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張念祖的問題,竹竿冷森森道:“這些貨都是經由我手,在平時價格上又打了九折賣出去的,你是想讓我拿自己的錢買自己的貨嗎?”
李長貴納悶道:“你爲什麼這麼做?”
竹竿道:“我再說一遍,你們沒資格提問。”
張念祖道:“這不公平啊,聊天嘛就得有來有往,不如你問我們一個,我們也問你一個。”
“公平?”竹竿晃了晃手裡的槍可笑道,“難道你沒看見槍在誰手裡?”
阿三道:“我們人多!”看來在飯館的遭遇讓他有點義憤難平,這會把搶他們桌子的人的臺詞說了出來。
竹竿道:“我這把槍裡有十發子彈,你們卻只有五個人。”
李長貴搖搖頭道:“不是這麼算的。”他一指阿三道,“我們這個兄弟不怕死,而且我保證他撲過去的話你兩槍絕對撂不倒他,就算他倒了我會緊跟着撲上去,打你,只需要一拳!”
竹竿詫異道:“你想憑這麼幾句話就把我唬住?”
張念祖道:“不是嚇唬你,是告訴你後果,要不是吃不准你身份,我們早就動手了。”這倒是他的心裡話,竹竿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這裡,如果他是賈霸派來搶貨的直接開槍就好了,張念祖沒有讓阿三衝過去,就是不想出現無可挽回的局面,槍這東西對強人族的戰士來說威懾力有限,一般來說是不會致命的,但也保不準打在要害上,他要儘量避免這種兩敗俱傷的糊塗戰,所以要先搞清楚這個人是誰,有什麼目的。
竹竿看着眼前的三個男人,他發現他剛纔看走眼了,他們不是麻木,而是淡然,在槍口面前,他們也會感到困擾,但是是那種廚房漏水了幾個人暫時還沒找到解決辦法的困擾,竹竿見過無數的亡命徒,他們有的陰險深沉,有的乖張變態,其實都是爲了自保把陰暗面無限公開的保護色而已,可這三個男人面對侵犯時有種堂皇的氣象,那個上了些年紀的中年人更是直接把準備對付自己的辦法說了出來,可是他並不覺得自己就有應對的手段,甚至在對方的陽謀下,他感覺自己就像突然暴曬在陽光下的怕見光的小昆蟲,一道細細的汗水順着他的脖子流進了衣服。
這屋裡還有一個人情緒波動比竹竿還大!小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場景,腦子簡直要爆炸了,就在剛纔她還在絕望中不可自拔——她當然不會把希望寄託在兩個連飯桌都保不住的男人身上,此刻她同樣不明白他們爲什麼變得如此冷厲,而且她有種感覺,他們並不是在虛張聲勢,聽着張念祖他們的警告,她一樣全身汗毛直豎。
張念祖看着竹竿道:“怎麼樣,咱們先聊聊,要拼命也等聊明白了再說。”
竹竿短促地吸了口氣道:“我先問!”在沒有十足把握的情況下,他也認爲這不失爲一個辦法。
張念祖道:“可以。”
“賈霸在哪?”竹竿問道。
張念祖實話實說道:“我們也在找他。”
“那……”竹竿剛想繼續,張念祖已經打斷他道:“該我們提問了——你是誰?”
竹竿有心不答,可剛纔已經答應了,最讓他鬱悶的是對方雖然回答了他的問題,其實等於什麼都沒說,他沉聲道:“我們老闆姓邊。”
李長貴馬上道:“雲南邊家?大毒梟?”
竹竿冷笑道:“你居然知道。”他很快又問張念祖,“你們是不是跟賈霸交易的人?”
“我們不是幹這行的——你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竹竿一字一句道:“幹掉賈霸!”
李長貴對張念祖道:“邊家老頭子是賈霸的爹殺的,看來邊家是想讓賈霸父債子償。”
“沒錯。”竹竿問道,“貨爲什麼在你們手裡?”
張念祖道:“撿的。”
“撿的?”竹竿抓狂道,“在哪撿的?這可是一千斤高純度的海洛因!你告訴我撿的?”
張念祖道:“你怎麼老搶話,該我問你了,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小芹道:“貨原本是他的,他在貨裡裝了追蹤器。”
張念祖道:“是這樣嗎?”
竹竿沒有說話。
張念祖道:“那我就當你回答了,現在我來回答你剛纔的問題——我在一個倉庫撿的。”
有問有答環節進行到這裡,竹竿忽然發現一個問題:他的身份目的已經被揭了個底兒掉,可對方是誰,是幹嘛的他還一無所知,他在回答問題的時候好像過於實誠了,答案含金量普遍比對方高……
竹竿惱羞成怒地用槍指着張念祖道:“你們是警察?”
“不是。”張念祖無辜地舉起手道,“如果這算是一個問題的話,我的答案是:不是。”
竹竿揮着手槍怒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說!”
“你這是打算玩賴了?”張念祖道,“鑑於你剛纔的誠意,我送你幾個答案,賈霸也是我們的仇人,他的貨我是無意中找到的,我們也在等他出現。”
竹竿有些恍然道:“你們是本地幫派的?”
張念祖道:“你又誤會了,如你所見,我們就是一幫修車的。”
竹竿冷冷道:“糊弄誰呢?”
張念祖道:“我給你一個建議吧。”
“什麼建議?”
張念祖道:“有句話叫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們雖然不想和你做朋友,但也不想和你拼個兩敗俱傷,所以我們讓你走。”
阿三道:“狗咬狗的事兒我們不管,我們只抓我們想抓的那隻。”
竹竿打個哈哈道:“你們讓我走?就好像你們不同意我就走不了似的。”
阿三道:“那你到底走不走?”
竹竿瞪起眼睛道:“比毒販子還狠!又說自己既不是警察也不是道上的,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好糊弄?”他眼珠一轉道,“我走可以,既然貨被我找到了,那我要把它們也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