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秦秦這才別過臉,認真看了跟自己說話的男人一眼。
二十五、六歲的年紀,長得倒是人模人樣,從穿着打扮看來,也是個很有品味的男子。
只不過這人生了一雙桃花眼,看人的時候,眼底會流露出幾分輕薄之意,令被看的人心裡非常不舒服。
紀秦秦將杯子裡最後一口酒喝光,躍下高腳椅,就要向舞池的方向走去。
沒想到搭訕男竟然一把擒住她的手臂,投給她一記曖昧不明的笑容,“美女,何必走得這麼急,相逢即是有緣,跟我喝兩杯怎麼樣?”
紀秦秦一把揮開他的手,冷着臉道:“對不起,我沒興趣跟陌生人一起喝東西!”
男人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不客氣地攔住她的去路,“說不定喝完了酒,咱倆就不再是陌生人。”
紀秦秦被這男人的無恥給氣着了,“這位先生,你是聽不懂人類的語言,還是理解能力有問題?我說了,我對跟你一起喝酒這種事沒有興趣,這酒吧裡這麼多女人,你何必跟我這浪費脣舌和時間?”
男人大概沒想到紀秦秦會這麼不給他留面子,當下也冷了臉,刻薄道:“裝什麼清高?長得一副狐媚子樣,分明就是用來勾搭男人的,現在有男人爲了你上鉤,你不脫光了衣裳主動迎過來也就算了,居然還擺出一副女王樣,你這是驕傲給誰看?”
“喂,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從來都沒受過這樣侮辱的紀秦秦被男人的話給氣着了。
男人就像是終於找到了她的痛腳,嘴邊勾出一個邪裡邪氣的笑容,不懷好意道:“我這話什麼意思,你聽不懂麼?”
他用蔑視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紀秦秦一眼,“當婊子還想立貞潔牌坊,你真以爲你是聖女啊?”
紀秦秦剛要發火,猛然想起此時自己所身處的地方。
一旦她將這件事鬧大,難免會引來歐子墨的注意。
今天晚上來夜店消遣,遠在國外的歐子墨可是被矇在鼓裡的,她可不想因爲這雞毛蒜皮的小事,將事情搞得一發不可收拾。
“秦秦,怎麼了?”
在舞池裡跳舞的周亞男和魏然隱約看到這邊出現了小範圍的騷亂,趕緊回到紀秦秦身邊探明情況。
那男人看到紀秦秦身邊出現了幫手,又用充滿挑釁的目光揶揄地看了紀秦秦一眼,這才輕哼了一聲,面帶不屑地離開這裡。
看着男人漸行漸遠的身影,紀秦秦心裡窩着一股無名火。
她自問自己沒招誰沒惹誰,竟然被那個不知姓甚名誰的男人狠狠羞辱了一頓。
“秦秦,那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魏然也擔心紀秦秦會出事,畢竟王宇傑走了,這裡只剩下他一個男人,如果紀秦秦真在酒吧裡出什麼意外,歐子墨那邊知道真相,他肯定也是難辭其咎。
紀秦秦搖了搖頭,安撫兩人道:“我沒事,你們不必擔心。至於那個人到底是誰,我也不認識,我猜他應該是想在酒吧裡找個一夜情的對象,跟他共度春宵罷了。”
這時,一直沒作聲的小酒保輕聲說了一句:“如果我沒看錯,剛剛那個男人應該是s市永興集團的二少爺,吳子豪。”
“哦?”紀秦秦挑眉,“你認識他?”
“不!”酒保搖頭,“我不認識,不過前陣子這位吳二少在酒吧裡做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他曾當着酒吧所有客人的面,跟酒吧裡一個常來光顧的女客人表白,只不過最後被那女客人給拒絕了。”
“那個女客人就是咱們夜店裡的夜店女王林姍姍嘛!”
這時,另一個服務員湊了過來,很是自來熟的從小酒保那裡接過話頭。
林姍姍這個名字對紀秦秦來說簡直再熟悉不過。
自從歐子墨下調令,把她調到分公司,她已經有些日子沒再聽到林姍姍的消息。
難道剛剛那個吳子豪之所以會莫名其妙找她麻煩,其中另含什麼隱情?
“對,你這麼一提,我也想起這件事。”
小酒保經同事提醒,恍然大悟道:“那個被吳二少表白的女人,確實叫林姍姍,吳二少爲了追求她當女朋友,費了不少心血,耍了不少花樣,可那位林小姐好像一直不待見吳二少,從來都沒給過他機會……”
接下來的話,紀秦秦已經聽不進去。
因爲她恍然意識到,那個叫吳子豪的男人之所以會將矛頭指向她,並故意說出那麼難聽又刻薄的一番話,十之八、九,是爲了替林姍姍報仇,有備而來。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鐘。
一進門,就見小麗哭喪着臉迎了過來,“紀小姐,你總算回來了。”
紀秦秦被小麗那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嚇了一跳,心底猛地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壓低聲道:“出什麼事?”
小麗急忙回道:“少爺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問你現在在做什麼?”
