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扶着馬頭離開屋子。他們才把捂住嘴的一角放下來,在外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馬頭忽然間想,是不是把這鎮子裡的老百姓都清理出去?在這裡他們生不如死,出出進進被封鎖,如果清空了鎮子,就是和日軍魚死網破也不怕了,不傷及無辜。想到這點上,他對副官說:“你陪我去憲兵大隊見木吉野夫。”
副官點頭稱是,說“可以。”
此時此刻的憲兵大隊的隊部裡邊,木吉野夫和櫻田惠子二人吵鬧的已經不可開交(用日語),他們撕破了臉皮,話語難聽,還有髒話迭出。木吉野夫叫囂着:“你簡直就是個母夜叉!獨斷專行,特務是有點可疑的地方,可是那也都是誤會,你沒有權利打死他!你沒有權利!!”
“不是你讓我去審他的嗎?你假仁假義的你先貶他去做個小連長,又借我的刀來殺他,現在你有裝出一副仁慈的嘴臉來買好,想把髒水扣我的頭上,你簡直就是個滑頭的兩面派!我真瞧不起你!瞧不起你!!”
“混蛋,你放肆!”木吉野夫以此地老大的角色身份說話了。“你的敢違抗命令嗎?”
“我是副機關長不假,可是上邊有手諭的,這點難道你不知道嗎?關鍵時,你必須得聽我的。”
“現在變了,你不知道嗎,我是憲兵大隊長,我是機關長。川島已經不靈了!沒人再罩着你了!”
……
馬頭和副官來到大門外,就聽到了激烈的爭吵聲,他們不敢進屋,等在外邊。馬頭和其副官二人等在外邊的廳堂裡。那邊木吉野夫和櫻田惠子的吵叫聲,時高時低,時斷時續。大概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們的相互喊叫鬥嘴聲消停下來。櫻田惠子和她的幾名浪人氣哼哼地走出來,離開了憲兵大隊。
馬頭被木吉野夫的勤務人員叫了進去。馬頭走進木吉野夫的辦公室,知道他正在火氣未消的時候,說話的加倍小心。
木吉野夫見到馬頭先是不說話,用眼神示意他坐下。馬頭沒有坐,而是筆挺挺地站在那裡,他打立正,也不說話。
“身體好些了嗎?”木吉野夫開口說話。“惠子機關長下手是狠了點,可這也是她本質的工作。”
“我理解,不恨你們。”馬頭說。
“那就好。”木吉野夫說。“她對你的懷疑情有可原啊,你那時候的一些做法難以打消皇軍對你的疑慮啊,我只能保護你啊。”
“謝謝大隊長的恩典。”
“你不養傷病,帶傷跑我這兒來,是有事情要說的吧?”木吉野夫直盯盯看着馬頭。“你坐下說,坐下說。”
馬頭坐下來,說:“我感謝大隊長對我的信任和救命不死之恩。”
“你是中國人中的佼佼者,有勇和有謀,我很欣賞你。救你是愛惜人才啊。你想來說什麼,我聽聽。”
“大隊長,在我們轄區境界的一家佟姓人家兩口子都自殺了,而且屍體都臭了,臭的能薰死一頭豬臭死一隻鳥。他們寧可自殺,也不爲皇軍做事情,我看太可怕了,他們一旦和外界聯繫起來,內外勾結,那可是後患無窮啊。”
“那馬司令的意思是?”
“我是中國人,當然不能殺他們這些手無寸鐵的普通老百姓,從感情上也說不過去,再說也不能激起民憤啊。在撫順有屠村的現象,結果遭到了報復。我倒是有個建議,不知行不行。”
“你說說看,我聽聽。”
“我認爲可以把這些鎮民請出去,清城。讓他們有親的投親有友的的靠友,這樣我們也就不擔心鎮裡的隱患了。”
“嗯,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會參考的,你去休息吧,好好養病,我已經把皇協軍的權利都放給你了。”
“謝謝大隊長的栽培!”馬頭站起來打了個立正。告退出去。
木吉野夫早有清城的想法,他當時是想屠鎮的,可是一直沒有想好是不是該這樣做,近幾日這想法更是強烈。馬頭怎麼也能這樣想?想到他的心裡邊去了呢?這人真是可怕,他的想法雖然和自己的一致,但目的不一定一致,他在想什麼?木吉野夫本來是想今天就要做的事情,現在她猶豫了,原因是馬頭給他提出來了。
馬頭和副官回到司令部,見日本女軍醫揹着要箱子等在他的門外。日本女軍醫見了馬司令,眉開眼笑的,很高興,說:“你真不知道對自己關心對自己負責。”看了她一眼,馬頭皺皺眉頭,沒說話。女軍醫跟着馬頭進了司令部。女軍醫說:“醫院特許我跟隨你治療。”
馬頭在自己曾經的寶座上又坐下了,他說:“誰派你來的,說吧,你到底想要了解我什麼?”馬頭猜想她不是木吉野夫就是櫻田惠子派來監視和監督自己的。
日女軍醫感覺很委屈,眼淚都下來了。她說:“我是不放心你,人家心疼你,纔要求來的,很難批下來的。”
“喔,是那樣啊,那就謝謝你了。不過,我現在接這權力,有嫌疑的,我還是不接的爲好。”
“你就先接吧,你可以走了。”
馬頭坐下來不到五分鐘,電話鈴就打做起來。他趕緊去接電話,是木吉野夫,他說:“馬司令,你的建議很好,和我想到一塊了,清理這些鎮民,不殺他們,但一位也不能在在這裡呆下去,要一家一戶地清理,這事就交給你去辦理吧。”
“哈咿!”馬頭的所謂畢恭畢敬也是給軍醫看的,他不知這軍醫是什麼來路,無緣無故的愛,來的突兀也蹊蹺。
“你也是司令官,怎麼對我們的人都是畢恭畢敬啊?”女軍醫說。馬頭斜她一眼,說:“你們是滿洲國的真正掌權人,滿洲國是傀儡啊。”
“我只治病救人,不管戰爭和政治的事情。”
馬頭給副官打電話,副官進來。馬頭說:“野夫大隊長讓我們清鎮,鎮子裡一戶居民也不留,這事情有我們來做。”
“清除去他們住哪兒啊,喝西北風啊?”副官很不理解。“誰給他們安置費啊?”
