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這顆腦袋正迷糊之際,就聽到身後面傳來一羣女人的議論聲音:“你們等一下,先別說話,我忽然想起來一個事啊。上回我是聽誰說的來着,顧家不要了的那個媳婦,就是那個姓蘇的女大學生,據說自從嫁了姓顧的這個有錢丈夫之後,整個人都飄了,後來更是狠心,把自己媽媽去世之前養的愛貓都給扔了。”
一個女人附和道:“虐待小動物的人都該死!我猜呀,她平時肯定也沒少虐待那貓!”
又有女人嘆息着說:“看來被她扔出去還是那貓的福氣了,最起碼不用再受罪。我們家老白收養流浪貓還收養不過來,這種人倒好,扔貓扔的這麼歡實,早晚她會遭報應!”
“人家遭什麼報應?越是這種無情的女人老天越是照顧,不公平就是從這裡顯現出來的。”不知道哪個女人,繼續細聲細語地嘲諷道:“離婚以後,人家還得到丈夫給的一套別墅,不知道日子過得多滋潤呢!”
這種女人嘴裡說出來的八卦,在座的能聽到的,很多男士平日都聽得多了,根本不感興趣。
大多數話題都是女人之間的戰爭,在座的男士只會覺得無聊,沒營養,更不會覺得這些八卦新鮮。生活中下了班回家吃飯,以及晚上睡覺,聽這些事情耳朵都已聽出繭子了。
女人們口中的姓蘇的女大學生,這些男士基本也不知道是誰。顧懷安當時算是隱婚。
至於顧家是哪個顧家?這些男士們更不好亂安,京海市姓顧的有錢男人太多。
完全不知情的人,根本都無法把1號桌的顧懷安跟2號桌的蘇景聯繫到一起去。甚至,在今晚這生日宴會廳裡,真正認識蘇景熟悉蘇景的人也就五六個。
整個宴會廳裡,只有兩個男人聞聲之後把視線看向了那一桌女人。
顧懷安仔細地打量了一眼那桌子前坐着的女人們。
片刻後,顧懷安夾着香菸的手指往下探去,捻滅了煙,薄脣掀動跟身旁的人說道:“sorry,我去個洗手間。”
坐在顧懷安身旁的中年男人點頭,然後繼續聽着桌上其他成功人士客氣攀談。
2號桌前,陳前瞟了一眼那桌女人。
不意外地,陳前看到林端妮就坐在那一桌上。而林端妮正在靜靜地聽着,似乎很享受看到這一局面。
陳前清楚顧懷安跟蘇景之間的關係,所以女人們一提姓顧的不要的女大學生,陳前想,那不就是說的蘇景?
離婚後分到一棟別墅?這倒也是真。
那貓,貓陳前並不清楚,更沒見過。
陳前驚訝自己竟會相信蘇景,認爲蘇景不會狠心真把去世的母親的愛貓給扔出去。
“爸,你在看什麼呢?”陳萌吃了一口魷魚之後問,抿着嘴,只覺得京海市這裡的菜味道都好怪。
老爸視線的方向裡有林端妮,陳萌最怕老爸看林端妮了。
陳前回過了頭,沉默着,沒答覆女兒的話。
陳萌用眼睛偷偷地瞪着老爸。心說,老爸!你有出息點!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盯着林端妮這顆大爛棗!
陳前瞥了一眼蘇景,只見蘇景表情很平靜地坐着。
陳前拿起桌上的酒杯仰頭喝了一口酒,不再管她。被人議論,倒也能沉得住氣。像是個能幹大事兒的人。
胡鳶自己聽了出來幾分,再加上有觀察留意顧懷安和陳前的表情,所以就徹底都明白了。
胡鳶小聲地在蘇景耳邊說道:“那幾個女人說的,是不是你?”
