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出發大廳,彭隊長坐在輪椅裡百無聊賴地等着。今天是他回雲南的日子,邊境掃毒工作在邊世傑手機裡資料的幫助下進展順利,他得回去擴大戰果參與研究下一步的計劃。本地公安部門派了一個幹警陪同,此刻去辦理託運了。
電話響了,彭隊長用打着石膏的雙手笨拙地掏出手機放在耳朵上,朗聲道:“不是說你不用操心了嗎,怎麼婆婆媽媽的?”
阿四在電話那邊道:“不能親自送,電話還是要打一個嘛,畢竟師徒一場。”
彭隊長笑罵道:“臭小子,聽你口氣以後不打算認我這個師父了?”
“認認認——”阿四道,“師父你還會回來的吧?”
彭隊長吐出兩個字:“肉麻!”
“不是,我這叫了好些天師父,你什麼東西都沒教呢就跑了,我不得問清楚嘛?”
彭隊長不再開玩笑,認真道:“我走以後你好好幹,我爭取還回來,畢竟——”
阿四聽他頗有鬱郁的口氣,問:“怎麼了?”
“沒能解決掉賈霸是我此行最大的遺憾。”
阿四道:“我替你抓他!”
彭隊長鄭重道:“我知道你能耐,可是萬一你真碰上他一定要打起一萬分小心,你要記住一點,他身上揹着11條人命!”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一聲槍響,彭隊長對這種動靜何其敏感,眼神立刻變得警惕起來。
“不跟你說了!”彭隊長把手機扔在腿上,搖着輪椅和逃跑的人流逆向而行!
遠遠的,在空中走廊的口上,三角眼胡亂開着槍,迎面跑了過來,再後面,一個滿臉刁悍的男人飛奔追趕,彭隊長瞳孔急遽收縮:賈霸!
彭隊長眼裡冒火,雙手死死撐住輪椅,三個人三點一線佔據在這條通道上,此刻賈霸也看到了通道盡頭的彭隊長,他和他的表現一樣——瞳孔也在急遽收縮着!
在賈霸這半生中,一直過着殺人和被追殺的日子。邊家兄弟無所不用其極地想要幹掉他,但賈霸並無畏懼,他殺掉了很多邊家的追兵,這甚至讓他覺得很刺激。這世上只有一個人的追殺讓他很憋悶,那就是彭隊長,賈霸以前從沒想過一個人追殺另一個人不爲錢不爲權,只爲了那虛無縹緲的公義。這種人不怕死,而一個人一旦不怕死,你就算殺了他也沒什麼興味。在兩人有限的幾次交手經歷中,賈霸都是佔上風那個,但他對彭隊長的恨一點也不少,只有他自己知道,這種恨很大一部分是出於說不清道不明的嫉恨心理,就像仇富那樣。其實還有一些他自己也不願意剖析的原因,上次那一戰之後他明白了彭隊長的決心:如果他們身邊有個火坑,彭隊長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抱着他一起跳進去,這種義無反顧讓他膽寒,不管他是不是強人族的叛徒,黃金侍衛就是黃金侍衛,黃金侍衛不應該膽寒,這是恥辱。賈霸的眼神已經忽略掉了三角眼落到了彭隊長身上,今天是個好機會——雖然這恥辱洗刷不掉,但可以銷燬掉!
三角眼不認識彭隊長,見有輛輪椅擋在了路中,還以爲只是個殘疾人,他厲聲喝道:“讓開!”
彭隊長看着他,凝立不動。
三角眼瞬間已跑到近前,面對這個嚇傻了的人,他的想法是從他身邊繞過去,就在他擡腿奔跑之際,彭隊長突然雙手猛轉輪椅撞了上去。氣喘吁吁肌肉痠軟的三角眼一個邁步不利索被輪椅軲轆絆倒在地摔了個狗啃屎,手裡的槍也滑出老遠。
這正是彭隊長的目的!他雙腿一蹬從輪椅裡撲倒在地上,匍匐着衝到手槍跟前——
賈霸頓時頭皮發炸,槍在三角眼手裡和在彭隊長手裡是不一樣的!此時他距彭隊長還有三十多米,如果他馬上轉身就逃很快拉開距離的話,十有**是能逃得掉的。可是他眼前卻出現了怪異的一幕:彭隊長的手籠在槍上,手指勾動,試了幾次都沒能把它拿起來。
原來彭隊長自己也忘了他的手臂連帶手掌都打着厚厚的石膏,雖然手指能做些日常的動作,但是縮在石膏殼裡的手掌卻無法握槍!
賈霸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有趣的事情,眼睛裡都充滿了惡毒的笑意,他故意放慢腳步,盯着彭隊長的同時忽然伸手從旁邊逃跑的人羣裡抓出一個姑娘來讓她擋在身前,左擋一下,探頭看看彭隊長,右擋一下,又探頭看看,姑娘嚇得大聲尖叫,賈霸把她丟開,張狂地大笑起來,原來他這麼做只是爲了好玩。
也是爲了讓彭隊長感到絕望!
賈霸徑直走向彭隊長,每一步都像死神在靠近。
彭隊長面色冷峻,他盤腿坐在地上,把右手臂高高地舉起,然後猛的往地上砸去——
咔——
石膏碎裂,但沒有完全脫開。
陰霾重新出現在了賈霸臉上,他意識到自己不該輕敵,彭隊長這種人是不會坐以待斃的!他再次奔跑起來!
彭隊長也再次高舉手臂,砸向地面!
咔嚓——
石膏碎了一地,右手得以解放。
賈霸向前一躥幾乎就前進了十米。
彭隊長撿起手槍,久未鍛鍊加上劇痛使他不堪重負,他把打着石膏的左手託在槍柄下面。
賈霸又躥前十米。
彭隊長雙手舉槍,槍口顫抖不已。
賈霸狂叫着衝到了近前:“你打得中我嗎?”他高高躍起,拳頭帶着死亡的風聲襲到。
砰——
“你終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