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念祖和阿薩莘也算是老對手了,只不過以前相遇都是混戰,這次狹路相逢必然要判生死,阿薩莘不再出聲,空氣裡充滿了死亡的味道。張念祖對危險的預感使他如芒在背,面對無形的敵人,無論你智力高超、勇猛過人,一切都是虛妄,而且這次猝不及防之下身上沒帶任何可用之物,於是——張念祖索性把眼睛閉了起來。
空氣裡傳來輕輕的一聲嗤笑,緊接着張念祖後肩被劃了一道口子,他反手一抄,指掌間幾乎已經觸摸到了對方冰涼的指甲,但是轉瞬即逝,又給她逃走了。
阿薩莘躲到別處,略略驚詫道:“倒是比以前快了一些。”隨即又哂笑道,“可是有用嗎?”
張念祖忽然抓住衣服的下襟刺啦一下扯出一個長條,把它裹在眼睛上,又在腦後打了一個死結。
阿薩莘忍不住道:“你這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嗎?”
張念祖淡淡道:“有種你再來!”
“既然眼睛不想要,那我刺你眼珠子啦!”阿薩莘故意原地高喊一句,身形驟然前撲,兩根長長的指甲真的刺向張念祖的雙眼,所謂虛虛實實,她這一招就是要擾亂對方的心神,反正別人看不見她,她有恃無恐。
指甲的邊緣捱上了張念祖的眼皮那一瞬間,阿薩莘心中一喜,傑克給她下的命令是抓活的,其它不論,如果能一舉把他刺瞎,那就算成功了一半。可是不等指甲再往前遞分毫,張念祖遽然後撤,右手向上劃過一個弧度,一根亮白色的物體彈起,那是阿薩莘中指上的指甲被點斷了!
阿薩莘急忙轉開,不由心中劇痛,她的指甲遠較一般人要生長緩慢,想造就一根四五釐米長的神兵利器要養很久的時間,她脫口罵道:“你我的仇這下可深了!”
張念祖道:“這話聽着耳熟。”當初在杜恆的別墅裡,他曾用檯燈杆砸斷了阿薩莘一根指甲她也這樣說過,不過那次也是兇險異常,合衆人之力才勉強脫身。
阿薩莘收斂雜念,如狸貓般慢慢接近目標,張念祖自然凝立,全身都鬆散着,阿薩莘來到他正前方,把身子伏低,屏住呼吸,各個關節保持着絕對靜默,她右手平平攤開,手上的指甲如同一把利刃,她仰視着這一擊的目標——張念祖的咽喉!
房頂上的兩個人就像被定了格,當然,一般人眼裡看來只有張念祖一個人在那傻站着。
不過下面的人可沒空擡頭看上面發生了什麼。
邊世凱扔在地上的微型閃光彈還在不斷冒着辣眼刺鼻的煙,雙方就在煙霧裡互相射擊,牆角地面的土面石粒濺起來打在臉上生疼,三角眼好幾次還以爲自己中彈了。他哭喪着臉道:“邊老大,咱們撤吧!”
邊世凱冷靜道:“不能跑,現在一跑就被人包圓了!”市場裡的大庫是按排分列的,如同一塊樂高積木板上的顆粒,邊世凱這邊人數處於劣勢,還帶着一個豬隊友,離開原地只能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敵人可以從四面八方對他們進行合圍。
三角眼惶恐道:“等死也不是辦法啊!”
邊世凱手機叮的一響,是邊世文把倉庫的分佈圖發過來了。他低頭看了一眼的工夫,就聽對面槍聲隱忍了不少,邊世凱略一思考,忽然道:“不好,小日本已經開始包圍咱們了!”
原來小野太郎那邊果然也想到自己的優勢,派了兩個人往對面的身後包抄過去。
三角眼絕望道:“現在怎麼辦?”
