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蘇碧瑤只覺得一陣心累,最近的事情誤打誤撞的又堆到了一起,想想時間,也差不多該到做產檢的時間了。
可是外面的世界像是一個巨大的黑洞一樣,無時無刻在等着吞噬她。
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應該跟沈佳辰商量一下這件事情,畢竟他也是當事人,就算對方是一個剛剛失去女兒的父親,值得同情,但是也不能如此污人清名。
這件事情,她一個人做主不算,沈佳辰也是當事人。
打定主意,蘇碧瑤做了好一番僞裝之後纔敢出門。
冬日寒氣冷冽,她便在頭上戴了一頂毛茸茸的帽子,又帶了一個口罩,爲了一條圍巾,整張臉都被捂得嚴嚴實實的了,一照鏡子,自己都快要認不出自己來了,別說那些好事的人們了。
蘇碧瑤檢查了一番,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兒離沈佳辰的公司較遠,這個時候,沈佳辰應該在辦公室裡處理事務纔對,蘇碧瑤便打算直接攔一輛車,去公司。
走在路上,仍舊能夠聽到那些人在議論今天最大的新聞,往往民生百態不是人們議論的焦點,反而是這種豪門豔史更能夠引起大衆的眼球。
蘇碧瑤在打車的地方停留了一會兒,便聽見好多種聲音,大部分都是罵她的,甚至還有爲沈佳辰開脫的,基本上都說她狐媚勾人,不知道使用了什麼手段。
蘇碧瑤在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只是苦澀一笑,她早該料到的,這個世界上,還是太不夠寬容。
別說她沒有做過那樣的事情,就算做了,捱罵的也應該是她和沈佳辰兩個,而不是僅僅她一個。
有些女孩子甚至在惋惜沈佳辰那樣好的人怎麼看上了蘇碧瑤這種女人,蘇碧瑤聽了,只想翻個白眼。
有錢有勢就是好啊,在別人的心目中做了錯事,依舊能夠脫罪,她可真真成了淫、娃蕩婦。
只站了一會兒,蘇碧瑤便打了車,說出沈佳辰公司的地址之後,司機便開啓了車。
或許是因爲今天的新聞實在是太勁爆了,連司機都忍不住跟坐上車的客人閒話:“哎,小姐,你看到今天的新聞了嗎?要我說啊,這年頭,什麼人都有。”
蘇碧瑤皺皺眉頭,沒想到連坐車都不能安心,人家居然還提起這樣的事,她撇了撇嘴,沒有做聲。
“那女的也忒不要臉了吧?”司機忽然一聲。
蘇碧瑤差點忍不住揚起手就想給前面的司機一巴掌,她忍下怒氣,笑眯眯的說道:“這是別人的事,咱們勿論長短,讓別人自己去解決吧。”
“咱們老百姓聊這一點也就是取樂子嘛。”那司機乾笑一聲說道:“我瞅着今天的報紙和雜誌賣了好多,有好多乘客在我車上落下了,你要不要看看,解解悶兒,現在堵車堵的厲害。”
蘇碧瑤自然也是看過那些東西了,她不想讓這些東西再佔據自己的腦海,便搖了搖頭,婉拒道:“我不喜歡看這些東西,事情也有個大概瞭解,這些以訛傳訛的東西沒必要看。”
“噢,那好吧。”司機笑了一聲,忽然從後視鏡看到蘇碧瑤還戴着帽子口罩圍巾,便略微有些關切的說道:“車裡暖氣挺足的,你要不把帽子口罩什麼的都摘了吧,怪熱的。”
蘇碧瑤聞言,渾身一抖,尷尬的笑了兩聲說道:“我這人怕冷,車裡的暖氣我還沒有感覺到,師傅,你不用管我,你專心開車吧。”說完,周碧瑤爲避免尷尬,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那司機師傅點了點頭,也沒有懷疑,看見蘇碧瑤閉起了眼睛,倒也不好打擾,只是安靜的開着自己的車。
雖然如此,蘇碧瑤還是感覺到一陣的煎熬,彷彿這個世界都與她爲敵。
不知道過了多久,司機才把車停下,對她說道:“到了。”
“謝謝。”蘇碧瑤睜開眼睛,付錢開門下了車,沈佳辰的星辰公司,她有很久都沒有來過了,想起來之前還未與沈佳辰聯繫,蘇碧瑤忙拿出手機,卻發現上面有好幾個未接電話,皆是沈佳辰的。
蘇碧瑤又一看,原來手機鈴聲已經被自己關成了靜音,何時做的她也忘記了。
她忙給沈佳辰回了一個電話說道:“佳辰。”
“碧瑤,你在哪兒?”沈佳辰急切道。
“沒事兒,我在公司樓下,我覺得今天的這個事情,我們有必要好好談一談,商量一下應對之策。”蘇碧瑤定下心來說道。
“你在公司樓下?”沈佳辰有些不相信的說道,同時,隱約有些擔憂。
蘇碧瑤聞言,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我着急來找你。”
沈佳辰想起盛父,忙說道:“你站在那別動,我馬上就下來找你。”
蘇碧瑤點了點頭掛掉電話,百無聊賴的站在公司樓下等待。
她之所以在上去之前給沈佳辰打了一個電話,那是因爲在經過前臺的時候,肯定得摘下帽檐確認身份,現在蘇碧瑤是不想見到任何人了。
她甚至都能夠清清楚楚的看到每個人眼裡的蔑視,這種被千萬人所唾棄的感覺,並不好受。
今日難得是個暖陽天氣,站在空曠的地方,曬曬太陽,對孕婦來說亦是美好的享受。
正享受着,手臂卻被人驀然抓住了,蘇碧瑤回頭一看,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人,而且面容還有幾分熟悉,她仔細一想,便覺得渾身冰冷,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盛父。
蘇碧瑤見狀,忙別過臉去,冷言說道:“你幹什麼?”