“有親的投親有友的靠友,讓他們自己想辦法吧。”馬頭說。“我去憲兵大隊部,這邊的事情你處理吧。”
副官打個立正說:“司令放心吧,我會做好的。”
“我也跟你去。”日本女軍醫說。
“你,老實地待着吧。”馬頭沒有給她好臉色看。自己走出去了。鎮子不大,馬頭一會兒就到了憲兵大隊部。木吉野夫問馬頭:“有什麼困難啊?”
“我請求給每一戶人家一點離鎮的安置費,他們離井背鄉,難活人啊。”
“這是戰爭,戰爭仁慈的不要。”木吉野夫說。“那位槍客刺殺我們的將軍時,他爲什麼不將仁慈。”
“這是兩碼事情啊,大隊長,你看能不能給?”
“我向*司令部申請費用吧。”
馬頭一心一意地想要和槍客、洪民接上頭,可是他不知道怎麼能接上頭。不過他認爲清鎮是個好機會。
大批大批的鎮里居戶在往外走,拉家帶口的,老幼男女,他們哭天抹淚的,祖祖輩輩住在這裡邊,現在卻被清戶了。小日本啊小日本,斷子絕孫啊。一些老人在罵。其實他們並不知道,如果再不走的話,結果要更加慘重,那是涉及到生命的事情啊。馬頭想到了佟姓人家,那裡邊是不是會有點什麼秘密呢?
可是這女軍醫又寸步不離開馬頭,讓馬頭很頭疼。女軍醫就像是年糕,粘住了馬頭,不離半步。
馬頭說:“你們日本的清酒大大的好,我想喝一喝,你給我弄幾瓶來。”
“你的身體不能喝酒,養好了才行。”
“給不給整?”馬頭很生氣。“我的傷都是皮毛傷,不礙事的,你不給弄我自己去弄。”
“你要喜歡,我就去給你搞幾瓶來。”
女軍醫趕緊離開,不到半小時,她就把酒搞了回來。馬頭說:“謝謝大夫,我一個人和也沒有意思啊,你陪陪我。”
“可是我不會喝酒啊。”
“沒有關係,只要喝了就會了。”馬馬頭直刺她那漂亮的眼睛問道。“你喜歡我嗎?”
“喜歡,很喜歡。”
“那你就跟我喝酒吧,酒後可以亂性的。”
“你說的甚麼啊,我是好女人。”
“你好嗎?喔,那我也是好男人。”馬頭對外大喊了一聲。“來人。”
勤務人員進來:“司令有什麼吩咐?”
“去給我弄幾個好菜來,我要喝點酒。”
菜很快就上來了,是幾個肉菜,野兔子燉土豆,野袍子肉。馬頭說:“你坐下來,陪我吃吧。”
“我不敢,你是司令,我是普通的大夫啊。”
“吃吧。”馬頭倒上兩盅清酒。自己舉起瓷酒盅,先幹了一盅,又給自己滿上一盅,他看女軍醫,女軍醫不好意思了,也拿起了酒盅。馬頭和她碰了一下,說:“喝不喝你自己看照辦吧。”
女軍醫被將軍了,拿起小酒盅也一仰脖子喝下去了。馬頭連着和女軍醫喝了好幾盅酒,馬頭說去方便。女軍醫也說她也要方便。馬頭出去了但馬上就又返回來了,他往女軍醫的酒盅裡倒了白沫沫,然後把酒給倒滿,自己也滿上了。女軍醫回來時,他們二人又碰盅,喝下去後,女軍醫的體力不支,睏倦的盡頭上來了。馬頭扶她去裡邊的炕上去休息,自己趕緊出去。原來女軍醫是很能喝酒的,沒這藥沫沫,是喝不倒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