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雖然已經出了王宮但還是屬於只有楚國的貴族纔會逗留的地方,一聽有人的聲音,項梁就凝神聽了起來,扶蘇在他身邊自然也聽得清楚。
“小姐,那周煒也真是的,把我們帶來會稽後扔下不管了,叫我們和那些士兵在一起,那不要悶死我們啊。”扶蘇一聽就知道是青銘這個丫頭。
虞小姐卻沒有青銘那麼想,她說道:“這次周長史來也是有要務在身的,他總不能不完成伯父的安排而陪我們四處逛啊。而且你我又沒告訴他那個。。。。。。”
她的話還沒說完,青銘就打斷道:“小姐真是的,都到這時候了還在爲他說話,也不看看我們個女子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迷了路,都不知道怎麼回驛館了。”說話間她都有一絲哭腔了。
“放心吧,他回去後不見了我們一定會派人尋找的,這個會稽郡又不大,自然會找到我們的。”虞小姐安慰自己的婢女道。
“但是也不知道他喝酒要喝到什麼時候,我怎麼感覺這天有些冷啊。”青銘害怕地道。
扶蘇聽着她們的對話覺得有些好笑,但自己可不能現在就走出去,不然她倆是女兒身的事情就穿幫了。但是項梁顯然沒有打算給扶蘇解釋的機會,一聽這二女迷了路又和扶蘇是相識的忙開口道:“二位姑娘,周煒周公子就在這裡,你們不必擔心。”
一聽他開口打招呼,扶蘇就想要逃跑,同時兩女那邊也傳來了一聲“啊”的驚叫。但是她倆也知道自己的話已經被人聽到了,只得循聲走了過來,正看到扶蘇和項梁站在一起,扶蘇的臉上也滿是尷尬。
“好了,既然你有朋友在這裡,那老夫就告辭了。”項梁衝扶蘇拱手道,“還望周公子能夠考慮一下老夫的提議。”說着轉身離開了。
扶蘇看着這個揭破秘密的傢伙施施然地離去,真想一把將他拖回來打上一頓,但這也只能是在心中想想而已。
虞小姐看了扶蘇一眼道:“周公子是什麼時候來到這裡的?都聽到了些什麼?”
“我。。。我是剛從王宮中走出來,那個。。。你們的對話我差不多都聽到了。”扶蘇尷尬地說道。
“啊?那你知道我和小姐的身份了?”心直口快的青銘大聲問道。
“青銘!”虞小姐有些嗔怒地看了自己的丫頭一眼,發急道,“你就不能小聲點啊。”
“啊?哦!”青銘也知道自己的聲音太大了,忙吐了下舌頭,點了點頭。
扶蘇苦笑道:“我們還是先回館驛之後再說吧。”說着搶先一步朝館驛方向而去,兩女對視了一眼也跟在他背後而去。一路上三人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些詭異,本來三人都還在自欺欺人地說都是男人,現在其中兩人的女子身份暴光了出來,反而變得不知如何說了。
沉默地回到館驛後,扶蘇拱手道:“兩位。。。姑娘早些安歇吧,今天一天也累了。”說完話,他就落荒而逃。
本來還有些尷尬的青銘一看扶蘇的狼狽表情,“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想不到這個周公子在知道我們是女子後如此害怕啊。”
虞小姐一想也覺得有些可笑,臉上忐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但隨即想到自己身份被他知道,那自己怎麼回九江就成了一個問題,臉上的笑意又失去了。
扶蘇回房之後,覺得這真是無巧不成書了,本來自己一直想要掩蓋自己知道兩女身份的秘密卻被項梁給一語道破了,看來自己和兩女之間的關係必然會有差別了,想到這裡,扶蘇的心中不自覺地有些不舒服。
這一夜,扶蘇和虞小姐都沒有睡塌實。
次日一早,當扶蘇起來打開房門時,正看到青銘在自己房前站着,扶蘇有些好笑地道:“你大早上的站在我房外幹什麼?想嚇人啊?”
“我。。。我家小姐有事找你,但看你還在睡覺,我也不好打擾你,所以只好在外面等你了。既然你已經起來了,那就去我們房中吧。”說完話就頭前領路。
扶蘇有些奇怪地跟着她來到她二人的房間前道:“這,我進去方便嗎?”
“有什麼不方便的?”青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推開了房門道:“進來吧。”
扶蘇進屋看到虞小姐還是穿着那身男子的衣物站在榻前,看到自己進來了,臉上一紅,對青銘道:“你出去看着點,別讓人聽到我周公子的談話。”
等青銘出去後,她纔對扶蘇道:“周公子請坐吧。”說着指了指坐席。
扶蘇老實不客氣地坐了下來道:“虞。。。小姐你這麼早就叫人在我門前侯着所爲何事啊?”
