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曆的1653年初,在羅剎國首都莫斯科的克里姆林宮內,代表大明北庭大都護的蒙古人綽羅斯.楚琥爾烏把什,代表大蒙古的大明忠臣(人家有證書的)光時亨,代表羅剎國的沙皇阿利克謝一世(就他是真的),簽訂了一份《三方十年不戰條約》,爲三方贏得了十年的寶貴和平!
沒錯,這份怎麼看都不真的條約,最後得到了嚴格的遵守——因爲在條約上簽字的三方之間,在十年內沒有爆發戰爭!注意,是三方,而不是三國!
因爲大明北庭副都護綽羅斯.楚琥爾烏把什所代表的是大明北庭地方政權——大明的內藩在不得到朝廷授權的情況下是沒有外交權力的,而北庭大都護府是得到大明朝廷正式授權,可以開展都護府外交。也就是隻代表都護府自己,而不是代表大明朝廷。
這種地方政權掌握一定外交權力的事情在電報發明以前是非常普遍的。特別是對於某些地域遼闊,周遭的形勢又特別複雜的大國而言,給予遙遠地方的總督一定的外交授權,是非常必要的。
而綽羅斯.楚琥爾烏把什所代表的大明北庭地方政權,在簽署不戰條約後的10年間,一直將進攻的矛頭指向南方、西南方向,並沒有和羅剎國、大蒙古國發生衝突。
至於羅剎國,現在的注意力都擺在西方的白羅剎和南方的小羅剎(烏克蘭),以及波羅的海沿岸地區。這就意味着羅剎國將會面對奧斯曼帝國、瑞典王國、波蘭共和國這三個強大的對手!
因此羅剎國根本不可能往西伯利亞和中亞方向上派出多少正規軍,只能搞個幾千哥薩克小打小鬧,欺負一下已經衰退到部落聯盟狀態的蒙古人。歷史上的準格爾汗國一度也能對羅剎國形成比較有利的抵抗,何況現在這個搖身一變成了北庭大都護府的準格爾?
現在的羅剎可不是彼得大帝改革後的羅剎,軍工產能比起現在的大明可差一大截呢!
而且周邊的奧斯曼帝國、瑞典王國和波蘭共和國還都處於強勢狀態,壓根就無力在東方再打一場或兩場大規模的戰爭。
所以在簽訂《三方十年不戰條約》後不久,羅剎國就在遠東方向上放棄了雅克薩城和尼布楚城這兩座前沿據點,退到了貝加爾湖東岸和勒拿河沿岸,並且開始轉入守勢。在貝加爾湖以北的安加拉河沿岸修建伊爾庫茨克要塞,在貝加爾湖以南、以東地區修建烏蘭烏德要塞和赤塔要塞。
而在西西伯利亞和中亞方向上,羅剎國並沒有完全停止擴張,而是將侵略的目標轉向了羣龍無首的哈薩克人,開始在哈薩克汗國的西部大肆修建要塞據點,蠶食哈薩克人的土地。
面對羅剎人在蒙兀兒斯坦(屬於哈薩克人的部分)的擴張,大明的北庭大都護府則在大明朝廷的資助下,以同樣的“堡壘擴張”法對應。在1653年往後的10年間,先後構築了西楚城(位於楚河和吉爾吉斯山脈北坡之間)、北庭城(位於巴爾喀什湖西北岸)、碎葉城(就在碎葉城舊址)、北境城(位於額爾齊斯河庫隆達草原西部的雅梅什鹽湖附近)等四大堡壘,還北庭大都護府遷入了西楚城。
不過這一系列的築城、遷移和平定哈薩克部落,以及和葉兒羌汗國、烏茲別克汗國之間的戰爭耗費了北庭方面太多的精力,所以北庭和羅剎之間的“不戰條約”並沒有被破壞。
至於大蒙古國這邊,西曆的1653年就順治10年,順治小皇帝福臨和皇太叔多鐸大概都忘記光時亨出使羅剎國的事兒了......因爲從順治九年末開始,福臨和多鐸就在籌備一場叔侄相見。
最近大清朝和大蒙古遇上了一大堆的煩心事,恨不能掐死對方的大清好叔侄兩人,也就不得不見面商量對策了。
而他們見面的地方,則是已故皇阿瑪多爾袞的儉陵——儉陵所在的碣石山就在順治統治區和多鐸統治區之間。而兩人都沒有在碣石山佈防,而是將這片山地和守護儉陵的任務交給了在碣石山大戰中兵敗的阿濟格大和尚。
沒錯,阿濟格現在看破紅塵,在碣石山的水巖寺剃度出家,當了大和尚,法號通用。
他這個法號一聽就知道是大有來歷的!
