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小芹帶着警察們趕到的時候,發現在逃的五個棍花被整整齊齊擺放在倉庫門口,小鬍子坐在一塊石頭上,表情絕望中帶着期盼,像是果子都爛在樹上等着商家廉價來收的果農。
阿四坐在另一邊,探手在後背上抓着。
警察們下車,小鬍子馬上把雙手筆直地伸出來,帶着哭腔道:“謝天謝地,你們終於來了。”他唯恐阿四的警察身份是誑他,剛纔阿四要是殺人越貨他也毫無辦法,此刻見了警察就如見到了親人。
阿四迎上小芹,道:“我已經審過了,他們確實搞了9輛出租,但是隻有其中三輛上面有貨,分別在尾號6、7、8的車上——”他踢了踢黑提包道,“這是7號車上的。其它的出租車他們準備用來當腳,給需要貨源的地方供貨。”原來小鬍子在拿到那些東西的第一時間就和胡昊不謀而合,想到用出租車打掩護,胡昊剛乾第一單就被趙維明和李二虎撞上,這才引發了後面一連串的事情。胡昊之所以能單獨行動,是因爲他身份比較特殊——他是小鬍子的小舅子。小芹開始預料的沒錯,9輛車上不是都有東西,但以爲小鬍子這是在搞虛虛實實的兵法卻是高估他了。
小芹聽阿四掏出來的都是乾貨,詫異道:“你怎麼問出來的?”
阿四笑道:“你們沒來之前這小子生怕我會幹掉他,問什麼說什麼,我當然得好好把握。”
就聽有人大聲道:“乾的好!”
一輛警車的門打開,原來是乍着兩條胳膊的彭隊長。
阿四道:“師父你也來了。”
小芹皺眉道:“你倆這是什麼關係?”
彭隊長對她道:“阿四想當警察,我覺得這是好事,我住院的這段時間就讓他跟你吧。”
“跟我?”
彭隊長道:“你們不要我回雲南的時候把他帶走。”他壓低聲音道,“這麼好的苗子,你可別給我弄丟了。”
收拾現場的警察看着地上躺着的五棍花深感棘手,後悔沒直接叫幾輛救護車來。這五個人經過這麼長時間沒一個清醒,腿斷了的還會**,剩下四個全受了重傷,其中一個鼻子被搗成碎渣,白頭髮的臉上被抽掉了一塊肉,這倆想恢復昔日容顏去韓國只怕也未必好使。
小芹道:“下次出手控制一下輕重,給他們看病花的真正是國家的錢。”
彭隊長道:“沒出人命你就慶幸吧,一般人遇到他這種情況,自己能活着的機率是多少?”
阿四道:“還是師父疼徒弟。”
小芹無奈對彭隊長道:“我看你也趕緊出院吧,待在那也是混日子。出來好好帶你的徒弟。”
彭隊長眼巴巴道:“要不......我一會回去就辦手續?”
阿四急道:“別!再養兩天!”說着猛給彭隊長使眼色,那用意很明白:求師父給兩人創造獨處的機會。
......
五棍花被送去了醫院,倒是和彭隊長順路。
阿四和小芹還有彭隊長坐了一輛車,他忽然道:“老三把日本人也交代了,主謀就是小野太郎,咱們爲什麼還不抓他?”
車裡一陣短暫的沉默,阿四道:“難道就因爲他是外國人?”
小芹道:“不但因爲他是外國人,還因爲我們沒有證據,小野太郎從來沒有露過馬腳,別說音頻視頻這種東西,被我們抓住這些人連他的面都沒見過,你憑什麼說他是幕後主使?”
阿四道:“老三說了,負責中間聯繫的人是龍太泉三郎,咱們把這個人抓住能動了小野嗎?”他說龍太泉三郎的名字時有些異樣,原來剛纔阿四審問小鬍子的時候也有些擔心,生怕他說出老蔣的名字來,他知道老蔣迫於徐小鳳的賣身契現在在小野太郎手下幹活。
彭隊長道:“那得先抓住再說。”
阿四低頭沉思。
彭隊長試探道:“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去哪抓了龍太泉三郎。”
彭隊長笑道:“不錯,沒有想着私下去把小野太郎幹掉。”
阿四道:“下棋就要在棋盤上讓對手輸得心服口服,下不過直接上手那不成無賴了嗎?”
彭隊長露出了老父親一樣慈祥的笑,一邊對小芹炫耀道:“我教得好吧?”
......
到醫院安頓完後續,小芹還得去突審小鬍子。阿四拉住她的手把她拽進了處置室,然後就把上衣脫了。
見過大風大浪的小芹自然不會像偶像劇裡的小女生一樣被嚇到,她嘴角帶笑看着阿四,要看看他玩什麼花樣。
阿四往她手裡塞了把鑷子道:“我後背中了兩槍,你給我把子彈取出來。”說着轉身露出兩個血窟窿。
小芹一下不淡定了:“我去給你找醫生。”
“不用那麼麻煩,要不是我夠不着,連你都不用。”
小芹再見過世面,這種活兒到底是第一次幹,她鼓了鼓勇氣,把鑷子頭探進了傷口裡,阿四指揮道:“捏住以後稍微轉一轉,再拔就好拔了。”
小芹依言鉗出一顆彈頭,落在盤子裡發出鐺的一聲。
阿四道:“對,就這樣拔,還有一顆。”他嘶聲裂氣道,“媽的現世報來得快,纔剛給阿三弄過,馬上就輪到自己了。”
小芹費了半天勁把另一顆子彈也取出來,變得有些沉默。
阿四一轉身正對着她道:“還有一顆。”在他心臟位置不遠的肋骨上,赫然還釘着一顆彈頭,原來小鬍子槍法屬實不錯,三槍居然全打中了,只是這一槍離得比較遠,阿四運氣也好,要不是紮在肋骨上,穿進去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小芹取出彈頭,忽然眼睛一紅道:“你以後遇到這種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我再也不嫌你下手重了。”她這會才從三顆彈頭推測出阿四和敵人鬥智鬥勇時所經歷的兇險,原來阿四這種人也是會受傷,也是冒了生命危險才做到一般人做不到的事的。
阿四笑道:“看來你還是喜歡我的,阿三被人打了兩梭子也沒見你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