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黎彎腰,憐惜的將小豆丁護在了懷中,幸好地上都是軟綿的泡沫墊子,小傢伙也沒有磕傷。
曹穎雪在望見了方黎的神情後才恍惚過來,想去看看小豆丁,才發現方黎已經抱着小豆丁轉身進了房間。
只留下還呆愣在原地的曹穎雪落魄傷神着,她的眼神變化莫測,可是心底最深的那根刺依舊是被方黎親手的扎得更深更深。
她在原來的自己,已經漸行漸遠,甚至已經想不起自己當初的單純與美好。
也似乎忘記了,嫁給他的初衷是什麼了……
得到他,似乎比現在守在他身邊,更重要。
她已經不滿足於現狀,想要更多了……
……………………
房間內。
小豆丁扒在方黎的臂膀,渾圓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可憐兮兮的看向方黎:“叔叔,我不是故意的,小豆丁給你揉揉好嗎?”
說完之後就伸手去揉他的腰,小肉手毫無章法,也不懂得控制力道,卻讓方黎忍不住笑了笑。
他一手抱住小傢伙,一手在小傢伙的鼻子上颳了刮:“小傢伙,爸……叔叔沒事,不怪小豆丁。”
他此刻的內心有些惆悵,這個孩子明明就是石佳倩與自己的孩子,眼下卻只能是用着叔叔的身份,難免讓人心酸不已。
又輕輕地貼了貼他的臉,然後將小傢伙放在了牀上。
保姆正好端着藥來,小豆丁到了吃藥的時間了。
方黎看了看手中的腕錶,還是要去局裡,不能一直曠班。
而且……男人嘴角不禁的上揚着,他現在還有個重要的場所要去……
哄着小傢伙把藥吃完之後,又交代保姆們好好地照看他。
方黎最後才小心的從小豆丁的房間退了出來,轉身走下樓,倒是詫異曹穎雪還站在原地,方纔小豆丁玩的地方。
只是她正在那小心的幫小豆丁在收拾着玩得很亂的東西,絲毫沒有了之前那份對待小豆丁的厭棄,儼然現在就是一個稱職的媽媽似的。
方黎嘆了口氣,走了過去,小心的彎下腰,隱忍着傷口的疼痛,手在曹穎雪後背上輕輕一撫,感受到了手下女人的微微一顫:“穎雪,我知道你這些年不容易,不如……”
離婚兩個字還沒說出口,話就被曹穎雪打斷。
“別說了,阿黎,你要出去了嗎?”曹穎雪一掃臉上的陰鬱,鎮定從容的擁着手上的玩具站了起來,關切的問着方黎,那雙眼眸中還是如此的清澈。
方黎話題一頓。
或許應該找一個好時機,換一個好場所,再和她談這件事,因爲這是最基本的,對對方的尊重。
而且不知道爲什麼,看着曹穎雪的眼睛,他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如何的回答她,這樣的曹穎雪讓他有種挫敗感。
他急於想快速的逃離曹穎雪的身邊,因爲她越是這樣的無害的模樣,他越是倍感壓力。
方黎有些煩躁的撩了下頭髮:“我出去了,今晚,局子裡事情很多,就不會回來了,小豆丁就麻煩你了,有什麼事情的話……你聯繫我……”
說完,方黎不顧曹穎雪的反應,轉身就進臥室去拿了件新的警服搭在手上,看着曹穎雪欲言又止的神情後,點了點頭,眼睛直視着前方下樓,關門,動作一氣呵成。
曹穎雪咬着脣瓣,捧着玩具的手也開始發着抖,原先她包紮的破了的手指此刻又滲出了絲絲的血跡,但是方黎卻沒有看見,甚至也沒有去問她手的事情!
女人緊繃着的神經在方黎關門後整個鬆懈下來,全身被氣得發抖。
隨後,曹穎雪將手中的玩具狠狠得一拋,全數都撞擊在了牆壁上,甚至小豆丁最喜歡的一個變形金剛,都被撞得裂掉了一個臂膀。
曹穎雪轉身進了臥室,將門狠狠得摔上。
方黎坐上車,先前確實動到了傷口,他從車的置物架上拿下了止痛藥,本是萬不得已的時候才吃,但是現在看來,不得不吃一顆了。
男人將藥片直接拋在了口中,生生的嚥了下去,苦澀在口腔中瀰漫了開來。
片刻後,藥片的藥效發揮了,腰間的疼痛逐漸的減輕,身上的手機嗡嗡的作響着,那是他工作手機,男人迅速的掏出接了起來,局子裡有了一些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回去處理,方黎迅速的啓動了車子,集中了精力全速的開往局子去。
處理一些重要的文件後,時針已然指向了凌晨,方黎喘了口氣,鬆懈的靠在了靠背椅上,腳下一用力,轉到了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一輪新月。
男人思緒逐漸飄到了別墅屋,幻想着那一抹靚麗的身影,此刻是否和他一樣,在大大的落地窗前,凝視着同一輪明月。
男人畢竟是男人,此刻一想到石佳倩,方黎就覺得內心一股的激動,他站起來,走進了盥洗室,接了一捧涼水,沖洗了臉上睏倦的神情,看着鏡子前,最近被折磨得一臉胡茬子的自己,不禁訕笑了出來。
難怪他回到局子的時候,還有領導打趣他是不是做了難民去體驗人間疾苦去了。
方黎從格子裡取了剃鬚刀,打着肥皂在下巴上,就這麼簡單的剃起來。
白泡沫刮完後,方黎沖洗了下肥皂沫沫,鏡子裡的男人此刻的容顏又是煥然一新,方黎很是滿意的左右看了看,將剃鬚刀放了回去,而後接了水簡單的將碎髮壓了壓,做完後,鏡子的人精神多了。
倒是他自己都沒有明白過來,爲什麼要這麼捯飭着。
可是當他坐在了路虎上的時候,車子下意識的開往了別墅方向後,腦海中形成了一個答案,那就是因爲他要去見石佳倩。
一想到她,整個生活都會撥開之前幾年的烏雲密佈,哪怕他知道,她的心,或許根本就不在自己這裡。
可是,他控制不住,無法不去想她。
更加無法不去想要得到她。
思緒漂浮到幾年前的那一個夜晚,想起她在自己身下的迷離模樣,方黎忍不住伸手解開了自己的襯衫領口,沉沉地吸了一口氣。
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身不由己。
心,更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