“現在你還是叫我公子吧,畢竟我還要和你們一起回九江呢。”虞小姐忙糾正他的稱呼道。
扶蘇一笑道:“好,既然你這麼說了我自當遵命,但不知虞公子叫我來是爲何事啊?”
“就是爲了這件事啊。”虞小姐吞了口唾沫道:“我可不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個女子,所以還望周公子能夠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唔,你是女子的事情的確不能讓太多人知道,這樣也不利於我們的行止,好我就答應你吧。”扶蘇想了下就一口答應了虞小姐的要求,接着微笑道:“我還不知道虞公子的芳名到底是呢,可否見告啊。”
虞小姐一聽他答應了自己會保守這個秘密就鬆了一口氣,但聽他問自己的姓名又覺得有些奇怪,一直以來對方都沒有問過自己的名字,怎麼一知道自己是女子了就來問了呢。但她還是老實相告道:“我叫虞紫妍。”
扶蘇也是受後世的影響認爲古代問一個女子的姓名是登徒子的所爲,但其實那是在程朱理學盛行後的事情,在這個秦朝是不講究這個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他反而大了膽子問了。聽到對方的答案後,扶蘇馬上和自己腦中的歷史去印證,可惜他完全不知道歷史上的虞姬到底叫什麼名字,所以也是白想。“虞公子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沒了,對了,我們什麼時候回九江啊?”既然自己的身份被揭穿,那虞紫妍也就沒有了好好遊覽一下的念頭了,只想趕快回去。
“雖然楚王的慶功會已經結束了,但我們總還要去項將軍的府上道賀一番,總還得等上幾日吧。”扶蘇想了下道。
兩人又聊了幾句別的,扶蘇就起身回房了。因爲虞紫妍的身份暴露,兩人間反而無法和以前一樣閒談了。
正當楚國境內爲項羽能夠一舉取下東海郡而歡欣鼓舞時,秦國對楚國的打擊也已經開始了。這一次畢竟是胡亥勝過了趙高,秦國不但沒有將章邯派出來,反而讓趙長克和白班兩人帶着數萬大軍討伐楚國。而胡亥顯然是不想讓兩人能夠太快地打下楚國,所以就命章邯上次所帶的幾萬屬於鎮守函谷關的精兵回到了函谷關,趙、白兩人帶的十來萬大軍不過是原來徵扶蘇和趙國的人而已,可以說戰鬥力並不太強。
但是在他們想來,這個楚國還是可以輕易擊敗的,所以對胡亥的安排也沒有多少異議。只有趙高卻很是惱怒,因爲這次出兵,負責大軍後勤糧草的官員居然不是趙高一系的人,反而是一個從來沒有在朝廷上有過什麼表現的一個叫子嬰的皇室子弟。但是這一次趙高的幾步棋都被胡亥給巧妙破解了,所以一時他也無法反對,只得吃下了這個虧。
皇宮中那中年文士對胡亥拜謝道:“多謝皇帝給子嬰這個可以爲我大秦出力的機會,子嬰必不會辜負皇帝的信任的。”他就是子嬰,秦始皇的兄弟成嶠的兒子。一直以來都是他在胡亥的身邊爲他出謀劃策以對付趙高。
“還望你不要讓朕失望啊。”胡亥微笑地看着他道,“在將楚國的兵馬大量削減之後就是那兩個趙高的走狗死期。”
“這個當然,臣自當照皇帝的囑咐辦事。”子嬰也是滿臉的笑容,似乎那趙長克和白班已經成爲了他們兩人股掌之上的玩物,能夠在反手間就叫他們萬劫不復。
大軍向前推進,趙長克和白班同坐一車,看着裝備還算精良的秦兵,白班嘆了一口氣。趙長克笑道:“將軍爲何事煩惱啊?”“
“趙將軍就不覺得我們此次出征有些不對嗎?爲何皇帝將那精兵調回了函谷,又讓皇族之人掌管糧草,恐怕這一戰不會順利啊。”白班的眉頭緊鎖。
“白將軍太過於多慮了,有我族兄趙高在朝中照應,你我想要立功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而且那楚地的軍隊想來也沒有我大秦雄師那麼精良,不用函谷的精兵照樣可以將他們滅掉。”和白班不同,他是信心滿滿。
“希望能如你所言啊。”白班有些懷念和章邯一起出兵的時候。
楚地項梁府上正大擺宴席,楚國的百官差不多都被請來了,扶蘇自然也在其中。正當大家都喝得盡興時,一個風塵僕僕的人闖了進來:“項將軍不好了,秦派十萬大軍來攻我楚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