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內的腥風血雨剛剛結束。當王世充在洛陽城中揮舞着血腥屠刀的時候,李密正在童山大戰。當李密還在來洛陽的路上,心中正琢磨着進入洛陽以後如何輔政呢!王世充已經將目光盯上了他。
洛陽權利中樞的鬥爭,元文都的失敗,王世充的勝出,將李密的美好憧憬在頃刻之間就化爲了泡影。
此時,王世充兵變的消息還沒有傳出來了。
要是李密知道了王世充已經掌控了洛陽,心中的鬱悶就別提有多深了,忙乎了大半天,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元文都虧了,他李密也虧了,唯一賺到的就是王世充。
洛陽發生的一切,李密還矇在鼓裡,這纔是悲劇。
李密往洛陽來的路上,洛陽的王世充已經開始磨刀霍霍了。
原本歷史上的李密在童山大戰之後還能蹦躂幾天,如今卻接連出了變數,衆手下提前叛離讓李密的瓦崗軍實力大減。
王世充解決了元文都,奪取洛陽大權,當然會把目光投到他這個宿敵身上。
李密一旦進入洛陽,與元文都聯手,不用說他王世充的好日子到頭了。所以,王世充提前下手了。
李密與宇文化及大戰的結果,王世充知道,瓦崗軍內部突然出現了分裂,讓王世充感覺到消滅李密的絕佳的機會,此時此刻,才真正顯示出王世充的老辣和果斷,決定孤注一擲滅掉李密。
王世充的兵馬要比瓦崗李密的少,這是事實。
洛陽軍隊與李密瓦崗軍頻繁交戰,厭戰情緒也不小。這些都是王世充的不利因素。
可是,他李密也好不到哪裡去,精銳盡喪。再經歷一次分裂,一幫子疲兵戰鬥力能到哪裡去。
還有一個最有利的因素。那就是李密現在不知道洛陽剛剛發生的事情。
王世充只要趕在李密知道洛陽兵變之前消滅或者痛擊李密,李密以後翻身的機會極小。
所以,王世充開始謀劃了。
至於軍隊的士氣,王世充想出一個絕妙的點子。
這一天,衆軍正在營中休息,突然傳來一道軍令:馬上到周公廟集合。
軍隊士兵一邊集合一邊議論,不知道王世充究竟唱得哪一齣。集結完畢之後,大家都好奇地盯着周公廟的高臺。
咦。主帥怎麼還不現身?
哦,終於來了,人是來了,但不是王世充,而是一個打扮怪異的巫婆。
原來,王世充是請大家來看戲的,這個戲有點兒像是跳大神,表演者是巫婆,導演者當然是王世充了。
這些招式在今天看來是那麼的可笑,可古人不同。歷史上不乏使用這些手段迷惑愚民,大獲成功的案例。
他王世充想到的點子,就是用鬼怪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位巫婆的舞姿還是蠻不錯的。具有極強的可觀賞性。士兵們看得目不轉睛,興致蠻不錯。
正在大家看的津津有味之時,巫婆突然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衆軍:咦!
巫婆一動也不動,彷彿死了一般。漸漸地,底下有人就沉不住氣了。這個說,怎麼了,是不是抽筋了?那個說。八成是讓鬼勾掉了魂。
正在這當口,巫婆“噌”地一下又跳了起來。
衆軍:喔!
然而。這時的巫婆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表情十分肅穆。她語氣莊重地對臺下的衆人說,小子們聽好了,我是周公!
衆軍士:咳咳,尼瑪,周公來了啊!
王世充的士兵大多來自江淮地區。這個地方的人們思想普遍不開化,封建迷信在當地很有市場。這些人一看,哎呀,這是周公下凡了,倒頭便拜。
“周公”說了,李密無道,我已經命令王世充替天行道,帶領你們去消滅他。如果你們不聽我老周的話,我就把你們全部帶走。
呦,周公都發飆了,我們可得罪不起,衆軍士紛紛振臂高呼:我們願意出戰!喊叫的人越來越多這聲音漸漸匯成一股洪流:消滅李密!消滅李密!消滅李密!
站在臺後的王世充從簾子的縫隙裡看着臺下發生的一切,得意地笑了。
事不宜遲,王世充馬上行動,篩選出精兵兩萬,戰馬兩千,算計好路程和時間,兵出洛陽,星夜兼程,直奔李密而去。
王世充要去幹嘛?
