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是誰?”
顧維澤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冰冷,令凌舒曼的心猛地一顫,抖動了幾下,囁嚅着,最後卻改變了初衷一一
“我不認識他。”
顧維澤的臉上猛然一變,臉上更是森冷得沒有一絲血色,即刻將她的小手猛地楸住:“什麼?你說什麼?”
“維澤,我一一”凌舒曼知道他氣壞了,咬了咬嘴脣,疼痛突然溢滿全身,她只覺自己的手包裹在顧維澤的大手裡,緊緊地被拽着,卻感受不到任何溫度,她心一橫道:
“簽完合同,我去了酒吧,喝醉了醒來時才知道到發生了什麼事...”
凌舒曼每一句話都說得痛苦萬分,原本是想把那個男人所有的不堪一一向顧維澤述說,原本想更顧維澤說明一切,說明那個男人如何步步爲營,一步一步將自己佔爲己有,說明是如何一次一次把自己推入痛苦的深淵。
可是,話到嘴邊,這些話去硬生生的被她嚥了下去。
她看到顧維澤那痛苦不堪的表情,再也不忍進一步傷害他,再也不想讓他知道對方是他的朋友而令他徹底崩潰。
失去了女朋友也就夠了,又要失去朋友,何況這個朋友是他珍惜的,是把能把他帶向成功的人,所以,一旦全盤托出,可想而知,他的世界一定會即刻坍塌。
這麼多年來,從沒有見過他這樣子,不再是溫文爾雅,而是臉色木然如黃蠟,只是自己的手仍被他捏着,緊緊的捏着,有些疼,彷彿骨頭都快要被他捏碎了。
遠處在餐廳角落裡彈奏的女孩,正在專注的、陶醉的爲他們彈奏着歌曲,歡快的音樂令凌舒曼有些心煩意亂,更無心欣賞。
凌舒曼收了收心,又開口說道:“維澤,對不起,我不想在再欺騙你,我也覺得自己配不上你一一”
話沒說完,顧維澤擡眸遽住了她佈滿愧疚的眸子,眼睛狠狠地看着她,仿能看進她靈魂的最深處,他有些乾燥的嘴脣抖動了兩下,問:“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爲什麼不繼續欺騙我,爲什麼?”
“爲什麼,我是那麼的尊重你,想飽有你的完美到最後一刻,你卻遲遲不肯給我,爲什麼?”顧維澤越說越激動,隱約中太陽穴附近的青筋略微凸起,清晰可辨,眼神更是鋒利得像一把尖刀。
“維澤,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說出去的話覆水難收,也知道自己做錯的事,會成爲我們之間不了磨滅的傷痛一一”凌舒曼覺得自己的痛苦已經溢滿了全身,從頭到腳,每一細胞都痛的無以復加。
更是不知道該如何說才把對方的痛苦降到最低,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恩將仇報,會負了眼前這個對她一絲不苟的男人,或許自己此生再也遇不到第二顧維澤了,他的恩情又如何回報?
她越想越痛苦,最後,鼓起勇氣說:“維澤,我知道從我把話說出來這一刻,我們再也回不去了,所以,我們分手吧,我不配做你的妻子。”
說完,她的手從顧維澤的手中收回,從包裡拿出了那一個豔紅色的錦盒,放到了桌上,放到了顧維澤的跟前。
顧維澤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眼中的憤怒又加重了幾分。
“這就是你對我這些年的回報?說斷就斷那麼決絕,難道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
“不!維澤,我怎麼可能對你沒有感情,我只是連自己都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自己,何況是你呢?我不想我們都痛苦,與其這樣,不如斷了吧。”凌舒曼雙手抱着自己,斷這個字再次刺痛了她的神經。
“斷?三年的感情和呵護,你讓我怎麼斷?還是這根本就是你的藉口,你有沒有問過我的感受?”顧維澤狠狠的看着凌舒曼,接着說道:“明知道我是這麼珍惜你,明知道我不能失去你,你卻一個字說得那麼徹底。“
顧維澤頓了頓,再擡眸時,疑惑加深:“還是你根本就是愛上了別人?”
精神上的出軌較於身體上的出軌更讓他接受不了,他可以接受她不是處子的事實,但他絕對接受不了她的移情別戀。所以他屏氣的等着她的答案,心裡祈禱着,從她的口中不再有令人絕望徹底的話。
這個問題把凌舒曼問住了,愛?是愛嗎?她從來沒有想過她會愛上顧維澤之外的任何人,可是對於顏夕夜,自己到底有沒有感情,哪怕一點點心動?
她怔愣了半天,不知道如何作答。
只聽他絕望的再次開口:“舒曼,你還愛我嗎?”