通用的通字,來自臨濟宗的高僧通琇。這個通琇高僧今年只有39歲,但是成名很早,在23歲那年就已經是名震東南的高僧了。
在多爾袞死後,信佛的東莪格格擔心自己的阿瑪下十八層地獄,所以就求朱慈烺找個得道高僧去碣石山替多爾袞唸經超度。
朱皇帝也認識不少高僧——都是皇覺寺裡面俗家姓朱的高僧,派他們去給多爾袞唸經也合適吧?還有一個正在用功讀小學的高僧噶爾丹也走不開。所以他就讓錢謙益推薦,而錢謙益就把這個通琇和尚推薦給了朱慈烺。朱慈烺就給了他幾萬兩銀子的“香火錢”,讓他去碣石山了。
這個通琇和尚是高僧,當然有高明之處。到了碣石山沒多久就被當地的巖水寺認定爲高僧大德,守儉陵的阿濟格聽說後就去巖水寺拜訪,拜着拜着就信了,而且還認爲自己和佛祖有緣,應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不過通琇和尚不敢收阿濟格爲徒,而是代師收徒,收阿濟格當了自己的關門小師弟。
所以阿濟格就是通字輩的高僧了!
通琇和尚又給阿濟格選了一個“用”字,意思是不僅要通佛法,還要用佛法,只有這樣才能普渡衆生。
現在通用和尚阿濟格就和他的師兄通琇和尚一塊兒將遠來的副臨、多鐸請進了香菸繚繞的儉陵祭殿。
“阿彌陀佛,二位施主就和貧僧一起給皇阿瑪上柱香吧!”
穿上僧袍袈裟,剃了個大光頭的阿濟格一副樂呵呵的模樣,而且還長胖了不少,多鐸和順治叔侄倆剛見的時候一下都沒認出來,現在瞧着還是有點不習慣......
和阿濟格一塊兒的通琇大和尚看着就高深多了,似笑非笑,目光深邃,開口就是好聽的吳音,雖然柔軟,但是卻透着神聖莊嚴的味道。
他從兩個小沙彌手中取過已經點燃的佛香,遞給了順治和多鐸,只是說了一聲:“二位施主請了。”
多鐸和順治接過佛香,拿着拜了拜多爾袞的靈位,然後就在多爾袞靈位前擺放的蒲團上面對面坐下。
兩人都不是單獨過來燒香的,都帶着一羣手下,剛纔都跟着一起磕頭,現在則在各自的老大背後站好,一個個橫眉冷對,看着對面。
通用大和尚阿濟格沒有和師兄通琇一起離開,而是念了一聲佛號,然後就在多鐸、順治中間落座了。
“在皇阿瑪靈前,二位施主還有什麼話不能敞開了說的?”通用和尚今天是和事佬,現在場面尷尬,他當然得說話了,“二位要是不說,那貧僧就先起個頭......十四格格還嫁不嫁?中州的地盤還守不守?還有就是準格爾部投了南明,當了個什麼北庭大都護,還出兵葉兒羌汗國,眼看就要切斷咱大清和西藏的聯絡了,這事兒又該怎麼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