“你就告訴他我在睡覺啊……”
臨走前,紀秦秦耳提面命吩咐小麗一定要幫自己打圓場,她特意將手機關掉,爲的就是不想讓歐子墨找到她。
幸虧家裡的固定電話放在客廳而不是臥室,不然今天這場戲她恐怕就要演不下去。
小麗臉上的表情依舊很恐慌,“我就是跟少爺說,你在臥室裡睡覺,不方便聽你電話,可是少爺接二連三一連打了好幾通,每次都問你到底睡醒了沒有,就在你進門之前的五分鐘,少爺還打過電話,並在電話裡警告我,就算你在睡覺,也要把你叫起來聽電話。”
紀秦秦被歐子墨這種二十四小時查崗的行爲氣得有點無話可說,這男人的控制慾到底是有多可怕,纔會像盯着囚犯一樣無時無刻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就在這時,客廳裡的固定電話又響了起來。
小麗臉色一變,低聲道:“一定是少爺。”
紀秦秦嚥了咽口水,走到電話前看了一眼號碼,果然是歐子墨的私人手機號。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提起話筒應了一聲。
“終於肯接電話了?”歐子墨的聲音流露出隱隱的怒意。
紀秦秦故意打了個哈欠,用懶洋洋的聲音回道:“今天睡得有點早,剛剛小麗去臥室叫我,說你有事找我……”
“電話爲什麼關機?”
“都說了我當時在睡覺,怕被人吵,所以就關掉了。”
“真的?”
紀秦秦被那聲“真的”問得心尖兒一顫,於是小聲回了一句,“當然是真的,這種事我有必要騙你嗎?”
話筒另一端的歐子墨冷哼一聲:“以後睡覺的時候不準關電話。”
紀秦秦對着話筒無聲的罵了一句變態,嘴上卻乖乖答應,“我知道了,下次不關電話,爲你二十四小時開機。”
被她這麼一鬨,歐子墨的態度稍稍好轉,“我不在家的這兩天,你有沒有想我?”
紀秦秦的耳根子有些發燙,見小麗還站在旁邊一臉緊張兮兮,她含含糊糊道:“還好啦!”
“還好是想還是沒想?”
“嗯!”
“嗯?”
見歐子墨咄咄逼人一定要她說出答應,紀秦秦只好硬着頭皮道:“想想想,我想死你了,這樣子可以了吧?”
小麗在旁邊捂嘴直樂。
歐子墨低斥一聲:“讓你說句你想我就有這麼難?”
紀秦秦抱怨,“有人在旁邊,我不好意思說。”
“所以你爲什麼要關掉手機?把電話打開,我打給你的號碼……”
“這個時間,你應該在忙工作吧?”
“嗯,二十分鐘後有一個會議要開,開會前,跟你聊一會兒。”
紀秦秦繼續扯謊,“我電話沒電了,正在臥室裡充電,要不等你忙完之後再打過來。”
“我忙完的時候,你那邊正好是下半夜……”
“那就等你回來之後咱們再聊。”
歐子墨有些不太高興,“你是不是一點都不想我?”
紀秦秦被他哀怨的語氣搞得有些哭笑不得,“就算我想你也沒辦法啊,咱倆時差不同,你那邊白天的時候我正好在睡覺,我醒來的時候你已經休息了。反正你再過兩天就會回來,幹嘛一定要顛倒時差跟我聊天。”
歐子墨確實沒有太多時間跟她在電話裡聊天打屁,那邊肖誠已經在提醒他開會的時間就要到了,臨掛電話前,歐子墨又不厭其煩的警告她乖乖在家裡等他回來。
直到紀秦秦拍胸脯保證自己肯定會乖乖聽話,哪裡都不去,歐子墨纔不情不願的掛了電話,跟肖誠一起進了會議室。
小麗忍不住打趣,“少爺這麼在乎你,心裡一定是愛極了你。”
紀秦秦皮笑肉不笑道:“你錯了小麗,他這不是愛,是囚禁!囚禁你知道嗎!”
愛是建立在互相尊重,互相信任的基礎上。
可在歐子墨眼裡,她就是他身邊的一個附屬品,不準有自己的私人空間,也不準有自己的任何喜好。
這樣完全受制於人的感覺,令紀秦秦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囚犯,不,甚至連囚犯都不如。
囚犯還有刑滿被釋放的一天呢,可她卻被歐子墨判了終身監禁,這輩子都別想逃離他的掌控。
接下來的幾天,紀秦秦表現得非常乖巧。
歐子墨時不時會打電話查她的崗,見她接聽得及時,偶爾還會在電話裡說幾句甜言蜜語,這讓遠在國外的歐大少心情變得非常不錯。
回國的前一天,歐子墨在電話裡鄭重下了一道命令,讓她親自去機場接他的飛機。
這道命令,讓紀秦秦生出逆反心理,她不帶腦子的回了一句,“家裡又不是沒有司機,你直接讓司機去機場接你不就好了……”
電話另一端的歐子墨聲音很快就陰沉了下來,“怎麼?你不願意來機場迎接我?”
紀秦秦當然不願意。
機場離歐家別墅至少要三個小時的車程,一個來回就是六個小時,坐車的過程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在活受罪。
可心裡這麼想,嘴上卻不敢這麼說,只能打圓場道:“我本來想在你到家之前,親自給你準備一頓接風宴……”
經她這麼一解釋,歐子墨的語氣稍稍好轉,“你的心意我領了,不過家裡有現成的廚師,用不着你在廚房裡幫倒忙,你只要在我下飛機的時候在機場門口迎接我就夠了。”
紀秦秦沒敢再繼續反駁,只能乖乖點頭答應,一定會去機場親自迎接他回國。
歐子墨回國的飛機是第二天下午兩點抵達機場。
只要她在十點半的時候跟着司機一起出門,肯定不會遲到。
結果計劃沒有變劃快,早上八點半,紀秦秦接到周亞男打來的電話,電話裡,亞男向她轉達王宇傑的意思,她之前做的計劃書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問題,需要她親自出面才能解決。
司機老李見紀秦秦八點多鐘就拎着包包準備出門,忍不住提醒,“紀小姐,少爺的飛機下午兩點鐘纔到,這個時間出門,會不會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