“擋着我的位置了。”盛父似乎並沒有認出她,兩個人並不熟識。
蘇碧瑤聞言,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臉用帽子口罩圍巾遮住了,便轉過頭來淡定的說道:“這一塊地方是公家的地方,怎麼會擋着你的位置?”
盛父聞言,皺了皺眉頭,從身後拿出一塊牌子,冷聲說道:“這幾天,我一直在這討公道。”
蘇碧瑤眯着眼睛看去,卻發現上面寫着她和沈佳辰的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情,以及她如何氣死了盛森森,文筆之佳,不正是眼前這個垂垂老矣的老人寫的。
蘇碧瑤皺了皺眉頭,她沒有想到盛父居然還會到這來鬧,本想與他李露一下想了想還是作罷。
正要擺脫開他的手,轉身離開,一道人影卻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擋開盛父的手,將蘇碧瑤護在懷中,冷聲說道:“你幹什麼?”
盛父本來是一臉的莫名其妙,看見沈佳辰江蘇碧瑤攬在懷中,又仔細的看了看她露出來的那雙眼睛,忽然想到了什麼,冷笑了幾聲說道:“好啊,你們這對狗男女,大庭廣衆之下竟然如此不知廉恥。”
蘇碧瑤氣得面紅耳赤,怒聲說道:“你怎麼能如此造謠呢?森森走了,大家都很傷心,我們也理解您的一片心,但是……唉……”
“岳父,這件事情與她沒有關係,你怎麼能夠胡說呢?”沈佳辰也不由的一陣氣惱,這件事情對他來說或許無關痛癢,但是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貞潔是多麼的重要,名聲是多麼的重要?
“有膽量做沒膽量承認嗎?”盛父輕蔑的笑了笑說道,心中根深蒂固的想法仍舊是沒有改變。
沈佳辰微微擡了擡頭,在心底裡苦笑了一聲“森森,這就是你給我的懲罰嗎?爲什麼你死了,我還不能夠安生?”
人死如燈滅,沒有人回答他這個問題,沈佳辰又是苦苦一笑,放開蘇碧瑤說道:“岳父,所有的事情都衝我來。”
盛父盯着他們看了一眼,忽然哭訴道:“哎呀!天理何在,公道何在?光天化日之下,狗男女光明正大出入廳堂,我女兒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蘇碧瑤看着周圍投遞過來的目光,只覺得臉上一辣,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樣,痛得徹骨。
盛父依舊蹲在地上哭訴,像是剛剛被人打倒了一樣,這樣的行爲,無疑是在控訴他們兩個人的罪,蘇碧瑤狠狠的拽了拽沈佳辰道:“人太多了,我得趕緊走了。”
沈佳辰點了點頭,正想讓蘇碧瑤離開這個地方,卻有一大羣人呼啦啦的圍了上來,有些人甚至掏出了手機,要給兩個人拍照。
更多的人,嘴裡不乾淨。
“看看這兩個狗男女,把照片掛在網上,看他們還能囂張嗎?”
“人家的沈總纔不是這樣的人呢,一定是那個女人爲了上位纔是氣死了沈總夫人。”
“對對。”
“這年頭拜金的女人怎麼這麼多啊?”
“瞧她還沒有幾分姿色,就往人家懷裡鑽,真不要臉。”
“那拜金的人能要幾分臉啊?早就把臉皮鍛鍊的比城牆還厚了。”
聽着這些謾罵聲,蘇碧瑤只覺得怒火攻心,頭有些暈,她朝後退了退,終究倒在了沈佳辰的懷中。
沈佳辰看着蘇碧瑤倒下來,忙把她接在懷中,擔憂的說道:“你怎麼了?怎麼了?”
蘇碧瑤睜了睜眼睛,只覺得天地間一片眩暈。
原來她並不是不在乎,只是不去想,到真正面對這件事的時候,她更加的不堪重負。
沈佳辰此時也顧不得多少了,抱起蘇碧瑤就往人羣外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