凌舒曼怔了怔,條件反射的輕輕的點了點頭。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們不在一起會怎麼樣,我不能失去你,舒曼,不如我們從頭開始,我們都不要再提過去,就當它從來沒有發生過好不好?”
凌舒曼滾燙了淚劃過了臉龐,身體就像被電擊一樣顫抖了一下,愛這個字眼,第一次令她沉重到有些不堪重負,可是她怎麼可能當什麼事都沒發生?至少顏夕夜是不會放過她的。
她輕輕地搖搖頭:“維澤,事情發生了,怎麼可能當沒發生?你或許現在不會在乎,但是這件事必然會像一道難以癒合的傷口,想起來都會疼的。維澤,我已經想的很清楚,我沒有資格再嫁給你了。”
“舒曼,這就是你的決定?”顧維澤看着她臉上的神情氣憤而又悲傷,手不自覺的拽進了拳頭,指甲伸向了肉裡,掐出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月牙印。
就連空氣都浮蕩着過於靜謐的氣氛,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味道。
凌舒曼死死的咬着嘴脣,滿眸子的愧疚:“維澤,對不起一一”
顧維澤猛地站起身來,額頭上的青筋爆出,胸腔上下起伏着。看得凌舒曼直心疼,兩人就這麼對視着,片刻後,他什麼都沒說憤然離開了。
凌舒曼的心就像是這個空蕩蕩的餐廳,彷彿是什麼東西被狠狠的挖去了,三年的時間,一幕幕的又重新蕩回了腦力,顧維澤說過的話,對她做的事,又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她有些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沒有離開只是無力地拿起餐具,靜靜地吃着拿到甜品,可是一一
淚水卻跌出了眼眶,直接滴在了甜品上,入口是一片苦澀。
回到家中已是十一點,這個時間較於平時算早的了。
凌舒曼將鞋子無力的甩到一邊後,跌坐在沙發裡,身心的疲憊和疼痛將她深深的籠罩了。
以爲回到家後,這樣的疼痛會少一些,可卻發現愧疚更加的清晰,她不知道自己捨不得的究竟是這份不知道是否還存在的愛,還是這三年的時間。
只覺得自己只想安靜的躺在沙發上,再也不想起來。
啪一一
幽暗的客廳裡,一陣開燈的聲音,把她從這種悲觀的情緒中拉回來,刺眼的燈光更是令她幾乎睜不開眼睛。
“回來了怎麼也不開燈?”母親聽到她回來的聲響,從房間裡走出來,並開了燈。
凌舒曼用手擋住強光後,纔將母親看清。
“怎麼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祁文莉發現凌舒曼有些不對勁,趕緊也坐到了沙發上。
“媽,我沒事,只是想這樣躺一會。”
“還說沒事,是不是和維澤吵架了?維澤剛剛也打電話給我,突然說要謝謝我這些年來的照顧,讓我好好照顧自己還有你,說話怪怪的,你們到底怎麼了?”
祁文莉的語氣充滿了責備,母親似乎總是這樣,一旦她和顧維澤有什麼事,必會先責怪她。
畢竟母親是個傳統到,會把滴水之恩必將涌泉相報的話掛在嘴邊的人。
“媽,我們分手了。”凌舒曼再次說出分手這兩個字已經平靜了不少,心已經沒有此前的那種抽痛感。
祁文莉僵住了,瞪大着眼睛看着凌舒曼,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凌舒曼,你說什麼?”
凌舒曼舔了舔嘴脣,兩手交叉握着,對於母親直呼自己的全名,她就知道自己即將要面對的是什麼,她儘量平靜的對上母親:“我說,我向顧維澤提分手了。”
祁文莉再次從凌舒曼的口中聽到篤定的答案,一時緩不過來,越發的激動了:“你突然間發的什麼瘋,顧維澤對你哪點不好?你怎麼可以恩將仇報,你之所有有今天,全都因爲他,你有什麼資格和他談分手?“
“媽一一”凌舒曼無奈的看向祁文莉:“我和顧維澤之間的事,你能不能不要管?”
“不管?我怎麼能不管,你糊塗,我不能跟着你糊塗,顧維澤哪一點配不上你,你這麼對人家!”
凌舒曼一時無語,分不清她和顧維澤到底纔是她親生的。
也就在她無話可說時,她的手機一下子響了起來,她才慶幸終於可以藉着接電話逃離母親的輪番轟炸,連忙把電話接了起來。
“小紀,這麼晚了,有什麼事?”
電話另一端,助理急促的氣流聲在空寂寂靜的夜顯得異常的清晰,只聽她慌亂的說了一大堆,凌舒曼只聽懂了一句,她的臉色即刻大變,二話沒說,關上手機,扯過包包,不顧祁文莉的疑問,匆忙離開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