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蘇的爲人大家也應該知道,”扶蘇站在一座剛剛搭建出來的木臺上向下面的苦役們說道,“倘若我做天下之主一定會讓大家都過上好日子,不會再大興土木讓無數人家破人亡。”
下面的苦役們的眼中並沒有多少興趣,他們只是麻木地看着扶蘇,他的話似乎根本沒有進到他們的耳朵裡。
“我可以向你們保證,只要你們幫我守着長城的關隘,一旦我成功了你們都可以脫去奴籍成爲和我大秦的子民一樣的人,立了功的也一樣有封賞。”聽到扶蘇的這話,那些苦役們似乎有點興趣了,但是不是很來勁。
“而且大家也應該知道如果讓匈奴攻破防線,你們也是死路一條,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擔負起守衛的職責,和我大秦的將士們一起抵抗來犯的匈奴人。”扶蘇不厭其煩地一遍遍地和這些人說着,連一邊的李恆都很不能理解他的行爲,他這樣的話已經說了三天了,但真的肯站出來做守土之則的卻不到千人。
說完之後,扶蘇疲憊地回到了行館中。他喪氣地脫下了盔甲道:“想不到六國的人已經和我大秦離心離德到如此地步,就算我曉以大義還是誘之以利都不能讓他們動心啊,這可如何是好。”
“皇子是如何對待那些願意守邊的苦役們的?”李恆問道。
他這一句話點醒了扶蘇;“對啊,我怎麼就沒有想到用事實說話呢,看來這些天忙着兵員和調動苦役以及如何對付胡亥的問題已經讓我不能很好的思考了。”想到這裡他忙下令道:“給那些肯守衛長城的苦役們準備些賞賜,同時爲了表示對他們的信任將這千人編成一隊,要善待他們,快去。李先生,多謝你的提點啊。”
李恆忙道:“這只是學自商君變法的立木取信的做法而已。”
這雖然是一個老辦法,但是卻也是一個好辦法。不知是因爲被扶蘇幾日來不斷勸說的誠心感動還是被那些肯站出來守邊的苦役們的待遇而知道扶蘇的誠意,在之後的幾日內居然有兩萬都人鬆口答應了,而人數還在增加,這使得扶蘇很是高興。
同時在上郡城裡流傳着這樣的話:“你知道嗎,原來扶蘇皇子受到奸人迫害並沒有死。”一人道。
“我也是剛剛得知,說是二皇子爲了搶奪本屬於扶蘇皇子的皇位而屢次對他下毒手,但是天佑皇子,在最後終於沒有被害死。”另一人也忙說着自己知道的事情。
“嘿,事情還沒有這麼簡單。聽說皇子在接到聖旨後自殺,卻因皇帝的英靈所阻止而沒有死成,從而得知了胡亥的陰謀,現在他是得到了皇帝的旨意要奪回皇位呢。”第三個人忙也湊過來說着自己知道的真相。
一條條消息開始向四下裡傳去,但是這種消息只是在民間廣爲傳播,並沒有引起那些官員們的注意,同時隨着消息越傳越遠,這消息也變得越來越離奇,有人說是扶蘇自裁時長劍被秦始皇的英靈打斷,秦始皇親口告訴了扶蘇這事情,從而使他堅定了奪回皇位的信心;也有人說是在扶蘇死後靈魂和秦始皇的靈魂相遇而得到他的幫助返回人間。一個個的消息使得扶蘇也不得不佩服人民羣衆那不盡的想象力。
趁着這樣各種消息滿天飛的時候,扶蘇決定動手了。
“我們必須趁着現在民心有向着我們的時候進攻胡亥他們了。”扶蘇道。和他在一起的還是那三員將領以及蒙恬和李恆。
周行附和道:“皇子說的極是,現在正是我們討伐胡亥的最佳時候。”
“是啊,我們完全可以趁他們立足未穩而殺他們個措手不及。”鄭德也說道。
看到大家都同意自己的意見,扶蘇又看向了李恆和蒙恬:“我們該如何做呢?”
