是爲了殺死多少八旗的斥候,而是爲了給他們造成心理上的陰影。
所以發生在大槍嶺、皇甫嶺和石固山的接觸戰,正藍旗的騎兵就遇上了一些在馬背上打火銃的明軍輕騎,吃了個小虧。
明軍僅僅只是小勝,而且還是在數量佔優勢,又能得到步兵支援的情況下取得的。但豪格還是非常不滿,瞪着眼珠子喝問:“弓馬嫺熟?英勇敢戰?你們說的還是尼堪嗎?”
一個牛錄章京忙道:“這個,這個......王爺,咱們也沒吃大虧啊!”
“沒吃大虧......”豪格吹着鬍子喝道,“你們就這點出息?”
“王爺,奴才,奴才們真的盡力了......”
“是啊,王爺,那些尼堪騎兵真的挺厲害!”
“王爺,奴才......”
鰲拜看見豪格臉色鐵青,連忙揮手趕人:“你們三個都滾!別在這兒惹王爺生氣了!”
趕完人後,鰲拜又回來對豪格道:“王爺,這幾個奴才雖然膽小了一點,但是也算查明敵情了!”
“查明瞭?”豪格一瞪眼珠子,“查明個屁!”
“王爺,”鰲拜道,“從滁州方向過來的是明軍主力!”
“你怎知道?”豪格問。
“有那麼多的精銳騎兵開路,必然是主力!”鰲拜說,“根據細作探查而知的情況,現在南蠻小太子手頭的騎兵不多,也就是三五千數......正藍旗的三個牛錄就遇到了一千多!奴才估摸着,他們是在替大軍開路!”
豪格眯着眼睛:“從陸路過來?”
鰲拜點點頭,笑道:“王爺,看來南蠻的小太子只是善於治軍,不大會指揮打仗啊......他這是自投羅網!”
“鰲拜,你想怎麼打?”豪格問。
鰲拜想了想,道:“奴才建議先分兵兩路,一路繼續圍攻鳳陽......用紅夷大炮打破鳳陽城!
一路繞到南軍側後,斷其歸路,迫其回軍,然後再以騎兵掩殺,應該可以大獲全勝。如果這路南軍不走,那就設法糾纏遲滯,等鳳陽城破後,兩路合兵夾擊!”
“能打破鳳陽城嗎?”豪格思索着問。
“能!”鰲拜很肯定地點點頭,“奴才已經查看清楚了,鳳陽城池不堅,有個三五天一定可以破城。留下孔有德、尚可喜、白廣恩三部人馬,讓碩詹督戰,給他們七天就足夠了。
奴才和王爺一塊兒帶上一萬兩千八旗兵和六千包衣奴才先行南下,先纏住南蠻,等孔有德、尚可喜、白廣恩三部人馬破城後再合兵一處,準能一舉擊敗南兵!”
......
同一時間,朱慈烺的大軍正在涉渡池水。池水位於滁州以北,在鳳陽府的舊縣和定遠縣境內。水位不深,有不少地方可以涉渡。
過了池水再走不遠就能進入定遠縣城,定遠縣城是一處棱堡化的據點,駐紮了一個協的諸衛新軍,還有不少臨時召集起來的民團。
朱慈烺的大軍只要進入了定遠縣城,就不必擔心被突然南下的清軍攻擊了!
在現在已經涉水過了池水,正立馬在岸邊一處高地上,看着大隊的步兵帶着輜重,拖着火炮浩浩蕩蕩的涉水而來。
吳三輔和李巖一左一右跟在他身邊,吳三輔是名義上的模範軍指揮使,其實就是朱慈烺的副將,而李巖則繼續充當朱慈烺的軍師。這次北上的軍事行動,實際上就是吳三輔、李巖,還有洋將石瑞恩三人在具體指揮。
三騎傳騎從前方定遠城的方向飛馳而來,轉眼就到了朱慈烺的三軍司命旗下,被朱慈烺的侍衛攔住。對了口令,看過令牌之後,當選一騎就奔到了朱慈烺跟前,才下馬單膝跪地道:“稟太子殿下,定遠守備戚元輔有奏報送到。”
戚元輔是戚金的次子,在朱慈烺的模範軍中當營長的戚元弼的兄長,他一直都在中都留守司做武官。被朱純臣提拔,當了自己老家定遠的守備。
朱慈烺看了一眼吳三輔,吳三輔上前接過奏章,展開一看,就笑了起來:“千歲爺,韃虜正在圍攻鳳陽府城......可把成國公圍困在裡面了!”
朱慈烺一笑:“成國公這次可要光宗耀祖了......他家多少代人都不會打仗,沒想到出了他這麼個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