邊世凱把外衣脫掉,露出綁在身上用黃膠帶裹着的一板板的東西,他抽出一板惡狠狠道:“炸死他們!”
三角眼破涕爲笑道:“怎麼不早拿出來啊?”
邊世凱嘿嘿一笑道:“這玩意一扔各安天命!”
三角眼還沒明白他這話什麼意思,邊世凱用打火機點着黃板子上面的引線,攢足了力氣遠遠地拋向對面,就聽轟隆一聲巨響,**爆出的氣浪把趴在地上的三角眼都推出老遠,原來這東西威力巨大,但是就算扔**的人也無法預估它會不會誤傷到自己。邊世文把它們交給邊世凱時的原話是“條件倉促做不出好的來,不到萬不得已別用!”所以邊世凱說這玩意一扔“各安天命”......
藉着這聲爆炸,阿薩莘也出手了!她猛起身,右手食指的指甲就像一把鑽頭似的直插張念祖的脖子,指甲尖兒觸及皮膚眼見就要順勢割進血肉,阿薩莘這次終於心安理得地歡欣起來,她的身子是躬着的,還有充裕餘裕可以向前,這樣的情勢下,被攻擊的人身法再快也無法靠後退躲開這致命一擊。
“嚓——”張念祖沒有後退,而是把頭扭向了一邊,鋒利的指甲擦着他的皮膚滑走,他的右手跟着又是一個弧度在面前劃過,阿薩莘的指甲隨之也被點斷飛走。
阿薩莘發出一聲怒吼,再沒了以往貓戲老鼠時的從容和自負,她失控之下不管不顧地接連刺向張念祖身體各部位,張念祖不住微微挪動,皮膚捱上指甲,身體閃開後面的攻勢,右手食指便去接管,只聽噼啪有聲,阿薩莘的指甲接二連三地斷裂在空中。
原來張念祖這些天苦練盲指就是爲了對付阿薩莘。之所以一開始沒能奏效是因爲他的心不能平靜,人總是更願意信賴“親眼所見”,在眼睛能看見的情況下耳朵的感知功能是次要的,下面又是槍戰又是爆炸,在這種情況下閉上眼睛到了預感危險的時候還是要下意識地睜開,最後張念祖綁了一根布條這才恢復到平日訓練時的狀態。
下面,邊世凱一個**過去,小野太郎身邊的死士之一頓時被震得口鼻流血,人也恍恍惚惚地晃盪出來,邊世凱對着他補了兩槍,他看了一眼手機上的倉庫佈局,判斷出敵人包抄的必經之路,又拿出一塊**遞給三角眼道:“點着往13號庫後邊扔!”
三角眼哆哆嗦嗦地接過來,邊世凱鄭重道:“能扔多遠扔多遠,記住,扔好了他們死,扔不好咱們死!”
三角眼這會也拼了,他點着**上的引線,掄圓了往後面的倉庫邊角甩去,伴隨着強烈的爆炸,兩個日本人的屍體橫飛了出來。
邊世凱哈哈一笑,手上不停地點火,歇斯底里地往對面狂扔,整個市場地動山搖,火光沖天。
被**的火力逼到兩個倉庫之間的小野太郎他們根本擡不起頭來,老蔣把衣角拉起來護住臉面道:“這事兒幹不成了,咱們走吧!”
小野太郎不滿道:“你就什麼也不做嗎?”
老蔣瞟了他一眼道:“我能保着你安全離開。”
這會小野太郎身邊只剩了一個保鏢和龍太泉三郎,知道確實奈何不了對方,只得恨聲道:“走!”
“轟——”**爆開,阿薩莘還沒落地就被凌空噴飛了!
聽到同伴的呼喊,傑克從暗處走出,在槍林彈雨和火海之中他依然很從容,同時目光也鎖定了屋頂上的張念祖。
張念祖乍見強敵,沒有絲毫遲疑地自高處一躍,照着傑克的頭頂撲擊而下,儼然是用了一招如來神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