“末將仔細研究過我大秦的郡縣防布圖,發現我有兩條路線可以進咸陽。一條是以最快的速度突襲北地郡,然後再長途奔襲咸陽。這一路的好處是可以突然發起襲擊,打他們個措手不及,但同時也因爲一路上沒有城郭,糧草等補給的運送可能會跟不上,進攻的部隊很容易變成孤軍。咸陽城又是易守難攻,只要他們守上一時就會有各處的援兵趕來,我軍就成了被人內外夾攻。”蒙恬說到這裡一頓。
另一邊的李恆知道他把另一條線路的優劣交給了自己,也不推辭,道:“另一條路就是先就近攻下太原郡然後再緩步取上黨、河東、三川三郡,打下函谷關後直逼咸陽。這條路線可以讓我們步步爲營,甚至在每攻下一郡後壯大我們的實力,但缺點也是顯而易見的,那就是在每攻下一城我們就要派兵駐守,同時函谷關極其險峻,想攻下它也不是一件易事。但這樣即使我們一時打不下咸陽也不會讓我們完全陷於被動。”
扶蘇知道他們的話是中肯的,現在就輪到自己做一個取捨了。他思索了好一會兒道:“我們現在已經有至少十二萬的軍隊,而匈奴方面因爲冒頓弒主而產生了一段時間的內亂,可以說我們的後方還是安定的。但是時間上我們卻沒有多久,所以我想還是冒險試一下第一條線路,直插咸陽腹地。”
“可是咸陽城易守難攻我們該如何攻打呢,要是讓他們來得及調兵馬來援恐怕我們會有全軍覆沒之虞啊。”李恆道。
其實扶蘇何嘗不知道這條路線的危險,但他還知道要是自己動作慢了,馬上其他的人就會紛紛揭竿而起了,到那時自己恐怕就會面對更多的敵人了。他現在很後悔自己以前爲什麼沒有多讀關於秦朝末年的歷史書籍,只要自己能夠清楚那些農民起義的正確年份和月份,那完全可以藉助他們的影響來使更省力地取得勝利。
“我倒是有一個辦法。”一直沒有說話的張武突然道,“我們可以先取下北地郡,然後誘使咸陽的守軍來攻擊我們,從而削弱他們的守悲力量,這樣咸陽或許就容易攻取了。”
扶蘇聽了他的意見倒是眼前一亮,他們只顧着說自己是如何進攻,完全沒有想到讓人進攻自己然後殲滅敵人。同時他還想到胡亥畢竟是不得人心的,只要在咸陽城裡還有忠於自己的人,比如李斯等,就有機會突然攻進去。想到這裡一條快速攻下北地的方法也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裡。
李恆一聽張武的話,也明白過來:“是啊,只要我們順利攻下北地郡,以胡亥的爲人一定會心有不甘,他會派遣咸陽的兵馬來攻擊我們,這樣我們就可以減少咸陽的守護力量而使它變的不再那麼難攻了。只是如何取下北地郡呢?”
“其實北地郡並不難下啊,只要我們利用一個人就能夠兵不血刃地取下它。”扶蘇道。
“什麼辦法?”聽到兵不血刃四字,其他幾人都來了興趣。
“那個傳旨的太監。只要有他帶着人進了北地郡,我們可以在裡面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好主意,”李恆一拍手道,“只要他說這支軍隊是奉旨回咸陽而路過北地郡的,守軍必不懷疑,到那時我們守住城門,大軍進入後,北地就破了。”
衆人不覺佩服地看着扶蘇,想不到他會想到如此計策。
這是一間昏暗的木房,一人披頭散髮地蜷縮在角落裡,他正是奉命傳旨的太監——宰極。他已經被關了十多日了,他從一開始的囂張到後來的哀求到現在的絕望,使他整個人都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十多歲,他算是真正感覺到了度日如年的感受。
突然門開了,他小心地用手遮住了眼睛。一人來到宰極面前,他擡眼望去卻是大皇子扶蘇。“皇子你是來告訴我,我的死期已經到的嗎?”
“如果想要讓你死,還用本皇子親自來嗎?”扶蘇一笑道,“今天我來就是爲了問你一句話,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我當然想活了。”宰極一聽自己能有活的機會撐起了虛弱的身子道,“皇子肯放我回去?”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可是隻要你能幫我做一件事情,我可以保證讓你好好地活下去,你願意做嗎?”扶蘇覺得自己是一個誘惑人犯罪的魔鬼。
“什麼事?”宰極的眼中露出了對生的渴求。
扶蘇俯下身去輕聲地對他說了一番話,然後盯着他道:“你是和我合作呢還是想要我拿你祭旗?”
“我。。。。。。。”宰極的心裡轉了良久,最終對生的渴求超過了對別人的忠心,他點了點頭,“我願意配合你們,但你也必須答應我不能讓我死。”
“當然,我以大秦國的名義保證你一定可以安享餘下來的日子,只要你能夠完成我交給你的任務。”說着扶蘇大聲道:“來人,攙宰大人出去沐浴更衣,我要好好地款待他。”
幾人應聲進來攙着已經全身癱軟的宰極出去了,扶蘇看着他被人攙扶的虛弱背影知道自己的計劃的第一步已經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