蘇景聽後神情淡漠地點了點頭。
胡鳶目不轉睛地看着盤子裡的螃蟹,冷笑一聲:“甭搭理她們,一幫蹬鼻子就能上臉的東西,以後找機會再挨個收拾她們。哪個也跑不了。”
蘇景勉強地點頭朝胡鳶笑了笑。
其實蘇景心裡倒沒想那麼多,醉的難受,坐在這兒就是在醒酒中,頭還是暈,但心裡還能明白事兒。
那些女人都有厲害的老公。蘇景不想站起來反擊或是喊叫罵人,恐怕只會招來衆人的目光,出醜罷了。
顧懷安也會受連累。
如果沒有顧懷安在,再換成蘇景從前十九二十歲時的性格,在徹底醉酒的情況下可能真的會憤怒的去掀了那邊的桌子。
胡鳶左邊眉梢微挑地跟蘇景說:“這些個女人的老公聽了估計也夠頭疼一陣了。在別人的生日宴會上,拉幫結夥,說人是非。背後不管議論誰家的家事,都是得罪人的。”
蘇景問:“怎麼都不是夫婦坐在一起?”都跟自己的老公坐在一起,女人不扎堆,大概就沒這事兒了。
胡鳶搖頭:“這個還真知道,我第一回跟你湯哥過來,我們也沒被安排坐在一起。”
蘇景頭暈地點了點頭。
……
頭覺得越來越暈乎的蘇景,難受的就快趴在桌子上了。
這種生日晚宴,提前離開倒不是不給壽星面子,因爲壽星壓根就不認識蘇景。
壽星不僅是不認識蘇景,可能一小半以上來給壽星賀壽的人壽星都不認識。杯觥交錯,儼然成了一個大型的高級人脈交易市場。
蘇景從前看娛樂八卦雜誌上說,有些個達官顯貴過壽,都有漂亮女明星跟金主前來爲其賀壽。從前只覺得這種八卦娛樂新聞距離自己太遠,今日來此,卻發現一點都不遠,而這些對於胡鳶來說,更是最最稀鬆平常的事情。
被那幾個女人議論過後,大概又過去了四十分鐘。
蘇景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四十分鐘在家裡吃飯還成,在這裡,一個小時四十分鐘能打住就不錯了。
宴會廳的門被人推開,是個穿黑西裝白襯衫紅條紋領帶的男經理。
男經理跟站在門口的女迎賓說了幾句話。
女迎賓往裡面瞧了一瞧。
隨後,女迎賓拿起一個表格,低頭查看。
最後女迎賓跟男經理說了什麼,指了指2號桌子的方向。
男經理直接朝2號桌子這邊走了過來。
今天的壽宴席開四十桌,整個宴會廳裡都非常熱鬧。
2號桌一共12人,女性只有胡鳶,蘇景,陳萌三位,其餘的都是男性。
男經理上樓之前有問過那人,蘇小姐多大年紀?那人說,二十三歲。
胡鳶保養的再好,看上去也已經是三十五六歲的女人了,陳萌就是大概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一個。
男經理走到蘇景的身邊,問道:“請問,是蘇小姐嗎?”
蘇景聞聲回過頭,打量了身旁的男經理一眼:“對,我是姓蘇。”
“廳外面有人找您,他姓鄒。”
“……”
蘇景的眼睛順着男經理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認識的姓鄒的只有一個,就是鄒哥。
“好的,我去看看。”蘇景起身之前跟胡鳶說了一聲。
胡鳶沒攔着蘇景。
胡鳶覺得蘇景挺聽話的,沒有想象中的那麼任性,起碼現在身體不舒服也硬撐着在這裡陪坐。
男經理前方帶路,蘇景跟着,頭暈中走路高跟鞋踩在地面上,難免身體發飄。
沒過幾分鐘,蘇景懷裡抱着一隻白色貓咪走了進來。
鄒哥跟在蘇景的身後。
蘇景到了2號桌前,跟鄒哥說:“他也在。”
這個“他”指的是1號桌的顧懷安。
鄒哥似乎在問,哪裡?
蘇景指了指1號桌那邊,正是顧懷安背朝自己的寬厚背影。顧懷安的角度,其實看不到從門口進來的蘇景跟鄒哥。
鄒哥直接走過去,附身跟顧懷安說了兩句話。
顧懷安跟1號桌的人介紹了一下鄒哥,鄒哥是不擅交際的人,但在顧懷安的示意下,舉起服務員拿過來的又倒滿酒的新酒杯,給在座的敬了杯酒。
喝完一杯,鄒哥點頭離開。
蘇景跟胡鳶說:“抱着貓在這裡不太好,胡姐,我先走?”在這之前真的沒找過理由說走。
離開這裡,蘇景不用跟壽星以及壽星的家人交代,大多數人準會以爲她是胡鳶的下屬。
胡鳶問她:“這貓是打哪來兒的?”
蘇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時候鄒哥卻走了過來。
鄒哥跟胡鳶點頭說:“你好。”
胡鳶的眼睛盯着面前這個中年男人,並不認得。
胡鳶是很有派頭的一個女人,伸出一隻手,微笑着朝鄒哥說:“你好。”
鄒哥沒想過握手打招呼,畢竟不認識。
“你好。”鄒哥跟胡鳶握了個手,隨即收回了手。
胡鳶不認得鄒哥,但鄒哥卻聽過胡鳶這個厲害的女人。
鄒哥過來,其目的主要是解釋這貓:“把貓抱到這裡來是沒辦法了,這隻貓是蘇景母親生前養的,也一直都由蘇景養着,但是小孩子前幾天生病,醫生查出來的原因是養這隻貓造成。所以不得不把貓暫時擱在我老媽身邊養着。這不,我老媽明早出發要回鄉下幾天,所以這貓就得……”
胡鳶擡頭打斷了鄒哥的話:“所以,這貓是隻離開蘇景身邊沒幾天?”
“對。”鄒哥點頭。
鄒哥在想,胡鳶這女人是個人精,肯定能猜出抱貓過來的五六分意思。
目的便是爲了證明蘇景沒有虐待貓,沒有把貓扔了,蘇景並不是一個嫁給有錢男人之後良心盡失的女兒和人。