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中,臨近的省份倒還好說。但若是諸如雲貴、兩廣、晉陝、四川等地,由於運送不便、路途遙遠;發回重造則勢必要動輒數月甚至一年之久,才能重新上交戶部呈報!是以有鑑於耽擱時日甚久,經常遭受京師斥責;地方官府便事先提供蓋有印信的空白賬冊備用,到時直接填寫實物數字以免來回折騰費時……‘權宜之計,卻也無可奈何!其中有何不妥?’聽到此處,由於早已熟知此事緣由;頗爲不耐的朱元璋不由脫口斥問道。
‘不錯!此事雖然前朝早有先例,但弊端也正與此處…..’見朱元璋似有垂詢之意,那鄭士元立時便恢復了早前神色應聲講道‘若是按照朝廷規制:稅糧起運之時,由於有我臬司衙門現場過目;造有原始賬冊,留待戶部覈對。運送途中縱有損折,也有跡可循;數目可控!但如今方便之門一開,如若是爲官清廉者倒還好說;假使地方一旦起了貪念,經過州府再上下其手;如此一路雁過拔毛,統統算入運送損耗!最後留與朝廷的恐怕也只是一些微末之數了吧。’言畢,隨即便又挺直了腰板現出了一副鐵骨錚錚之狀。
‘大膽鄭士元!汝先是無故離任,後又假死失蹤;如此欺君,可知罪否?’看其振振有詞之狀,眼見話題越扯越遠;氣急交加的朱元璋立時又斥道。‘臣有罪!聖上容稟……’見狀,應聲伏地的鄭士元一陣告罪不迭後;當下便又說出了一番話來。原來:此前看出了送呈稅糧之中的漏洞後,由於職責所在;鄭士元當時就對地方一干人等進行了訓斥。卻不料!此事過後不久,鄭士元不但被莫名其妙收去了印信;而且還經常遭受各方甚至上司的訓斥恐嚇。及至朝廷又組建了一支負有偵緝職能的大軍後,眼見各方壓迫更甚;被逼無奈的鄭士元卻也不得不留職外出逃避。然而即便如此,卻還是躲不過接踵而至的威脅恫嚇!情知對方乃是爲了自己手中的原始賬冊而來,因此爲防止家中橫遭不測;便尋到一具無名屍身使了個金蟬脫殼之計,並現場焚燬了賬冊。也正如所料!一番佈置過後,眼看當地已認定了自己身死結案,鄭士元這才放心前往了集市採購……
‘住口!如爾所述,此事確實存有弊端漏洞……’聽到此處,眼見其講述越發離奇;朱元璋斷然喝止後當即質問道‘只是地方若要從中取利,則勢必要通過省府;戶部結項才行!以其微末品秩官階,哪來的神通打通關節?又如何能威脅恫嚇你這堂堂三品按察使?’‘聖上有所不知!……’見方纔不以爲然的朱元璋已轉而神情凝重了起來,鄭士元應聲一拜後當即說道‘若是僅憑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自然是無法打通關節!但棘手之處在於,此地卻也不乏手眼通天之人吶……’但一句話出口,好似感覺不妥;立時便又就此打住,轉而連連搖頭嘆息了起來。
‘汝所指何人?’看其情狀,朱元璋只覺心中一緊不由失口叱道。‘陛下勿憂!此事可否由臣下代勞?’看朱元璋似有慍色,那鄭士元又完全一副諱莫如是的神情;隨侍左右的楊憲遂當即上前請示道。這楊憲原本就是朱元璋早年培養的檢校元老,正是有了此人相助;朱元璋這纔對軍中之事一清二楚,始終拿捏的不差分毫!既是後來既是後來又將其派去了張士誠、方國珍等處出使,也從未出現過失手;是以明朝建立之初,朱元璋便將其與汪廣洋分授爲左右丞相以輔佐國事震懾勳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