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風怎麼也沒想到來的是這樣的狠角色,他縮在車後,全身的血都要涼了!啞巴一擊沒中,泄憤似的把槍裡的子彈全打光,然後隨後往後車座上一扔,從包裡又拎出一把同款的***,繼續掃射。
監控、會不會被路人看到,這些全不在邊世凱和啞巴的考慮範圍,既然瘋狂那就瘋狂到底,他們也沒有衝上來痛快地解決掉顧長風,而是任由啞巴胡亂開槍。如同把老鼠逼到了角落的貓,不急着吃掉對手,要先玩弄一番。
除了顧長風的奔馳,他這一排停的車都受到了殃及,玻璃和反光鏡破碎的聲音不絕於耳,各種自動報警先後響起,整個停車場沸反盈天。
顧長風抱着頭,嘶聲喊道:“錢我不要了!”
邊世凱示意啞巴暫停,說道:“我來就是想告訴你一件事,從你開口跟我要錢那刻起你就死了,邊家人從不接受要挾,一毛錢的也不行!”他揮了揮手,啞巴繼續掃射。
三角眼受到的震懾一點也不比顧長風小,他見識過邊世傑的邪性,沒想到他大哥比他更癲狂,由此他也出了一身冷汗,因爲他忽然想到,剛纔在啞巴的提議下,邊世凱只要稍起殺心他這會早死了。在鬼門關走了一圈的他本想表現出見過大世面的樣子,無奈槍聲震得他耳膜發疼,還是下意識地堵住了耳朵。
顧長風高喊道:“半個小時以後我要是沒和我的朋友聯繫,他就會把那些資料都交給警察!”
“噗——”邊世凱冷酷地嗤笑了一聲,道:“我根本就不信這一套,死人就是死人,什麼都幹不了,再說你這種人有朋友嗎?”
“我......設定的是自動發送!”顧長風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
邊世凱揹着手懶得再說什麼,面無表情地在等顧長風崩潰。
顧長風在瑟瑟發抖中被上衣口袋裡一個硬東西胳了一下,這時他纔想起自己也帶着“傢伙”,他摸索着掏出袖珍手槍,把手擡過車機蓋,開了一槍。當初這把**來的時候本來有五發子彈,顧長風按捺不住好奇心找了一個荒郊野外試了兩槍,那震耳欲聾的動靜讓他擔心引來警察趕緊溜了,但在這個場合,他手裡的東西發出的聲響卻就像驚濤駭浪中冒起一朵水花似的被掩蓋了。
等邊世凱後知後覺地發現對方開了槍,感到有些意外和好笑,他檢視了一下身上和同夥,然後回頭張望,發現離着他們十萬八千里的牆上濺起一點土星子,知道顧長風是個十足的菜鳥,他從後腰上抽出兩把老式的****,雙手接替開槍進行壓制,不退反進邁向奔馳車,啞巴見狀也跟着逼了過來。
顧長風把剩下兩顆子彈打出去,擡頭從別的車窗上看到對方絲毫不加理會地走過來了,被逼到絕境的他不顧一切地跳起來,順着牆縫和一溜車的車屁股,快速衝到了牆的盡頭,一拐彎不見了。
邊世凱找了一圈纔在腳邊找到抱頭蹲在地上的三角眼,踢了他一腳道:“起來抓人!”
從地形上看顧長風能逃走的機率不大,在空曠的停車場,隔着牆是b字打頭的另一排停車位,所以啞巴不慌不忙地橫向移步,很快就發現了那頭的顧長風。他擡手剛要扣動**,卻見顧長風打開b排頂頭那輛車的車門鑽了進去。
啞巴大急,又是跺腳又是拍手地衝邊世凱示意,邊世凱一愣神的工夫就聽有汽車發動的聲音,他臉上神色一變,顧長風的車已躥出視野之外。
“追!”邊世凱飛身上車,啞巴把地上的包往後座一扔,人也跳進來了。三角眼只能渾渾噩噩地也上了車。
不停轟油的顧長風在衝出停車場的那一刻,心也要飛出胸膛了。與其說他是留了一手,倒不如說是有錢救了他一命,在這個停車場裡,他有兩輛車,他從沒想過這輛平時不怎麼開的車在這時候起了關鍵作用。
就在顧長風驚魂未定的時候,忽聽後面油門轟鳴聲響起,那輛麪包車陰魂不散地跟了上來。
“臥槽!”顧長風說不上是驚是怒,在他的認識裡,雙方這時候就該各退一步,你不爲已甚,我也不魚死網破,畢竟這件事他也有見不得光的地方,可對方居然還敢追!
顧長風一手握着方向盤,一手摸出了電話,在猶豫着要不要撥出那個他一輩子都不想撥出去的三位數號碼。
噠噠噠噠——
啞巴從後車窗探出半個身子,繼續狂掃顧長風。
後玻璃碎了,前擋風被鑽出兩個單孔,圍繞着單孔散佈了兩片網狀的裂紋。對方不但敢追,而且在街上開槍了——
顧長風連聲大罵,眼球充血,他終於到了崩潰的臨界點,而最後一絲理智告訴他,就算他現在報警,也不確保他能活着。警察趕來需要時間,也許那會他已經成了一具千瘡百孔的屍體。再有,只要這個電話一打,那就意味着他以前幹過的所有事情都遮掩不住了,就像跳下了懸崖,身敗名裂是一定的,能不能苟活,要看掛沒掛在樹杈上......
噠噠噠噠——
在飛馳的車上開槍,準頭很難把握,啞巴打空了一把槍,隨手一扔,接二連三地從包裡摸出裝滿了子彈的新槍,鍥而不捨地追殺着目標。
顧長風淚流滿面——沒有誇張的成分,像他這樣一個劣跡斑斑,兇險狡詐的男人,眼淚真的忽然就流了下來,因爲太絕望了。在近乎瀕臨將死狀態的時刻,調集了全部腦細胞的顧長風忽然想起一個人,此刻,這個人已經是唯一能救他的人選!
顧長風把被追打得破爛不堪的車開進了長勝街,他飛撲而下,整個人都匍匐在一家修車鋪的捲簾門上,然後用盡全身力氣拍打着鐵門高喊:“張念祖,你開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