當然是去伏擊李密這些瓦崗的疲兵了。
知彼知己方能百戰不殆,李密都成這樣了,他王世充還消滅不了這個老冤家對頭,不如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至於歷史上用糧食換衣服的手段,王世充也不用了,直接一棍子悶死他便是,不信他李密這些殘兵能擋得住。
瓦崗軍與宇文化及一仗下來,精銳士卒與馬匹都死傷慘重,幾乎消失殆盡,士兵人數雖然還是比洛陽兵衆多,但是,其中烏合之衆的比例非常高。
這次王世充吸取了以前的教訓,也開始學習李密打埋伏敲悶棍的陰着。
而且,這一次的保密工作很好,算計的時間也很準,根本不給李密留下任何機會。他事先在李密的必經之路選好了地點,打算在臨近北邙山的東面伏擊李密。
李密自然想不到王世充要算計他,率領着軍隊往洛陽方向西進。整個軍隊士兵都少氣無力,拖着疲憊的身體往前走。
有些事情是掩蓋不了的,瓦崗寨已經日薄西山,往日的輝煌再也看不到了。
瓦崗寨的秦瓊走了、單雄信也走了,好多將領都走了,這些人可都是瓦崗寨的元老級人物。甚至可以說,他們是瓦崗寨的靈魂人物,這樣說一點不過分。
可惜,自己不是他們的手下,要不然也會跟着走。
李密的軍隊就憑這種士氣能打仗嗎?
這一日,大軍正走在着,眼看就要走到到北邙山了,突然,前方探馬飛也似的往回跑,好像發現了敵情。
其實,不用探馬回報前鋒軍隊也發現了敵情,探馬的身後是大批的騎兵在追趕。
這些都是活着的探馬,許多探馬根本沒有逃脫敵軍騎兵的碾壓,半路上被這些騎兵給碾死了。
兩千騎兵轟隆隆地奔騰而來,氣勢洶洶,一眨眼的功夫動了眼前,讓瓦崗軍根本來不及迎戰。
機靈的士兵撒腿往回跑,來不及跑的士兵還在發呆,被呼嘯而來的騎兵瞬間碾壓過去。
戰馬的嘶鳴聲、刀劍相擊的錚錚聲以及瀕死之人的慘叫聲混成一首悲壯的交響曲,在洛水岸邊的天地之間久久迴響着。
不時有人被砍中或被戰馬踩踏,帶着悲鳴和留戀倒下,鮮血四處噴濺。
後面正在行進的士兵眼見前方的慘狀和往回跑的人流,驚叫一聲加入了潰逃的行列,整個軍隊未戰而崩潰。
李密在幹嘛,此時正在聽探馬報告,還沒來得及發出命令,崩潰的人流已經席捲而來。
李密大聲呵斥,可誰有聽他的命令,該怎麼跑就怎麼跑,數萬大軍崩潰人太多了根本擋不住啊。
李密這邊一耽誤,王世充的騎兵已經快衝到眼前了,軍隊崩潰了,沒有人抵擋,難道讓他李密親自抵擋?
此時,李密慌了!
王伯當一提戰馬擋在李密的前面,急迫第說道:“魏王快走,我來斷後。”
李密嘆息一聲,調轉馬頭也開始跑路了。
瓦崗寨像樣的將領都走了,其他人還差一些,真找不出像秦瓊那般在危局中力挽狂瀾的將領。
王伯當雖然忠誠,可畢竟沒有秦瓊的才能。
瓦崗軍隊伍一亂,北邙山的山坡上緊接着衝出數萬隋軍,喊殺聲驚天動地,這般局勢更加讓瓦崗軍驚恐萬分,慌不擇路逃竄。
擊潰戰中,騎兵的威力是巨大的,他們是步兵的噩夢。
與其說是擊殺,不如說是虐殺,慘不忍睹。
北邙山前屍橫遍野,士兵身上流出的血漸漸地在地上匯聚成小溪,這血色的溪水裹着泥塊注入洛水,將洛水染成鮮紅的一片。
此時,王世充笑了!
李密啊,李密,今天終於被俺老王一棍子悶死了。
這一場伏擊戰,王世充大獲全勝,隨李密逃出去的軍隊還不足萬人。
走到這般境地李密悲痛欲絕,哭着說:“孤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我的錯啊,孤只有自刎以謝衆人了。”
言罷,他就想揮刀自刎。王伯當緊緊抱住李密,哭得死去活來。其餘衆人也是淚眼婆娑。
還好,人心還沒散,留下來的都是忠義之士。
李密思慮良久,無比真誠地對衆人說道:“謝謝大家沒有拋棄我。我考慮過了,你們和我一起入關降唐吧。我雖然沒有功勞,但你們一定能保有富貴。”
府掾柳燮說:“明公您和唐公李淵是同一宗族,並且以前曾有過聯合的友誼。雖然您沒有追隨唐公一同起兵,但若是沒有您圍攻東都,切斷隋軍的歸路,唐公怎麼可能輕而易舉地取得長安?這就是您的功勞啊!”
衆人也紛紛附和:“是啊,是啊,的確如此!”
李密長嘆一聲:“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在這個落寞的秋季,李密帶着殘部萬人,投奔關中去了。至此,他將永遠地退出了中原這塊大舞臺。
此時的李密還不知道,幾個月後,他將永遠退出人生這個更大的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