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一俟大軍行出了淮安後,徐達遂當即便水陸並進拉開了陣勢;同時派人與沂州守將王宣送去了書信。降書送達以後,王宣倒也頗爲痛快!不但當場就表達了歸順之意,而且還立即約定了投誠期限。眼看進展極爲順利,再將其態度報與了應天后,應天卻也反應迅速!當即便派徐唐臣等人趕往沂州封王宣爲榮祿大夫、江淮行中書省平章政事,同時講明;只要王信及其人馬聽從徐達統一指揮,原有將領官職可保持不變。見朱元璋親自派特使前來,那王宣自然也毫無疑義;當場就表示了悉數照辦一律惟命是從…
可眼見進展太過順利,徐達卻總有些不太踏實的感覺。.是嗬!這王宣本是元將,卻先從劉福通;再從毛貴,又投了趙均用!如此反覆無常之人,該不會有詐吧…..心念及此,爲穩妥起見;當日抵達了下邳後,遂當即分兵與張興祖先由徐州北上自己則與徐唐臣等人親自前去沂州受降。然而令人大感意外的是:一路行來,不但榆行、樑城守將紛紛望風歸附;而且收編過程也順利無比!‘莫非是由於我對元將存有偏見所致?’念及此處,翌日抵達了沂州後;徐達卻也並未要那王宣太過難堪。
沂州,將軍府;高朋滿座,笑語喧譁。然而與前廳觥籌交錯的熱鬧景象想比,此時後方密室之中的氣氛卻顯得頗爲壓抑;甚至還明顯透出了幾分不安!‘父帥,按那使者方纔所講;咱們很可能不日便要跟隨徐達出征!此事是否可依?’一陣極爲焦灼的不停走動後,眉頭緊鎖的王信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容我想想,再想想…..’面色陰鬱的王宣聲若蚊蟻般地無力應聲後,立時便又埋首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此事斷不可行!……’沉思了良久之後,王宣這才啞然一呼擡首說道‘眼下咱們家眷田產尚在大都,如果真的率軍隨同那徐達前去北伐;恐怕未及出征,便已家底敗光!’有氣無力的王宣一句話說出後,面上立時便又浮出了一抹慘淡的灰敗之色。
‘父帥不可猶豫!如若不成,趁着徐達與那使者正在外間;孩兒這便派人將其拿住解送京師,興許還能因禍得福立下大功。’看其情狀,王信又忍不住脫口而出。‘小子魯莽!…..’看王信焦急之狀,王宣衝口喝斥了一聲後當即說道‘眼下應天數倍於我的大軍正在城外,一旦撕破臉皮;勢必逼其用強,反而得不償失!況且那徐達威名顯赫,又豈能輕易相與?’‘這不降不是,降也不成!究竟該當如何?還請父帥照做裁處!’一番訓斥聽完,灰頭土臉的王信立時就有了一種氣急交加的感覺。‘倒也並非毫無兩全之策……’看王信神色,王宣幽幽一嘆後隨即便與其如此這般交待了起來。
此番密謀雖然神不知鬼不覺,但徐達又是何等樣人?看出了席上之人有些躲閃後,眼見其勸酒越發殷勤;遂接着應酬了幾句後,當即便藉故返回了軍中。‘果然是出事了!’整整等待了一夜後,天明時分看到一身百姓裝扮的徐唐臣驚慌失措地返回,徐達當時就有了一絲不祥的感覺。
問起其中原由,徐唐臣當下便講出了一番話來。原來:昨夜那王宣父子眼見收編在即,情知一旦編入大軍,勢必孤掌難鳴;遂決定鋌而走險,準備趁二人熟睡後捉拿送與大都請賞。同時爲了混淆視聽,還特意僞造了部下叛亂的假象,以便與應天拖延周旋!而徐唐臣也正是由於重金賄賂了前來捉拿之人,這才得以逃出生天安然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