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我沒死透，所以想讓我再死一次嗎？”赫連池冷冷地開口，聲音像是剛從凍庫裡拿出來的冰刀一樣扎人。
顧心艾趕緊退了一步，雙手不斷地絞在自己的小白裙上。
這麼恐怖的男人，偏偏又有那樣顯赫的背景，而且還有這種凍死人不償命的氣場，她想不緊張，也難啊……
赫連池涼涼地掃了她一眼——
女孩留着薄薄的劉海，長髮齊肩，纖巧地立在那裡，五官說不上多出色，卻很小巧秀氣，皮膚也白得像能發光似的。
巴掌大的小臉上寫滿了委屈和憤怒，卻好像又不太敢明顯地表達出來，而她身上那件皺巴巴的連衣無袖小白裙和白色的球鞋更襯得她年輕稚嫩，像個小可憐。
他揮了揮手，對醫生表示自己不要緊。
醫生這才鬆了一口氣，“赫連先生，我們送您回病房。”
“不必，讓她送。”赫連池沉穩地伸出食指，虛空地點了點顧心艾的方向。
讓自己送他？！顧心艾不想去，咬着脣，假裝沒看到他的動作，一點一點地往旁邊挪動着自己的身體，像個做了壞事之後隨時準備開溜的淘氣小孩。
“還不快過來？”
語氣，加重。
充滿了警告。
顧心艾趕緊停住腳步，一臉無辜地看着他，“啊？你剛纔指的，是我哦？”
赫連池危險地眯了眯眼眸，“不然呢？那邊除了你，還有誰？”
“我以爲你叫的是我朋——”
顧心艾轉身，指向霍美美的方向，卻發現那邊根本就沒有人了！
那個傢伙難道是因爲害怕而先溜了吧？！一定是了！
說好的堅定不移的友情呢？！
顧心艾崩潰。
“不過來，要我去請你嗎？”赫連池的聲音越發危險。
顧心艾只能硬着頭皮，忐忑不安地走過去，推着他的輪椅，在護士的引導下走向病房的方向。
兩個人走到VIP病房，護士識趣地退了出去。
赫連池沉吟了片刻，淡淡啓脣，“我們談談。”
談什麼？談賠償嗎？千萬不要！
“不必談，我懂的！”顧心艾突然打斷他的話。
赫連池一愣，掀起眼皮睞了她一眼，“你懂什麼？”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昨晚我也……我也很開心，我一會兒就走。我們也不必記住彼此的名字。相逢是陌路。”
不就是成人的遊戲規則嗎？雖然她沒玩過，但好歹也看過嘛！顧心艾表現得比道上的人還上道，小心翼翼地跟避地雷一樣，繞開了‘賠償’兩個字。
赫連池瞠目，微微吃驚。
這個女孩，剛纔不是大聲喊着要告他強姦嗎？
怎麼現在，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個轉彎了？
顧心艾乾脆蹲下身來，心在滴血，嘴裡卻很大方，“你放心，以後就算我們面對面經過，我也會假裝不認識你的。”
赫連池：“……”
他實在忍不住地抽了抽嘴角，“還有呢？”
還有？！顧心艾欲哭無淚，“你還想要什麼啊？該不會是想讓我對你負責吧？”
開什麼玩笑啊，她都沒讓他負責啊？！
她纔是女方好嗎？！
赫連池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盯着她，看得顧心艾脊背發麻，然後，她縮了縮被子，跟小烏龜一樣，一點一點地蜷縮身體，想縮回那無形的殼裡去。
兩個人僵持了很久，顧心艾有一種胳膊擰不過大腿的無力感，只能一咬牙，橫了心，“好吧，我負責。”
赫連池一臉黑線，再次無語，“你打算怎麼負責呢？”
顧心艾想了想，站起身，磨蹭許久，然後纔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地伸手，低頭在自己的小白裙口袋裡摸啊摸，最後，摸出一把東西，遞到赫連池面前。
“我今天就這麼多，全給你好了。”
柔嫩的掌心攤開，上面的東西赫然映入眼簾——
幾十塊錢的皺巴巴的零鈔，髒髒的硬幣，還有一個半新不舊的粉紅色蝴蝶髮卡。
他深吸了一口氣，小心注意到不大聲說話崩裂傷口，“你這些我都能忍，可是這玩意兒，是幾個意思？！”
“什麼？”顧心艾這才擡頭看向自己的掌心——
轟地一聲，她的臉就漲紅了！
自己怎麼把備用的那個衛生巾也摸出來了，還是女人越當越快樂的那一款！
可是她現在快樂個毛啊啊啊！
臉上的火越燒越旺，羞愧得很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是自己剛纔說的話，又是那樣地毫無所謂。
顧心艾只能繼續掰扯，“哦，這個啊，當然也是給你的啊，大流量，防側漏嘛，你說不定會用得着。”
“……我、哪、裡、用、得、着？”赫連池咬牙切齒，像是在磨她的骨頭一樣。
她的大腦是不是打過除皺針，根本不是用來思考，只是用來裝飾的？！
“說不定你……可以用來……”顧心艾詞窮，“用來擦口水嘛！別嫌棄了，收下吧。”
她把手裡的一堆東西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放在他身邊的桌面上，“反正我只有這些了，傾家蕩產了。”
“你所謂的傾家蕩產還真是夠驚天動地的。”赫連池涼涼地譏諷。
顧心艾看着那幾張可憐的紙幣，又想了想自己空掉的口袋，頓時生出一股肉痛，卻又不想輸掉氣勢，嘴硬道，“你別嫌錢少，不然你說個數，我也能賠給你！”
赫連池挑了挑眉，“是嗎？我今天受傷的消息，媒體都已經報道了，剛纔股市波動不小，我的損失是……”
他鎮定地吐出一個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